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風城廢墟上,僅剩下一千多人願意前往洛天境參加最後的考核,其餘人要麽已經死在天降橫禍中,要麽懼於洛天境的凶險不敢前往。

陳鋒左右眺望,不見方炎和蕭月這兩位故人,也不見孫乾。

玄天宮副宮主劉老親自帶隊,還有十個深不可測的玄天宮強者護送,前往洛天境的路上不會有任何危險,一旦進入洛天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玄天宮也不會過問。

劉副宮主大手一揮,一艘長達百丈的銀色船艦驟然出現,很隨意就容納千人。

“俞風城已毀,傳送陣法不能使用,老夫親自驅使戰艦帶領爾等前往洛天境。但你們務必記住,洛天境內危險重重,淬形境高手也有喪命之可能,爾等一旦遇到不可抗拒之凶險,可在第一時間捏碎玄天令,屆時必將有碎命境強者前往救助,同時也意味著你失去了通過玄天宮考核的資格。”

劉副宮主淡淡的囑咐幾句,便去世銀色船艦騰空而起,以極快的速度趕往洛天境。

僅僅半天,銀色船艦跨越數萬裏山河,來到一片崇山峻嶺間。

劉副宮主收回船艦,一千多人如下餃子般落在地上,有些人猝不及防下摔得四仰八叉,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上麵,而是注目凝望前方一道幽深的山洞,呼吸間不免有些急促。

看到眾人震驚的模樣,劉老眼眸微抬,淡淡的道:“此乃冰封澗,對碎命境修行有極大幫助,玄天宮大多數碎命境高手都在此修行,同時也阻止了淬形境及以上修為者闖入洛天境。爾等若能加入玄天宮,成就碎命境修為,也可到此修行。好了,穿越冰封澗,就是洛天境,祝你們好運。”

劉老的話不多,卻讓人充滿期待。

碎命境強者號稱破碎天命束縛,本命神兵斬丹田,一斬一生死,一旦完成蛻變,將擁有數千上萬年壽命。冰封澗居然能輔助碎命境強者修行,恐怕很多人早就垂涎,卻難以抗衡玄天宮的威勢。

他們若能加入玄天宮,進入冰封澗修行……

沒有任何的猶豫,眾人一步步走向幽深的山洞,進入冰封澗。

耳邊寒風呼嘯如鬼哭神嚎,呼吸間刺骨寒風沁入口鼻,令人靈魂悸動,寒氣立刻就透過血肉滲透骨髓之中,幾乎寒暑不侵的天兵境高手立刻凍得兩股戰戰,頭皮發麻,步子都邁得十分艱難。

眾人急忙釋放出滾滾星力在體表形成一層防護罩,這才感覺沒那麽寒冷。

陳鋒等極少數幾人則顯得與眾不同,沒有任何能量罩護體,卻能夠在冰封澗行走自如,仿佛那陰森森的寒氣主動避開了他們。

“他們怎麽如此輕鬆?”

“或許是有秘寶護體。”

“不!他們幾人都是修煉了煉體法門,肉身強橫,才能抵抗冰封澗的寒氣。”

“難怪!”

逐漸深入冰封澗,修為強橫之人尚可抵擋寒氣輕鬆前進,修為稍弱這步履維艱,逐漸無法抵抗寒氣的侵蝕,以至於許多人落在後麵,前方行人寥寥無幾。

陳鋒凝眸遠望,在他前方者不足十人,全都是修為凶悍且肉身強橫者。

此時約莫走了數百米,饒是陳鋒的肉身經過多次淬煉,也感覺到刺骨的冰冷,不得不運轉星力形成防護層,保護血肉之軀不被冰封澗的寒氣摧殘。

沿途中,一道道精致的人形冰雕矗立,五官分明,神態各異,宛如真人。

陳鋒下意識地伸手觸摸其中一道冰雕,立刻感覺森寒刺骨的氣息順著指尖蔓延全身,同時聽得嘩啦一陣脆響,眼前冰雕化作拇指大小的碎片散落,在寒風中泯滅。

“不!這不是冰雕,這是真人。”

瞬間明白其中關鍵,陳鋒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那一道道看似精致的冰雕,居然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凍僵之後留在冰封澗,在常年冰風吹拂中形成冰雕。

他們肯定不是碎命境強者,否則定能輕鬆抵禦寒氣。

也就是說,他所看到的冰雕乃是十年前或者更久以前被玄天宮派遣進入洛天境者,未能成功跨越冰封澗,永遠的留在這裏。

回首望去,陳鋒驀然發現已經有一位丹氣境九重高手身體僵硬,做出向前邁步的姿態,卻雙眼無神停在某處,永遠的留在了那裏。

尚未進入洛天境,單是冰封澗通道中就有人死亡,豈不是說進入洛天境會有更多人身隕?

但既然來到冰封澗,就已無退路,除非捏碎玄天令,請求玄天宮碎命境強者幫忙。

可一旦捏碎玄天令,就意味著放棄玄天宮考核的機會。

權衡利弊,陳鋒把玄天令拿在手中猶豫片刻,終是將玄天令收回仿佛納戒中。玄天宮,他誌在必行,洛天境,也不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既然選擇了遠方,便隻顧風雨兼程。

胸中**起一股豪情,陳鋒居然收回太陽至尊星辰之力,不再以星力抵禦寒冷。

頓時徹骨冰寒侵入血肉,滲透骨髓,陳鋒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但他的目光更加堅定,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前行。

這是一條注定孤獨的道路,唯有披荊斬棘勇往直前,才能登上巔峰。

寒風吹,雪花飄,冰封澗仿佛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通道,即便知道前方就是洛天境,想要抵達卻千難萬難。

隨著時間的推移,冰封澗中凍僵的人越來越多,陳鋒也感覺手腳麻木,漸漸失去知覺。

“難道必須要釋放太陽至尊本源的氣息才能祛除寒冷,才能迎來溫暖?為何不能把冰封澗當做一種磨礪,就像當初在黑風魔殿中,又如之前在青雷嶺……”

思忖之間,陳鋒決定借助冰封澗的冰封寒氣錘煉肉身,否則就白受凍了。

大羅帝尊鑒法門悄然運轉,一絲絲蘊含太陽至尊本源的星力在血肉經脈中遊走,遠不及陳鋒本體力量的百分之一,無法驅除寒氣,隻能保證他不被凍僵,不會有生命危險。

與此同時,陳鋒不再前進,盤坐在冰封澗的道途中,任由冰風雪刃吹打在身上。

一道道冰風雪刃打在陳鋒身上,一襲紫色道袍裂開猙獰的傷口,血肉之軀也顯現出道道白痕,那隨風飄揚的黑發,在冰風中狂舞,逐漸隨著彌漫的寒氣凝結成霜,陳鋒體表也出現一層淡淡的白霜。

遠遠看去,陳鋒仿佛是一尊盤坐在地上的冰雕,生命氣息漸漸隱匿,如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咦?這不是走在前麵那小子嗎?”有人看到盤坐在地的陳鋒,麵露異色。

“別管他,實力不足還敢強行踏入冰封澗,大搖大擺走在前麵,簡直愚蠢。這種不知死活的人死了活該……嘶嘶!咱們還是快點走,千萬不能凍死在這冰封澗。”後麵人冷嘲熱諷一番,打著寒顫迅速離去。

一道道身影從陳鋒身旁掠過,朝洛天境的方向趕去。

時間流逝,陳鋒身上的寒霜冰晶越來越厚,依舊清晰的五官訴說著他本身的形貌,卻隻能證明他曾經是個活人,現在已成冰雕。

生命波動消逝,偶有從旁經過的人,也迅速離開,擔心和陳鋒一樣留在此地。

從始至終,都沒有人知道,一雙清澈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冰封澗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冰封澗中發生的每一幕畫麵。

那道目光掃過陳鋒形成的冰雕,發出輕微的歎息,似有些惋惜。

“宮主大人,何事能值得你歎惋?”一道平淡的聲音響起,若陳鋒等前往洛天境的人聽到,定能認出此人,正是玄天宮劉副宮主。而在他的麵前,則是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人,劍眉星目,氣淩九天,站在那裏就仿佛一把出鞘利劍,刺破雲霄,這便是玄天宮的宮主大人。

中年人目光一閃,並未解釋,他指了指麵前一抹光鏡,裏麵正顯露出冰封澗中的一切。

“這年輕人,有點意思,就是境界太低,不知道能否通過這次考核……”劉副宮主也注意到陳鋒,語氣間略帶欣賞。

冰封澗中,一縷寒風吹過,冰封澗的氣溫仿佛瞬間降低好幾度。

哢嚓!

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薄冰破碎聲,仿佛是某一尊冰雕無法支撐寒風的吹殘,終究破碎。

就在此刻,一尊盤坐在地麵上的冰雕微微顫動,仿佛一顆孵化的雞蛋,內部有什麽東西即將破殼而出。

轟!

下一刻,磅礴的生命氣息從冰雕深處迸發,一道年輕俊朗的身影忽的一下站起來,全身衣袍碎裂,黑發飄揚,獵獵寒風與冰霜寒氣都無法掩蓋那精壯的身軀,他仿佛是一尊遠古力士,舉手投足隻見撕天裂地,移山填海。

“青雷之力,淬骨玄丹,都已經徹底融入我身。冰霜洗禮,寒風錘煉,血肉之軀更上一層樓。”平淡的聲音略帶沙啞,少年緩緩睜開雙眸,兩道銳利的目光激射,正好對準那一抹光鏡,令得光鏡前的人都猛然一驚。

少年正是陳鋒,他在冰封澗中呆了整整三個月,終於完成淬煉肉身,修為幾近天兵境。

食指輕輕撫摸納戒,拿出一身紫色道袍披在身上,陳鋒邁起輕快的步伐走在冰封澗,任由刺骨的寒風雪刃吹打在臉上,他仿若未覺。

三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很多人在洛天境尋得寶物,也會讓很多人喪命於洛天境。

但陳鋒不急不躁,在冰封澗中功行圓滿,對接下來的洛天境之行信心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