“我是眾人當中的一員,我走路昂首挺胸,我不欠任何人一分錢,從未接到過法庭的傳喚。你可以隨我一起去廣場,以我的名義讓別人貸一筆款給你,你就會發現我的信譽如何,盡管我帶的是個鐵指環。”——《薩蒂利孔》裏一個自由民商人驕傲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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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帕平納突然有些激動加感動,特別是這個英俊的東方男子,居然在繁忙的事務裏,還在考慮如何通過私人關係,解除他的公敵身份(這種私人信件,李必達現在隻需要對克勞狄說一聲,應有盡有),讓他能堂堂正正地回羅馬城,再度登上政壇舞台,那李必達是不是願意在今後的歲月裏和自己一起攜手戰鬥呢?不,不,現在不是考慮這些欣喜的事情時,我得盡快得到離開這個危險軍營的機會,那就是凱撒的正式邀請。

“耐心再等待一兩個月好了,這座城市的墨丘利神廟會給我們帶來最好的訊息的,因為是我們幫它從蠻族信仰的海洋裏拯救出來的。尤利烏斯閣下很欣賞您,他渴望您成為他的臂膀,這種情緒在我和他的私人信件裏很明白地流露出來了。”李必達熱情地說完,還仿佛生怕帕平納不信似的,便要取出凱撒寫給他的信件來證實,自一個裝飾精美的書信琺琅翻盒裏。

帕平納急忙客氣地阻止了他,這位李必達和凱撒間的關係他這段時間已風聞得夠多的了,那些老兵就像親眼所見似的,還經常就兩人間行為的某些細節問題(姿態、言語,或者誰是主動方)吵得麵紅脖子粗,他當然不願參詳這兩人的私人信件,一旦看到某些尷尬的語段,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

“行,我該告辭了,感謝您的好意和慷慨,我想我會向墨丘利神廟獻上豐厚的祭品的,隨後等待跟著季風而來的好消息。”帕平納很有禮貌地再度告辭。

“請稍微等下,這樣,我想您也知道,馬上軍團會在墨丘利神廟旁舉辦鄙人氏神努馬王祭壇的落成儀式,順便來褒獎奧爾克雷西之戰裏的功勳人員,我誠心邀請您參加。”

李必達這話一說出來,帕平納頓時做出了被提醒後才恍然的神情,說我差點忘記了,您在來盧西塔尼亞前締結的美好良緣,是多麽讓我等羨煞,我聽說您妻子是老李必達最愛的孫女兒,賢惠淑德,怕是將來共事時不免要多多叨擾您家的女主人。

“請經常來參加我舉辦的家宴,哪怕是附庸風雅,我也會在筵席上給您奉上賤內親自調理的餐點的,不過怕是我得多多說服她了,因為羅馬貴婦既不喜歡在宴會上親自做菜,也不會親自起舞(光是想象那小寡婦這副景象,就讓人不寒而栗)。”李必達很真誠地笑著說,隨後帕平納也笑起來,雙方又客套了幾個來回,對方才轉身離開。

看著帕平納的背影,李必達眼珠很隨意地輕蔑轉了轉,就像看一條即將登上灶台的魚般,他打開剛才拿出的書信翻盒,裏麵其實隻有幾個空白的琥珀板,隨後帷幕後波普轉出。

“親愛的波普,你現在於十三軍團,與主官阿庇斯的關係如何?”

“這你不用擔心,我們以前在十三軍團並肩戰鬥的,個頂個全是精華骨幹,我現在是資深百夫長,和阿庇斯營帳的勤務、警衛都很熟稔。”

李必達便拿出封書函交給波普,“那就行,你就以努馬王小神廟的工程負責人身份,給他遞交封過目的詳案,這是一種禮貌。然後——”他自懷裏取出個小鹿角神像,也塞給了波普,“想辦法,把這東西也弄到他營帳裏去,暗地裏。記住,你得低調點,其餘明麵上的事,我已經和米盧與塔古斯商議妥當了。”

沒過多久,墨丘利神廟邊的努馬王小圓神廟竣工,外帶個小小的記功柱,上麵用銘文和浮雕表述了財務官李必達與他的軍隊是如何英勇奮戰的,才憑借智謀和果決,乘著潮汐攻取了盧西塔尼亞的蠻族叛亂核心都市。雙層台階前,兩排號手賣力地演奏著凱旋般的樂曲,色克底流斯與阿庇斯站在穹頂下,滿意地看著台階下的李必達舉著努馬王的神像,畢恭畢敬,而他身邊的貼身奴隸哈巴魯卡則牽著祭祀用的牛,亦步亦趨,走向祭壇的煙火前。

看著記功柱上的銘文,李必達不由暗笑,不知千年後,會不會又有個和我差不多年齡的大學僧,發覺了這個記功柱的殘留基座,而後或者他會探討羅馬共和國晚期的征服霸業?也或者會就我是何人,發表番不知所雲的長篇大論?

隨後,在神廟前諸位將佐當著雲集於此的將士麵,給之前戰鬥裏表現出色的人物授予金鏈、金冠與獎勵。

“十軍團第一大隊百夫長米盧,授予金冠,他在攻城的戰役裏,在豎琴上第一個登上奧爾克雷西城的正麵城堞,並獨自奪取了處至關重要的塔樓!”在兵士的喝彩聲裏,米盧沉著臉上前,接受阿庇斯的擁抱,和璀璨的金冠。

而後,沒出李必達的意外,他身邊受邀來參加儀式的帕平納,看到米盧的臉,雙腿都在劇烈地抖動,而米盧也仿佛早已發現帕平納似的,朝這麵投來了凶狠的眼光,當然李必達就好像什麽都沒感覺到似的,隻是熱情地鼓掌打手勢。

接下來接受第四條金鏈的,是十軍團七大隊的資深百夫長西班牙人塔古斯,這個滿臉滿身疤痕的鬥劍手,在突入城堡內,一個人就殺死了五名蠻族武士,嚇得其餘敵人落荒而逃,這次表彰標誌著他享受四倍於資深百夫長的待遇,而原本資深百夫長就得到四倍的糧餉,也就是說,他在軍團領取的報酬,是普通兵士的十六倍,豔羨聲和不服聲四起,但阿庇斯很喜歡這種聲音,這代表一支軍隊勃勃競爭的生機活力。

然而帕平納的臉色更慘白了。

接下來,是薩博凱穆斯與小霍騰休斯等勇士,他們都接受了金鏈,其中薩博更是激動地不能自已,看到自己直屬部下得到功勳,李必達的鼓掌聲更加激烈了。

帕平納開始坐不穩了,“抱歉閣下,很高興能參加這次表彰儀式,但我的身體抱恙,是否可提前退場?”

退場?當然可以退場,反正努馬王小神廟前儀式的目的已經達到——帕平納看到之前塞脫烏裏斯的部下陸續被阿庇斯授於金冠金鏈,心中對他們的那份猜忌怕是落實定了。

果然神廟落成沒兩天,帕平納就以營中發現疫情為由,開始移營去了雙子湖畔的某處高地,距離十軍團與十三軍團的營區約有近二十五個斯塔狄亞的距離,而且帕平納找出各種借口,在自己營地周圍挖掘壕溝,豎起木柵並架設了簡易橋梁,讓大批鬥劍奴環繞自己的營帳,惶惶不可終日,並嚴令自己的部下,不準隨意出營狩獵。

李必達暗笑不已,現在的帕平納就像根被繃緊的弓弦,隻要再來個輕輕的外力作用,就能叫他瞬間斷裂開來。

果然,大約四五日後,凱撒的信使與傳令兵騎著馬,自加地斯城來到了羅馬人的夏營裏,大致的順序是先到維拉山腳下的百裏香輔兵軍團駐地,李必達審核完自己的那份後,就讓信使暫時歇息下來,給人和馬都補充好了後,再在次日把其餘的信件先送到兩軍團的合營地(羅馬的大規模軍隊,通常會四個軍團合營,小規模就是兩個),最後再送到帕平納私人的小型營地。

凱撒的信件內容大致如下:色克底流斯與阿庇斯暫時繼續駐屯在盧西塔尼亞,等待下任總督赴任後再進行安排;帕平納留在總督府處理行省稅務與田地安排,李必達攜部分金庫資產回羅馬幫助自己競選來年的執政官——現在的尤利烏斯·凱撒,需要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役,來贏得激烈的選票戰,而且凱撒直言不諱,他在羅馬城遇到了難纏的敵人,那個“用美德和正直當武器”的小加圖,此君極力拉攏盟友,給他製造各種困難。

反正軍團委員會的兩位司令官,色克底流斯與阿庇斯接到的信件內容大致便是如此,而兩日後身為財務官的李必達與帕平納,就要被解除軍職,回到政務的職位上去,如是便要做些交割工作,他倆便來到了軍團合營裏,但出乎意料的是,帕平納的臉色沒有之前那兩天的慘白,而是變得極度緊張激動,好像盯著一頭鹿的獵人般。

這種激動的情緒,在他看到阿庇斯身邊站立的戰鬥英雄,米盧與塔古斯後,愈發的明顯,他的嘴角都開始劇烈**起來,爛核桃般的眼睛裏,渾濁的瞳子在到處亂轉,直到他看到阿庇斯營帳的角落裏的神龕裏,赫然半遮半掩著一個鹿角神像!

阿庇斯鷹一般的眼神早就注意到帕平納的窘態了,他便簡短地解釋道:“這個是一些西班牙籍的兵士要求擺上的,說是本土的戰鬥神。”帕平納急忙遮掩了幾句,說確實確實,我在西班牙多年是了解的。

當李必達和帕平納走出營帳時,李必達就很關切地詢問:“這個該死炎熱的天氣,讓您流了很多的汗水。”因為他看到帕平納如葡萄酒般紅潤的胖臉都快油脂四溢了。但一旦走出來後,帕平納就像釋去個重負般,感激地對李必達說:“太謝謝您的關心了,承蒙您的幫助,馬上我就得離開這個夏季永遠幹燥炎熱的荒原國度,我可不想再回來了,我的機要奴隸馬上就會把我在這兒的莊園別墅和資產盡數變賣,前往羅馬城,與您一起充當尤利烏斯閣下的左膀右臂,嘻嘻,左膀右臂。”

“是的,交割就是個過程而已,今晚我和你,就上路。”呼嘯的熱風裏,李必達輕輕抹了把臉上的汗珠,回頭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對帕平納說到,“您是否需要回營收拾下?”

“不,不用!”帕平納就像一個剛剛在噩夢裏醒來的人般,再也不願意挨回到床鋪上了,“營地的撤銷,我的管家會幫我處理好的。我們今晚就出發,越快越好,我隻帶幾個扈從,輕車簡從的速度最快。”李必達聳聳肩,點點頭。

這時,阿庇斯放在桌麵上凱撒的信件,上麵很清晰地寫著:帕平納去意大利伽城處理行省雜務,李必達去加地斯城乘船回羅馬支持他競選。

但帕平納卻稀裏糊塗地,急不可耐地,甚至連自己的營地都沒有回,就去了維拉山的李必達營地,仿佛在此處是絕對安全似的,並且在入夜後,就坐上了馬車,而李必達帶著一個中隊的ala騎兵在前麵打著火把負責引導,他沒帶薩博,也沒帶小霍騰休斯,而是留下他們負責營地事務,並且交待了來年後,他會在羅馬城裏給大夥兒帶來振奮人心的消息,就安心於此享受伊伯利亞的風光吧,雖然帕平納閣下已經感到膩歪了。

夜中,奧爾克雷西城外的遠山,像臥倒的巨人般,到處都是夜梟受驚,自林中飛出的喋喋叫聲,帕平納坐在顛簸的馬車裏,一麵為自己當機立斷離開危機四伏的軍營而感到慶幸,另外一麵也想到了前往羅馬城的錦簇前程——他很滿意地撫摸著懷裏裝幀秀美的書盒,裏麵密密麻麻的信劄和犢皮紙,這東西即便他扔下了營地,也要隨身帶著,可是記錄著無數羅馬顯赫貴族的黑秘密,隻要凱撒一解除他公敵身份,他就能依靠這個殺手鐧,縱橫政壇而無往不勝,任何當位者都要巴結他,忌憚他,哪怕是凱撒自己……至於這位李必達嗎?好像我與他之間的觀感還不錯,他軍事能力和治政能力也挺一流,是可以發展成男子間高貴而典雅的情誼對象的。

就在他晃悠晃悠地想著這些時,一名羅馬ala騎兵,夾著自己那雙粗壯的羅圈腿,舉著火把沉著嗓子走到馬車邊對他說:“李必達烏斯財務官在前麵讓我詢問閣下,前方到岔路口了,閣下是否需要人手護送?”

“護送?我不是與李必達烏斯一起去加地斯城,再換乘船隻去羅馬的嗎?”帕平納聽到這話,立馬覺得十分蹊蹺。

那騎兵倒有意思,帶著副比帕平納更蹊蹺的表情,舉起財務官給他的命令手書,結結巴巴讀起來,“沒錯,上麵確實說,總督閣下的命令是讓您去意大利伽,而李必達烏斯閣下去羅馬城的。”

可是,可是,李必達給我傳來的信件,在裏麵凱撒明明是要求我倆一起回羅馬城的啊!

在這一瞬間,帕平納覺得夏夜的風兒猛然把他的頭腦給吹醒了,他居然感到一陣寒意,隨後的心理反應就是,完蛋了。

沒錯,利用塞脫烏裏斯化身鹿角神像興風作浪的,他之前始終懷疑是平民黨的阿庇斯,就是沒懷疑到這位年輕俊美,看似無牽無掛的來自羅馬的李必達,因為李必達平日裏根本沒談過他的政治取向,就像個最標準最合格的幕僚或將軍,又加上他的異邦歸化公民身份,所以在他的潛意識裏——李必達是個“水很淺”的角色。

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他大大的錯了,之前跳躍的畫麵,換了種拚接鑲嵌的模式,又在他腦海裏飛速地掠過。

其實早在他們初遇時,另外位財務官李必達就借著凱撒的口,知道了他的身份,不過這人城府很深,先把真實的想法隱藏起來蒙蔽了他,而後肯定私下買通了那名占卜官,故意“打草驚蛇”,讓他處在高度的惶惶之中,於是讓自己專心而熱忱地期盼著凱撒的調令起來。接著,李必達這人又借著采購軍隊用鹽的事務,把我的懷疑對象成功地誤導到平民黨的阿庇斯身上,他繼續上下其手,始終瞞過了所有人,在幕後陰險地操控整個局勢,在授勳儀式上那個米盧與塔古斯不過是明麵上的棋,來加大對我的刺激的,讓我更坐實對阿庇斯的疑懼,遷走了營地,即便不遷,也會讓我因猜忌的心理,導致信息來源的閉塞化。但更厲害的是:這人居然“偽造”了凱撒的信件!

但他“偽造”的,隻單單是我那份,其餘的三份都是真的。現在答案都揭曉了,其他三份凱撒的信件內容都是一致的:我去意大利伽,李必達回羅馬。隻有我的是:我和李必達一起回羅馬,協助凱撒的競選。

誰叫我因為之前被嚇怕了,遇到這個消息,便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失去了審辯的冷靜,也沒有和阿庇斯等人公開過信件細節(因為他的疑懼),就這樣被李必達這個小人給“綁架”出了軍營,不,是他主動出去的。

下麵的戲劇情節,我已經自己都安排好了——凱撒在西班牙的臨時財務官帕平納,在與李必達烏斯中途分手後,在去意大利伽城的路中,被蠻族或馬匪殺害,屍體被扔在荒林之間,這點主持軍團的所有人都能“作證”。

這時,他看到,旁邊舉著火把讀手令的騎兵麵相有些熟悉,是種讓人害怕的熟悉,他顫顫地轉身,看著那矮壯的騎兵,沒錯,李必達之前在與他麵談時,必然把這位給隱藏起來了,沒錯,這家夥好像是以前塞脫烏裏斯屬下最得力的土木高手,北西班牙的奧斯卡城就是這位的手筆,他記起來了!

而與帕平納對望的波普,厚厚的嘴唇也翹起來了,看得出他在快意地笑,一種把帕平納當成死人的笑,在火焰的晃動下格外刺眼的笑。

當李必達的ala騎兵都停下腳步,眼睜睜納罕地看著帕平納財務官尖叫聲,自馬車上倉皇躍下,不顧自己的扈從,往密林小路裏毫無目的狂奔的圖景。

“這是怎麽回事。”貓頭鷹背上的李必達訝異地說到,隨後指著馬車邊的波普問到。

“不太清楚,我隻是問這位財務官閣下需要不需要去意大利伽城的護衛人手。”

“混蛋,一定是你在宣讀我手令時口齒不清造成了帕平納閣下的誤會,你隨我來,去把財務官閣下給追回來。要知道,現在時節還不算太平,戰爭剛剛結束,滿地是流民、馬匪與盜墓賊。”李必達很快就吆喝聲,讓其餘的騎兵打著火把,保護好馬車,隨後和波普一起,朝帕平納消失的密林裏追去。

但李必達在後麵喊得越急,追得越緊,帕平納就越是哀嚎著跑得越快,樹枝和荊棘劃爛了他的衣物,出發前他精心打理好的,現在全完了,黑夜的落葉和樹根不斷地絆倒他,流了多少的血,他也無暇顧及了,隻知道繼續爬起來,尋找不知在何處的前路。

最終,他停止了狂奔,在一處溪流前停下了腳步,因為對麵的樹叢裏,出現了一群黑影,打首的騎著馬,帶著披風與鎧甲,頭上戴著凱爾特式的圓盔,上麵赫然豎著鹿角的修飾,手裏擎著把鋒利的長劍,閃爍著寒光,真得很似煉獄裏出來的複仇之鬼。

帕平納舉著雙手,絕望地慢慢跪了下來,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難道真的是獨眼大將的幽魂!其實即便不是,他也不願再無望地跑下去了,他很清楚後麵的李必達與波普都想要他的命,那還不如死在塞脫烏裏斯的鬼魂劍下,也算了卻了樁心願。

但跪下的他很快就發覺對麵的那位鹿角武士姿態不對,塞脫烏裏斯從來不是左撇子,但這位確確實實是用左手舉劍的,難道冥府就相當於人世的鏡子,一切都是反著來的?那武士哈哈笑起來,豎起了右手,帕平納看到他那隻手隻剩兩個指頭。

這邊,李必達與波普也縱馬來到他的身後,很輕快地躍下了馬背,“稍微介紹你們相識下,他不過是盧西塔尼亞的一介馬匪,名叫無指的康巴諾。是的,凱撒的信件就是他截獲的,並且在其間做了手腳,動機也很充分——他覬覦了你的錢財和機密,在你赴任的途中殺害了你,隨後他會把你的腦袋送到軍團營地,坐實這件事。”

當知道對麵那家夥隻是個馬匪後,從容赴死難的帕平納回頭對站在樹影裏解釋這一切的李必達哀叫道:“親愛的李必達烏斯,您不能這樣對我。要知道,我手裏可是有很多寶貝般的信劄,隻要你我合作,我們甚至能並肩成為某年的執政官。”

“別傻了,你以為凱撒和我,是那種認為掌握了對方的某些穢聞,就能讓對方屈服你的蠢材?你的這些東西,隻會讓凱撒成為標靶而已。”李必達冷冷地回答。

“可是我死後,羅馬一定會懷疑是你下的黑手!”帕平納還未絕望,他把那裝滿秘密的書信盒死死抱著,對著它嚎啕起來。

“那又如何,羅馬貴族隻會害怕你這樣的掮客掌握他們的秘密,難道還會害怕一個隻要兩根手指的馬匪掌握他們的秘密?相信我帕平納——你今晚莫名死在綠林馬匪的手裏,對所有的貴族來說,隻會是好事——他們得到這個消息,也許會舉辦一場秘密的私人宴會,來慶祝你的死亡。而我,做善事卻從來不留名。”李必達說完,就朝波普遞了個眼色,會意的波普便舉起了把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