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絕望的前奏曲(一)

盛元從來沒有想到過,他讓夏竹走上的那條路,差一點就讓幾人陰陽永隔。如果他知道未來的一切朝向不可能彌補的方向一落萬丈,那麽那時的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隊長。”盛元拿起手中的對講機,徒勞地試圖連接起那邊的鄒霂遠,然而那邊隻有一片沙沙聲。

盛元看了對講機一會兒,又看了看不遠處已經消失的影子,最終還是朝著火海相反的方向衝去。

他記得夏竹曾經說過,這一切還沒有結束。每一起案子帶來的違和感,亦或是其中莫名的關聯,盡數都沒有結束,而剛剛感受到的目光決計沒有半點善意,盛元想到這裏,對對講機那邊快速地留言,腳下步伐加緊衝進了對麵的高樓。

事實上,夏竹麵臨的情形也同樣不容樂觀。火勢太大,饒是有水龍,消防隊短時間內仍然找不到進入的缺口。

看著一對母女在窗口絕望的表情,夏竹閉了閉眼,將手中的警員證示意給消防隊長:“你好,我是重案組成員,我們懷疑這裏麵有人人為縱火,而縱火犯大多屬於炫耀型人格,很可能還沒有出這片區域,因此我想和第一批消防隊員一起進入,希望隊長通融。”

很顯然,夏竹說的話那位消防隊長並沒有聽懂,然而他聽懂了夏竹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說,這場縱火是人為的,而現在裏麵的群眾還有危險?”

夏竹神情肅然地頷首:“至少按照常理,的確是這樣沒錯。”

看了一眼麵前人的胸牌,夏竹言真意切地說了下去:“廖隊長,如果讓我進去的話,我有七成的把握。”

很顯然,廖隊長並不是很情願,他看了單單薄薄的夏竹片刻,這才搖搖頭道:“等我們五分鍾,我們打開一個缺口,現在進去太危險了,即使有防爆服,我也沒有勝數。”

夏竹自然明白隔行如隔山的道理,點點頭表示感謝便道旁側去等著。

她頻頻抬起手表看時間,旁邊的廖隊長神情愈加凝重起來:“進去的人呢?”

“火勢太大,而且看上去短時間內很難撲滅,我們盡可能搭起救生氣墊救人。”副隊長言簡意賅地報告。

“好,”廖隊長提起一旁的望遠鏡點點頭:“你們自己小心。”

那頭似乎傳來一聲笑:“是,隊長。”

夏竹的眉頭愈蹙愈緊,這並不是第一起縱火案,之前遇到的和這一次感覺卻是徹徹底底地不同。現在身旁沒有林遠柒,同樣沒有任何一個後援,她隻能靠自己。盛元前輩離開的時候說過,他覺得那邊有點不對勁。

一連串的案件,似乎都有不少的疑點,沒有任何一個案件被完整地解開,而現在,她麵臨的卻是另一個謎團——

“隊長!”

廖隊長手中的對講機一響,夏竹下意識看過去,就聽那頭說道:“我們在門外發現了一個青年,現在已經昏迷了,看上去傷的很重,希望盡快安排治療。”

廖隊長沒來得及多想,連忙揮手讓醫療隊進去。

夏竹臉色陡然一變:“不行。”

“為什麽?”廖隊長疑惑問道:“裏麵暫時排除了危險,現在醫療隊進去剛剛好,以免貽誤最佳搶救時機。”

時間緊迫,夏竹隻好言簡意賅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我們認為這是一個陷阱,一旦進去,很可能裏麵的人就會引爆剩餘的炸藥。”

廖隊長的表情有些莫名,他看了夏竹良久,最後啼笑皆非地搖搖頭:“抱歉,我們沒有看過那麽多的恐怖片,但我們明白一件事,就是現在耽誤不得,”說完,他對著對講機道:“派進去了,對了,檢查有沒有防爆危險。”

“是。”副隊長雖然覺得意外,但是依然沒有表達異議。

不多時,夏竹聽到那邊傳來一聲疾呼:“別讓人進來!有炸彈!”

“不……這樣的情況應該說是,整棟樓就是一個巨型炸彈。”那邊的副隊長補充了一句,顯然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

夏竹飛速問道:“定時的還是遙控的?”

“定時的,警方排彈組還要多久能進來?”那邊問道。

夏竹抬手看了一眼表,將手中的對講器塞給旁側的廖隊長,言簡意賅道:“我進去看看。”

經曆了剛剛那一遭,廖隊長對身旁的人多出幾分敬畏:“您學過拆彈?”

“之前學過一些,”夏竹說著,一邊快手快腳地穿上防爆服:“盡快疏散吧,如果能疏散的話,從窗戶先疏散出來,拜托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跟著衝出來的人往裏麵衝,迎麵就是滾滾的熱浪,她努力提高聲音問道:“還有多久?”

“二十分鍾,來不及疏散了。”副隊長道。

夏竹點點頭,朝著火海跑了過去。

出乎夏竹的意料,炸彈的構造並不算精密,甚至可以算是普通至極:“有點不對勁。”她看著手中的東西,疑惑道。

“哪裏不對勁?”旁邊響起一個男聲。

夏竹沒有多想,隻是指著麵前的炸彈道:“這個炸彈的構造很簡單,可以說是學過拆彈的人都可以拆開。”

“那麽,你認為這裏的炸彈應該是什麽樣的?”旁側的男聲聽起來很愉快。

夏竹終於還是覺出不對勁,她想向旁邊不動聲色地換個地方,不妨被人一把擒住胳膊拎了起來:“很榮幸見到您,夏竹小姐。”

這一次夏竹終於看到了麵前的男人,男人臉色很蒼白,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容:“我們都很想念你。”

夏竹盯著眼前的人看了良久,很確定地認為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被騙了。”副隊長看著眼前剛剛還奄奄一息的青年,有些咬牙切齒,唯一拆彈的希望就是夏竹,而此時,最後的希望消失了。

“最近的警局離這裏不過十分鍾的車程,同樣,重案組剛剛接到了消息,依照我們重案組一貫的出警速度,大概不過十五分鍾就可以到達,不論你們的目的是什麽,我隻知道……”夏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麵前的人很可能就是之前想到的凶徒,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慌。

林遠柒還在等著自己,如果自己就這樣消失不見,夏竹甚至想象不到會發生什麽。

“別擔心。”青年呼出的氣息就在耳畔,暖洋洋的有些漫不經心:“重案組的人能不能到倒是不一定,可是我知道林遠柒就要到了。”

夏竹心底直打鼓,本來林遠柒和自己的關係並沒有太多人知道,怎麽一夜之間就像是人盡皆知的消息一般。

“我們……可是老相識了啊,”青年抵在夏竹腰間的刀更深了幾許,他臉上的笑意也深了:“別怕,我隻是想用你換點東西。”

不出五分鍾,林遠柒就站在了房門口。

他就像是匆匆趕來的,風衣上難得有了褶皺也沒見他理會,眉頭死死蹙著。

一直以來,夏竹最怕的就是林遠柒這幅模樣。

就好像習慣了他的無畏,習慣了他麵對所有一切事的漫不經心,一旦林遠柒認真起來,她就會不自主地開始心疼。心疼的同時,更多的卻是一絲不自禁的滿足。除了父母,大抵這輩子也就隻有這個男人,能夠一直一直相攜為伴,破釜沉舟不留後路地關懷著自己。

“席灼。”林遠柒臉色極為難看,一字一頓道。

“你來了。”青年笑的更開:“我以為還要兩分鍾。”

“你要席柏。”林遠柒不耐煩道。

席灼眼底添了三分熱度:“喲,我以為你不會這麽輕易答應。”

“他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你想多了。”林遠柒道:“至於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席灼搖搖頭:“既然這樣,你就不要怪我不講舊情了。”

林遠柒冷著臉道:“外麵狙擊手已經就位,如果你有任何異動,後果你能夠想象。”

“不……”席灼笑著搖搖頭:“你該明白,我的手比外麵的狙擊手快得多。”

他說著將手上的刀子往前比了比,眼底含笑道:“席柏剛剛從你們這裏離開,我剛剛得到了消息,就把他給弄丟了,所以現在,我隻能來找你們。”

“他手裏有你的把柄,而現在,這份資料流到了警局,”林遠柒麵不改色一字一頓道:“你在擔心,事實上你的威脅根本沒有任何底氣。”

“我手中的,就已經足夠了,何況現在,整棟樓都是我的人質。”席灼笑道:“很簡單,你放我離開,我可以給你三天的時間,慢慢考慮。”

他的笑容和煦如風,語氣也是慢條斯理,林遠柒的手指不自覺地握成拳,目光落在夏竹的臉上:“拆彈組已經進來了。”

他們之間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多言,夏竹頷首:“好。”

簡單的目光交接,已經足夠了。

夏竹瞄準時機,手肘狠狠向後一頂,雙臂抬起往前就是一摔!與此同時,林遠柒閃電般從腰間抽出一把槍,對著前方就是連連三槍!

然而已經遲了,夏竹隻覺身上一軟,人已是軟軟向前癱倒。

意識模糊之前,她聽到了林遠柒的呼聲。

聲線不再是慣常的低沉,而是帶著一種歇斯底裏的淒厲,夏竹聽著就覺得難受的不得了。

可惜,都結束了,最後一絲黑暗奪走了全部的意識。

隔日更繼續ing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