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葉火國的皇城多了幾分冷清,比不上銘月國那般熱鬧。
夜爾羅批閱了所有的奏折,已是很晚的時辰了,他懶洋洋的活動了幾下筋骨,身邊的小太監弓著腰,卑順的問道:“皇上,到哪宮休息?”
“不了,朕想要隨便走一走,你們都別跟著,難得今晚是月圓之夜,朕獨自一人出去賞月就好。”夜爾羅一邊說著,一邊挪動著腳步。
“恭送皇上。”身後的太監跪下來作揖,自然也不敢跟在他的身後。
天空中的星星無幾顆,一輪明月斜掛在天邊,滾圓皎潔,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亮永遠都是那般的神秘,又仿佛是相思和孤獨的代名詞一般,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它的美總是讓人沉醉癡迷,又不免帶著幾分傷感。
夜爾羅踏著一路的夜色,沿著小徑一直朝著秀女閣的方向走去,不知為何,在他的腦海中,總是時不時的出現了一個美麗的身影,那女子的長相傾國傾城,湛藍色的衣衫下是柔弱的身子,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眼露明珠,鼻若瓊瑤,櫻桃粉唇,肌膚勝雪,夜爾羅見過的美女甚多,能夠讓他第一次就銘記於心的女子,她還是第一個。
秀女閣此時冷冷清清,庭院上的楊柳低垂著,秀女們各自回到了她們的閨房,或是梳洗就寢,或是深思望天,今日能夠一睹聖顏,本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誰進宮不是為了富貴榮華,誰不想著日後在宮中被冊封,擁有著一席之地?
可惜今日瞧見了蕭妃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就連皇上都對她忍讓三分,宮中上上下下宮女太監,更是以她馬首是瞻,誰人都不敢對蕭妃不敬,秀女們的心中不禁有些寒顫,多了幾分忌憚。也難怪至今為止,後宮佳麗三千人,卻隻有蕭妃一個有了準確的名分,恐怕凡是皇上中意的女子,都遭到了蕭妃的毒手了。
夜爾羅四處的張望著,他不曉得哪一間房是月幽香的閨房,卻也流連徘徊著,不忍心離開秀女閣半步,期許著出現了奇跡,月幽香巧合從房間中走出來,能夠與他撞個正著。
可惜時間悄然的溜走著,眼看著閨房的燈一間間的熄滅了,始終沒有半個人走出來,夜爾羅的心中有些沮喪,難道注定了他和月幽香有緣無分,難以再次相見嗎?
這個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悠揚的琴聲,時而低啞,時而高亢,時而婉轉,時而纏綿,琴聲仿佛是高遠的山峰,層巒疊嶂,又仿佛是山腳下的清泉,涓涓細流,餘音繚繞,委婉動聽,回**在耳邊。
夜爾羅不禁有些好奇,這個時辰了,哪裏會有人彈奏琴呢?更何況如此優美動聽的琴聲,並不是出自宮中的樂師
,也不曾聽到過這首曲子,而且這種旋律好似充滿了魔力,無意識的就把人全部的精力和思緒,不知不覺的吸引過去了。
沒有瞧見月幽香,不如改日再來,先去看看究竟何人彈奏,也不枉費大老遠的跑一趟。夜爾羅這樣盤算著,便跟隨著悠揚的琴聲,尋覓而去。
離開了秀女閣幾百米的距離,他來到了一個狹小的胡同,在一個破舊的木門前,夜爾羅找到了彈琴的人。借著宮中庭院兩旁,昏暗的宮燈下,夜爾羅的臉色由驚訝,轉變成了欣喜。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那個人的跟前,烏黑的眸瞳緊緊的注視著她蒼白的臉頰,依舊是如此的美麗,依舊是單薄的讓人心疼。
琴聲戛然而止,月幽香感到頭頂被一個黑影罩住,她抬頭一看,夜色之下,她的麵前站著一個帥氣瀟灑,而又熟悉的男人。
男人凝望著她,眼底有些驚喜之色,咧嘴一笑,俊朗的臉龐明媚如陽光,一排潔白的皓齒明晃晃的晃花了人的眼睛。
月幽香愣了一會兒神,把懷裏的九弦琴放在了冰涼的石階上,跪了下來,低垂著眼眸,“奴婢參見皇上,深夜不知皇上到訪,驚擾了聖駕,還望皇上恕罪。”
夜爾羅急忙扶起了她,伸手捂住了她冰冷的小手,溫柔的眸光始終未曾從她的臉頰上移開,“你的琴聲如此優美動聽,就和你的人一樣讓朕著迷,能夠再見到你,已經是朕的福氣了,朕高興還來不及,何罪之有呢?”
月幽香扇形的長睫輕輕一闔,又重新睜開,敏感的縮了縮手,後退了兩步,把頭垂下,淡淡的說道:“皇上,奴婢的身份卑微,不知道皇上著迷,後宮的佳麗甚多,能夠得到皇上的原諒,已經是吳香的福分了。”
“吳香,無香勝似有香,朕喜歡。”
夜爾羅站在月色之下,清風微微的吹起了他的黃袍,配上了他俊逸瀟灑的容顏,恍惚是下凡的仙人,可望而不可觸及。
月幽香低垂著眼眸,姿態儀容驚豔靜美,她依舊沒有看向身前的男人,淡淡的口吻,“皇上,奴婢明日還要起來洗衣,先行告退了。”
“且慢!”夜爾羅的臉色一沉,這個女人好不知趣,想要得到他寵幸的女人無數,能夠被他垂憐的女人少之又少,如今他主動的奉上了真心,卻碰到了冷冰冰的回應?
“洗衣!?你為何要去洗衣?還有,這個時辰了,你又為何不在秀女閣呢?”
夜爾羅說著,犀利的眸光瞥向了月幽香身後的木門內,裏麵果真掛著一大排的欄杆鐵絲,上麵晾著各式各樣的衣衫,還有寬大的被單床單。
月幽香沒有回答,她故作沉寂,似乎有難言之隱,月
入雲間,光影幽暗,風拂過薄衣衫,照的她的身子半身光華,半身幽暗,周身仿佛彌漫著藹藹的霧氣,時而近了,時而遠了,讓人摸不透看不著,看得到抓不住,飄渺的如同天邊的流雲一般了。
“朕再問你話,如實回答!”夜爾羅看她不出聲,低低的又問了句,雖然聲音很小很低,在這夜色中卻帶著一股涼意,充滿了不可違背的指令感,帶著一絲怒氣。
月幽香深深的吸了口氣,纖長而綿密的長睫一抬,動了動唇,“皇上,婢女是被貶到洗衣房,作為女工的身份,在這裏洗衣思過,至於秀女閣,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踏入半步,免得受了皮肉之苦,還要忍饑挨餓。”
“被貶?放肆!誰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把朕的秀女,貶到了這種鬼地方?”夜爾羅怒喝一聲,眼底滿滿的都是心疼。
“奴婢聽說,可能是……蕭妃娘娘……”月幽香小聲的念叨了句。
夜爾羅一怔,又馬上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他沉默了,蕭妃,難道是因為在大殿上的幾句話,就想要對她下手嗎?但凡是他中意的女人,無不受到蕭妃的製裁,隨便的找了一個理由,栽贓陷害也好,莫須有的罪名也罷,就把她們紛紛的趕出了宮中,不識抬舉的,就直接殺掉依舊後患,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著,沒想到蕭妃卻變本加厲了。
“皇上,奴婢告退了。”月幽香似乎察覺到了夜爾羅的為難,他一定是有苦難言吧,不過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若不是為了姐妹莫紅花,若不是幻想著可以離開這裏,擔心銘月國的媚妃會對她下達命令,她才不想大半夜的跑出來,又冷又餓的彈琴咧。
眼看著她要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夜爾羅倏然伸手,抓住了月幽香纖細的手臂,試探的問了句:“吳香,為何要深夜彈琴?你知道朕會來嗎?”
月幽香有些驚訝,他也不是一個昏君,他在懷疑自己?
“不,家父對奴婢寄予厚望,從小就學習琴棋書畫,苦讀詩書,雖說奴婢身份低微,家世普通,但如今落得個如此的下場,心中難免覺得愧對於家父的栽培,趁著夜深人靜,空閑的時候,彈琴一曲,用來以解思家之苦。”
“你的琴,彈得很好,朕喜歡。”
夜爾羅緩緩的放開了手,心中有千萬分的不舍,若是讓這樣一個絕佳的女子,淪落在洗衣房辛苦終老,豈不是暴殄天物嗎?
這一次他不能繼續的放縱蕭妃了,他想要這個女人,就一定要得到她。
“吳香,你隨著朕回到書房齋,朕要聽你彈琴,你可願意?”夜爾羅想要救她,一刻也不可讓她留在這種破爛的地方了,否則這一夜都無法安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