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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卓琰離開包廂去結賬。

方寒雲忽然道:“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阮湘南微微一笑:“我也沒想到,真的好久不見。”

“可不是嘛,我以前在大學裏,唯一的朋友就是你,可惜後來我本科就畢業了,你倒是一直讀下去,都讀到博士了。”

“醫科的話,不讀博士也不行啊。”

方寒雲看著她,認真地說:“湘南,其實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阮湘南開玩笑道,“羨慕我可以離家出走還是不得不讀到博士?”

“羨慕你有一個不錯的未婚夫。”

阮湘南定定地看著她,確定她並不是在說笑和恭維後,才輕咳一聲:“很抱歉,我不知道——”

“你的確不知道,我以前也沒跟你說過,那是在大學時候的事了。”方寒雲推了推眼鏡,“別放在心上,我沒有別的意思。”

阮湘南正想說話,就見卓琰推門進來,她們立刻沉默下去,假裝不認識。

方寒雲沒再提另謀高就的事,隻是隨便聊了聊以前在謝氏做過的案例,一頓飯吃完,她就主動告辭。

在去樓上套房的電梯裏,卓琰忽然瞥了她一眼,問:“認識?”

阮湘南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卓琰笑著搖搖頭:“到底該說你聰明好,還是笨好?我混了這麽多年,要是這點人情世故都看不出來,豈不是很失敗?”

阮湘南抬起左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你最失敗的一件事難道不是這個?”

卓琰握住她的手指,忽然湊到唇邊,吻了一下她戴著戒指的無名指:“的確挺失敗的,不過我也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卓琰定的套房隻有一張大床,阮湘南對之後要發生的事也是心知肚明,洗了澡出來,忽然看見桌子邊上擺著好幾隻購物袋,她好奇地從裏麵拎出一件女裝來看,正是她的尺碼,這樣毫不講究地團成一團塞在購物袋裏,都弄得起皺了。

她把幾個袋子都翻了一遍,裏麵有正式的禮服,也有日常通勤的款式,唯一不例外的就是所有衣服上的標簽牌和領標都被剪得殘破。

阮湘南哭笑不得,正好聽見浴室移門被拉開的聲響,便頭也不回地問:“這些都是給我的?”

卓琰用毛巾擦著還有點濕的頭發,走到她身邊,若無其事地回答:“是啊。”

“至於嘛。”

卓琰冷哼:“你自己做過的事自己心裏有數,我不來揭穿你罷了。”這招在商場上就是釜底抽薪,從根源上就杜絕了她的任何機會。

阮湘南皺了皺眉:“你好小氣。”

“我小氣?”

“難道不是?就算我做過那件事又怎麽樣?你把衣服送給我,我還不能處置它?”

“是啊,你能處置,但我就是看了糟心,”卓琰把毛巾甩到一邊,“你懂不懂要珍惜別人的心意這個道理?”

阮湘南自知理虧,但又不想直接認輸,狡辯道:“那種禮服根本不實用,穿過一次本來也不會穿第二次,我就廢物再利用了,誰說不珍惜心意了。”

卓琰見她狡辯就上火,直接走到那張大床的一邊,撩起被子躺了進去:“早點睡吧。總之我再跟你重申最後一次,我不會當你的提款機,就算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婚約,這點也是一樣。”他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喜歡他的錢,超過喜歡他這個人,就根本忍受不了。在她心中最重要的那個名單裏麵,他贏不過嚴央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她們是親姐妹,可是他還比不過錢,實在是忍無可忍。

阮湘南見他這樣硬邦邦地背對著自己,便輕手輕腳爬到他身後,從背後抱住他:“我早就知道你對我特別摳門。”

卓琰沒理她。

“你對我這麽小氣,我都還喜歡你,”阮湘南把下巴擱在他肩胛上,“難道這還證明不了什麽?”

卓琰轉過身,望著她的眼睛,隔了片刻,忽然翻過身去將她壓倒。他的體溫本就比一般人要高,那熱度貼合過來,烙刻在皮膚上,留下抹不掉的印記——哪怕隻是一個親吻,都是天旋地轉般的溫柔美好,唯有這個時刻她才是最馴服最聽話的。

她的額上沁出細汗,縮在被子裏,露出半邊香肩,肌膚白皙滑膩。曖昧混亂,又暗潮洶湧,她就如美女蛇,越毒越美。

卓琰問:“你說……女人是不是都會記住她的第一個男人,而男人也是?”

阮湘南閉著眼想了想,語音模糊地回答:“那要區分情況來看待這個問題,如果第一次很糟糕的話,大概會恨不得立刻忘掉。”

卓琰成功被她氣得怒極反笑:“以後這種時候,你還是閉嘴比較好。”他頓了頓,又道:“我從來沒有過別人,為了公平,你是不是也能做到?”

阮湘南正有了睡意,聽見他這一句話還有點沒拐過彎來:“……哦。”

“我知道你聽到了,說話。”

阮湘南被他搖醒,又頓時睡意全醒:“好好好,我聽到了,我能做到,保證做到!”

卓琰得到承諾,總算放過了她。

阮湘南聽見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且規律,她卻還沒找回剛才的睡意,忍不住又把他弄醒:“難得現在不吵架,我們來聊聊天吧?”

經濟大權永遠是道難解之謎。

阮湘南根本不想掌握卓琰的經濟狀況,那種朱門酒肉臭的情形看了糟心,本來兩個人各自獨立是正好,總之她不管他,他也不能掌控她的。

結果卓琰卻在這方麵異乎尋常地執著,非要經濟透明,從退掉酒店套房到搬去新居就一直不肯鬆口。

阮湘南忍無可忍,問道:“那你是想怎麽樣?”

卓琰不屑道:“看你工作這麽多年的經濟狀況,就知道你根本沒有理財頭腦,就算我把全副身家交托給你,你管得住?所以隻有一條路可行,你以後的經濟大權歸集到我手裏,我把我的信用卡給你,每筆支出都要報賬。”

阮湘南看了他一會兒,確認他是認真的,垂下眼睛,用極端失落的語氣道:“可是,我不想要這種被包養的感覺。”

她開演藝型人格模式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撐過三個回合。

“你怎麽會是被我包養的?”卓琰打開主臥的房門,昨天買的新床墊已經送來了,早就放到正確位置,床單床罩疊得一絲不皺,就連上麵擺著的同色係的十幾個枕頭都錯落有致整齊美觀,“我如果要包養女人,肯定不會隻有這麽個數字,說出來都嫌丟人。”

阮湘南神色不變,抬起眼幽幽道:“就是說,我連被包養都不如?原來我這麽廉價。”

卓琰一愣,回過身扳過她的臉觀察片刻:“裝可憐沒用。”

“……我沒裝可憐。”這次的演藝模式居然徹底失靈了。阮湘南靠在他的胸前,伸手摟住他的腰,這麽靠近,他開始混亂和加速的心跳根本掩飾不住,她重新調策略:“可是我隻想經濟自由,不是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基礎嗎?”

“難道你覺得你的經濟基礎在我麵前還有存在的價值?”卓琰一把把她抱緊了,“好了,聽我的話,以後你刷我的卡,隻要報得出合理的名目,我都不會限製你花錢。”隻要她有消費記錄,就會立刻反饋到他的手機上,還附帶詳細的時間、地點、名目,簡直不能再好,就算她智商破表也找不出破解辦法。

“不要,”她悶著聲音,“我又不是喜歡你的錢。”

這句話簡直說得他身心通暢,心曠神怡。

卓琰吻住她的嘴唇,一麵把人往**帶,他知道她是在借撒嬌跟他談判,但是她忘記一件事,每次嚴央一撒嬌他隻要不是原則性問題就會妥協,可是阮湘南撒嬌難得一見,他更加不可能輕易答應,恨不能多看她表演一會兒。

阮湘南毫不客氣地拉開他的襯衫領口,在頸部偏下的地方咬了一口:“總之我不會接受你的條件,你不把工資卡還我也沒什麽,我去銀行掛失了就行。”

卓琰向著對麵的梳妝台檢查了下頸上的痕跡,隻要扣上襯衫的風紀扣就看不出來了,她就算泄憤也是很有分寸:“這樣吧,你的卡留在我這邊,就算你入股,我按照股利百分之三十的分紅給你。其實你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他想了想,又跟她解釋:“但凡百分之十以上的收益,至少也得承擔信托類產品的風險。百分之三十的紅利在任何行業都是十分可觀,更何況沒有一點風險。”

阮湘南沉默:他為了拿到她的經濟大權做的這生意隻賠不賺,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

卓琰繼續道:“你要跟同事聚餐用我的卡請全場,我也絕不會阻止,隻要不玩得太過分,遵守住你昨晚的承諾,我不會幹涉你的正常社交。”

“我們聚餐一般都是aa。”阮湘南隻覺得心裏兩股勢力互相鬥爭,抉擇不下。卓琰提出的分紅固然有吸引力,可那畢竟是經濟自由換來的。

“那很好,隻要你不違背昨晚對我的諾言。如果做了壞事,你還是有兩個選擇,第一,立刻收拾幹淨殘局,毀屍滅跡,不要讓我發現;不然,就做好認錯的低姿態,等我回來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你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