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爾羅前腳剛走,月幽香立刻喚了莫紅花進來,並支開了其他的宮人,她眉頭皺的跟小山似地,緊張道:“紅花,方才寧公公來報,西域之國攻打銘月國,已經開戰了!”

莫紅花一驚,“什麽時候的事情?怪不得方才皇上神色匆匆的離開了,竟然會有這等消息?”

月幽香頹然的癱坐在軟榻上,她指尖微微顫抖,落寞的垂下頭,房間的燭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不管媚妃對她如何,風雅對她如何,終究她是銘月國的三公主,那裏有她的父皇,母後的遺體下落不明,如果銘月國淪陷了,她該如何是好?

莫紅花深思了幾秒鍾,立刻露出了恭順的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不耐和鄙夷,“娘娘慌什麽?我現在就出城,找到皇城外與我們傳遞消息的探子,打聽銘月國的動態。說不準媚妃早就有所計劃,已經下達了命令等待我們去執行,娘娘隻要按吩咐辦事就好。”

月幽香對她的鎮定感到吃驚,不過馬上點點頭,“也好,趁著現在天色尚早,皇城沒有鎖門,你馬上拿著我的腰牌出去辦事,萬事需要小心謹慎,千萬別露出了馬腳。”

“娘娘放心就是了,奴婢自有分寸。”莫紅花垂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莫紅花走後,月幽香讓小婉帶著所有的奴才退下,不需要任何人服侍,她想好好的靜一靜。

媚妃的手段她最清楚了,一定不會讓她留在葉火國逍遙自在,不一定想出來什麽壞主意為難她,利用她,隻是把柄握在媚妃的手上,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當真是進退兩難騎虎難下。

溫熱的水池,月幽香睡不著,想著洗洗身子,水麵上漂浮著玫瑰花瓣來回遊**,月幽香伸手去抓,又順著手指的縫隙悄悄溜走,就好像是她的感情,無意識的萌生了,終究到了最後要麵臨著放棄,她不得不選擇背叛。

意外的是,此時在她的腦海中,想到的人竟然不是夜爾羅,卻是恭親王夜恭成。

她,原來在不經意之間喜歡上了他。

“真是**絕倫的美景,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此了。”月幽香的酮體浸在灑滿了花瓣的水中,散發著蠱惑人心的芬芳,牛奶般白皙的肌膚在半透明的水中發著瑩瑩的光,誘\惑動人。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月幽香猛的轉過頭,毋庸置疑,眼前站著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很好聽,卻隱隱的帶著一股子欲\望喧囂的感覺。

“恭成?”月幽香縮了縮身子,把美麗的脖頸都浸入水中,筆直的站在台階上的男人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躲藏在手中貓起來的女人。

他依舊是穿著一身簡約修身的白色長袍,領口微微敞開,目光漆黑而深邃,英俊的臉龐仿佛藝術大師筆下最完美的線條,薄唇抿成了淡淡的一條線,英氣的眉毛微微上挑。

“沒有人服侍你嗎?”他低聲問,什麽也沒做,僅僅是站在那裏就有股莫名的威壓從身體上散發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月幽香驚訝的瞪著他,心跳的速度如脫韁的野馬,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神奇,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都被我轟走了,我想一個人安靜的呆一會兒。”

“發生了什麽事?”夜恭成的眼神那麽深邃,如深不見底的海洋,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沉溺其中,即使明知道會溺水而亡,也心甘情願。

月幽香動了動唇,“沒……沒什麽事。”

夜恭成冷冽的站在她的身後,居高臨下的瞥了她一眼,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月幽香狠狠的打了個冷顫,差點把牙凍掉,好可怕。

“其實,隻是聽說了西域之國和銘月國的交鋒,有些心煩罷了。”月幽香不敢再欺瞞他。

夜恭成的臉色更冷了幾分,眼底翻滾著刻意隱瞞的濃烈情緒,“那麽,你打算怎麽辦?”

月幽香隱忍著,卻又無可奈何,“恐怕要離開這裏,回到銘月國吧……”

離開!?夜恭成的眸光一變再變,猶如翻滾著的波濤,看似平靜的海麵下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得到了銘月國交戰的消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月幽香的決絕,便迫不及待的趕來看她,不能讓她走,他不許她離開。

夜恭成原本以為,月幽香隻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無數女人中的精品,他可以把玩的起,同樣可以輕輕鬆鬆的放下。

可惜想到了她會離開,真的會棄一切而離去的時候,他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痛,苦不堪言。

月幽香訕訕的抬起頭,夜恭成仿佛地獄的修羅一般可怕,額前的劉海有些淩亂,半邊臉埋在陰影裏,落寞中帶著隨時可能爆發的危險氣息。

“對不起啊,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咱們……就這樣吧。”月幽香的眼中帶著無措的慌亂,臉頰微紅,幾乎不敢

抬頭直視他灼熱的目光。

夜恭成的指關節握得咯吱咯吱響,月幽香可以感受得到四周的空氣被凝結成了細小的冰渣,低氣壓盤旋,讓她瑟瑟發抖。

未曾看見過如此可怕的夜恭成,憤怒,卻又無比的悲傷,讓月幽香的胸口微微灼痛。

“我不允許你離開。”夜恭成霸道的命令她,低沉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深層,冷酷的模樣像是暗夜中的吸血鬼,有種禁欲的性感和冰冷的英俊。

“嗬嗬,恭成,我們不可能的……”月幽香低啞的笑了下,過去,她是銘月國的三公主,他是葉火國的親王,他們注定沒有交集。

現在,她是葉火國的香妃,他是皇上的親弟弟,他們注定沒有結果。

或許未來,她是葉火國最大的叛徒,而他卻是她的敵人,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夜恭成一把從水中揪住了她的手腕,用帶著怒氣卻又冷如冰刀的口吻,挑著眉看著她,“本王想要的女人,休想要逃出我的手掌心。”

月幽香仿佛被獅子逼近的小綿羊,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恭成,我不值得你這樣做,別傻了,你既然都知曉了我真正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多麽壞的女人,離我越遠越好。”

夜恭成瞧著她仿佛驚弓之鳥一般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話不小心說錯了惹惱了自己,便肯定了心中的許久徘徊的一個疑惑,“香兒,你喜歡我,不是嗎?”

月幽香倒抽冷氣,語氣堅定,死鴨子嘴硬,“不是。”

周圍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夜恭成真的要被她氣炸了,額頭上有青筋爆了出來,擰著太陽穴道:“既然不喜歡,本王就想辦法讓你喜歡上!”

倏地,扯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她從水中拉了出來,光滑如雪的肌膚上沾著晶瑩的水滴,一\絲\不\掛的旖旎春\色讓人浮想聯翩,月幽香叫了一聲急忙捂住了嘴巴,萬一被外麵的奴婢聽到闖了進來,豈不是有更大的麻煩?

“出來!”夜恭成的呼吸有些不穩,目光灼灼,猝不及防的把她拉入了懷中,體內的欲、望肆意的叫囂著,不管多少次,每一次接觸她,總會有新鮮的感覺,那種美妙的味道真真讓人無法戒掉,他遠比想象中更加的喜歡著她。

她認真的看著他,清澈的眸中倒影著他的身影,嘴角帶著甜甜的笑,“恭成,這段時間,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不管我走到哪裏,都會記住你的好。”

夜恭成不自在的撇開目光,月幽香很少這樣的語氣講話,甜而純潔的聲音仿佛最醉人的美酒,讓人欲罷不能,清淺香甜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讓人想入非非,理智即將潰不成軍。

半晌,夜恭成擁著她,呼吸著她的氣息,“香兒,我帶你走吧,我們離開這裏,遠走他鄉,隱居山林,我可以放棄了帝王的夢想,隻想要你一個。”

如果讓他用江山換美人,如果這個美人是月幽香,他心甘情願。

月幽香微微搖頭,逃避!她何嚐不想?可惜天涯海角,能逃到哪裏去呢?從母後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再為自己活著了,各種牽絆和無奈,肩膀上扛著的責任,她有什麽理由逃避?

“恭成,恕我不能和你走,有些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我是母後唯一的女兒,又是銘月國的三公主,最後才是你的香兒,皇上的香妃,我無法徹底的離開,你明白嗎?”

夜恭成皺了皺眉,又氣又無奈,惱羞成怒,“月幽香,你當真是如此的無情無義嗎?本王對你一往情深,你就這樣報答我嗎?想要跟隨著本王的女人多了,你別不識抬舉!”

月幽香眨了眨眼睛,她何嚐不是心如刀割,難以取舍,但凡是有選擇的權力,她都不想要傷害了夜恭成,都不想成為叛徒,若是母後還在……若是她早就得到了母後的屍骨……若是她不是銘月國的三公主……若是……她多麽想做一個平凡的女人,與心愛的男人白頭到老。

“恭成,我就是這樣一個壞透了的爛女人,咱們的關係到此為止,別再相互折磨了。”

夜恭成緊緊的摟著她的肩膀,掰著她的臉直視著自己陰鶩的眸瞳,皺著眉,“月幽香,你別以為這樣講,本王就會放過你,不論如何,本王想要得到的女人,一定會不擇手段,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過去,本王要的是江山,如今本王要的是美人!”

月幽香被他堅定不移的眸光震撼了,愧疚的垂下了頭,抿了抿唇,“隨你便吧。”

他想要做的事情,誰能夠阻止得了?

夜恭成的心一陣陣抽搐的疼痛,這個女人到底哪裏好?為什麽讓他如此的著迷了?他到底是哪裏不好了?為什麽無數的女人想要投懷送抱,她卻偏偏不要?

到底是他瘋了?還是她瘋了?

“本王一定會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得到你。”夜恭成決絕的丟下句話,揚長而去。

他沒有碰自己,他一定是生氣了。月幽香從帷幔之間的欄杆上抽出了一條雪白色的長巾,包裹著自己柔弱的身子。

夜風透著窗子呼呼的吹過來,夾雜著一股凜冽宛如刀割的疼痛氣息,讓月幽香蜷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空****的寢殿空無一人,她獨自的彷徨失措,孤寂無助,等待著她的是不公平的命運,她隻能做別人的棋子,根本沒有資格追求想要的幸福。

第二天清晨,月幽香早早就爬了起來,或者說她是一夜未眠,難以入睡。

她坐在窗前,扭頭看向了窗外,睫毛輕顫,仿佛單薄的蝶翼一碰就碎,遠處的朝陽映在遠處的湖泊上,泛著粼粼的波光,仿佛碎了一湖的鑽石,景色美得不像真實,大片大片的梔子花在陽光下泛著銀光,在風中微微搖曳。清風出來,帶著清新的花香和湖水淡淡的潮濕,愜意而美好。可惜這一份夢境中的景象,正在漸漸的離她遠去,原來越遠了。

“娘娘,你醒了?禦膳房送來了皇上親自要求的早膳,在正殿的桌案上放著呢。”小婉帶著一群宮人進來,喜笑顏開,昨天香妃的一句‘爾羅’,顯然贏得了無數的榮寵。

月幽香淡淡的笑了下,在美味的食物,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心情,吃在嘴裏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紅花呢?回來了嗎?”月幽香輕聲問。

“早上剛剛回來,好像梳洗打扮呢。”小婉酸溜溜的答道,同樣是月幽香的貼身侍女,她的地位倒是不同,背地裏奴才都議論著,‘她當真是讓月幽香給寵壞了’。

月幽香皺了下眉,她真是有閑情逸致,發生了天大的事情,竟然還能夠打扮的花枝招展!?聲音便冷了幾分,“讓紅花現在過來見本宮,你們都退下,本宮有話質問她!”

小婉第一次瞧著月幽香話語中夾雜著怒氣,便應了聲帶人退出去,心中稍微的竊喜。

莫紅花隔了好長時間才進入月幽香的內閣,她穿著一身粉紅色的長紗裙,顯得整個身體修長挺拔,麵容更是神采飛揚,紅光滿麵。

月幽香懶得訓斥她,目光不友善的瞄了她一眼,冷聲道:“回來了,怎麽不來見我?”

莫紅花盈盈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形,“娘娘,我擔心影響了你休息,就先回房了。”

“罷了,情況怎麽樣?媚妃有什麽動靜嗎?”月幽香忐忑的問道。

莫紅花左顧右盼,向前走了幾步,貼近了月幽香的身子,低聲道:“媚妃下達了指令,讓我們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葉火國,她會在明天深夜三更,暗中派人到‘接線的地點’接您。”

“離開!?”月幽香臉色驟然陰霾密布,她想過了,可能會隨時離開,但沒有想到會這樣快!

莫紅花點點頭,一雙秋水般的眼眸閃爍著瑩瑩的光芒,小聲道:“媚妃娘娘有命令,要求我們偷盜了傳說中葉火國的三顆火種,取回銘月國解救危機。”

傳說中的三顆火種,那是葉火國至高無上的寶貝,隻要把火種至於敵方的軍隊中,遇到明火,即使星星的火點,便可以引發了巨大的火災。

當然這不是最厲害的用處,火災熄滅後,將會產生一種瘟疫般難以消除的病毒,傳染的力度相當可觀,除了葉火國的聖水倒入水缸中,讓人飲下可以解救,無藥可敵。

然而,火種隻有三顆,聖水隻有三杯,而且放置在葉火國皇城最隱蔽的地方,除了皇室的直接血脈,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具體準確位置。

當今活在世上的人,隻有夜爾羅和夜恭成知曉這個稀世珍寶的存在。

明天晚上出發,她隻有短短兩天不足的時間,如何取得火種?如何逃離了皇城?

莫紅花瞧著她猶豫不決,便皓齒一笑,“娘娘,媚妃答應了您,隻要解決這一次的危機,她便把皇後娘娘的遺體位置告訴您,你們之間的交易自然而然解除了。”

“此話當真!?”月幽香的眼前一亮,若是她要回了最重要的東西,便再也不用受到媚妃的束縛了,她就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這是自然,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力,娘娘,你決定吧。”

月幽香倒吸了口冷氣,她解救了銘月國的危機,就是大功臣,父皇和臣民定會感激她,媚妃也拿她沒轍。而得到了母後的遺體,在無後顧之憂,否極泰來,她的苦日子就到頭了。

“好,最後一搏,隻是……我們要如何知道火種的下落?本宮從未聽皇上提起過。”月幽香又陷入了另外一個謎團。

莫紅花似乎早有打算,跪下身行禮,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娘娘,紅花願意成為誘餌,隻要可以解救您於水深火熱之中,紅花死不足惜,赴湯蹈火,甘願為您所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