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年的壽宴仍是跟往年一樣。無非是臣獻禮,妃獻藝。再擺一大堆酒席,搭個台子讓一群人在上麵蹦來跳去。

無聊。要說有什麽新鮮事,那就是我剛剛看到了一個美女,叫越什麽的,是當朝右相越大人的女兒。隻是這宮裏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因此我也隻是和她打了個照麵就過去了。

應皇帝的要求隨便在高高的台上跳了一支舞,我便拉了楚淩躲到禦花園的角落裏大戰點心。

嘿嘿,雖然我今天來了,可是舞台又遠又高,相信沒幾個人看清我的樣子,而我也樂意這樣。我並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看清我的樣子。因為即使這樣我已聚集了太多的目光。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外界都在盛傳左相的獨女趙慧靈有多麽的絕色,而依據竟是我小時候的幾次露麵。真是可笑!

我一邊想著一邊往嘴裏塞雞米花。這東西還是我“引進”的。

雖說我吃著東西占著嘴,可是為了不冷場我還是主動開口問道:“淩,你剛才看清那個右相之女沒?”

楚淩隨口說:“看到了,挺漂亮的。聽說琴技不錯。”

“喜歡嗎?要不額(我)把她弄來鬼(給)你當老伯(婆)吧。”我嚼著東西,口齒不清。

“不用了,她再好也不及——”

“哇咧咧,你小子有心上人了哦~~~”

楚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見我一雙眼睛賊賊地盯著他,楚淩笑著拈來一隻蜂蜜糕。

我看他欲語還休,不由暗笑,這小子還給我玩兒“但吃不語”?不過我也懶得再問,反正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父皇的壽宴快結束了,我們快回去吧。哎,你剛剛跳舞我看了,挺不錯的。但你恐怕連兩分的真功夫都沒舍得拿出來吧?”吃完了蜂蜜糕,楚淩又玩兒上了轉移話題。

我白他一眼倒也不再抓著問題不放,而是順著他的話說:“既然你知道幹嘛還說出來?再說又不是跳得爛到不能看。我個人認為還是相當優美的……”

“噗——!”剛喝下去的一口茶被楚淩噴了出來。

“唉,心理素質不過關。我不過才惡心你那麽一小下下你就這樣了。”我裝模作樣地聳聳肩。總也算是扳回一局。

眼看著壽宴快結束了,我還得再去向皇帝請辭。

平日裏我在皇帝麵前也沒什麽規矩,所以到了地方也隻是隨便一蹲身道:“皇上萬安,娘娘金安。”

皇帝倒也已經習慣了我這樣,隻是隨意一揮手,“起來吧,慧靈你今天就別回去了,太後叫你一會兒去安清宮。”

“哦,好的”

我隨口說著眼睛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楚淩。這已初顯俊朗麵容的孩子,不,他已經可以被稱作少年了,這俊朗的少年不動聲色地對我笑笑向帝後二人請辭後就離開了。

我晚楚淩一步,但就當我要離開時,皇後卻又突然發難——

“慧靈,你也大了。這規矩嘛,多多少少也該知道一些了。”

聽了這話,我心裏有些不大樂意。皇帝都沒說什麽,她皇後插什麽嘴?!

心裏這麽想著,我偷偷抬眼看看皇帝,隻見他一臉不快但竟然什麽都不說。

沒辦法,我隻得重新跪下,“謝娘娘教訓,臣女謹記在心。”

北國皇宮·安清宮

安清宮是太後的寢宮。因為我常往皇帝那邊跑,久而久之和太後也熟悉起來。說起來皇帝這一家除了皇後外還是很和我胃口的。和皇帝一樣,太後對我也是寵愛有加,隻不過這其中也難免有私心。

今天我本還想著能早點回相府找我那三個師兄玩,可既然皇上都開口了了,我又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前往安清宮。

來到太後的安清宮門外,我抬手止住要進行通報的小太監,躡手躡腳地走進

去——

“這秦王真是越發的不安生了……”

驀地寢殿裏傳出一聲歎息。我心裏一驚,秦王他不就是是皇後的哥哥嗎。難道是外戚……

進太後的寢宮之前沒讓人通報,沒想到竟聽見了這檔子事。不敢再聽下去,我又退回到宮門口。像這類敏感的政治問題我還是不要卷入其中的好。

“趙慧靈小姐求見——!”

這次我老老實實地等太監通傳後才進入安清宮。進了寢殿,出現在我眼裏的太後依然是慈祥的老奶奶。我笑嘻嘻地陪太後聊了一個時辰的家常,完全不提秦王的事和朝廷。

晚膳後,太後不但沒有放我走的意思,還叫宮人端了酒來,說是好長時間都不曾暢飲。

要說在這個時空,十歲的我已算是青少年,所以太後叫我陪她喝酒也屬正常。上輩子的我出席酒會是常事,因此酒量並不小。

但此一時彼一時,況且擺在我麵前的還是陳年的白酒。說實話,我一點底都沒有。不過,那酒那麽香……算了,喝吧。

最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隻模糊地知道對麵的太後早已倒在了桌子上。而我也好不到哪去。

看來今晚注定要住在宮裏。

入夜,宮裏一片寂靜。夏天風吹夜暖微醺,淡淡地酒香觸在鼻端,我睜開眼,頭有些暈,但卻睡不著。

站起來打開窗,一陣冷風吹來,酒頓時醒了大半。

月光如華,不用點燈便能視物。我伸脖子看看門外垂著頭的小宮女,嬉笑著揮袖向空氣中灑出霧一樣的粉末,然後立即關上窗。

守夜的人馬上就會睡得天塌下來都毫無知覺。在屋子裏等了一會兒,我打開門,披了一頭散發走出去。

月盤盤,不由得又想起了一些往事。突然感到孤獨,在這裏雖然有我的爹娘和像兄弟一樣的楚淩,但卻沒有真正理解我的人。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

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夜太漫長……”

張口便是一曲《**台》。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想要唱這首歌。這是我在家以外的地方第一次唱歌,也是第一次唱現代歌曲。當然,不排除《**台》是我僅會唱的幾首中文歌曲之一。

來這裏已有十年了……離開那個世界已十年了……輕輕的歌聲,飄在微醺的夜空中。我的聲音不大,很小,但心情卻是很濃,很重。

都說月光惹人醉,今晚月色甚好……我又喝了酒,燥熱難耐,我一邊不停歇地哼唱著,一邊甩開山嵐般的衣袖,起舞。

月下,無一物的猶如黑緞般的長發完全披散,紫煙般的紗袖揮開。旋轉,騰躍……

“……**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淌

北風亂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在湖麵成雙……”

也許是醉的緣故我不想再束縛自己,又仗著宮中眾人都已睡著,我開始盡情地舞,以發泄自己對那個時空的思念。

“……愁莫渡江秋心拆——”

——啪!

突然間聽到樹枝被踩斷的聲音,我停了下來。

“誰?!出來!”

這一刻,我忽然清醒過來,一邊語氣不善地微眯起眼,一邊注視著不遠處的樹影。

等了片刻,終於見一個青衫少女從樹後走出來,她竟然是白日裏見的右相之女!

見到她我不由皺皺眉,這三更半夜的,她在宮裏亂走可是犯了大忌。但也許她是白天和家人走散了被我的歌聲引來的。

我正要再開口詢問,卻不想她一開口我就愣住了——

“你,唱得是《**台》?”

她麵有猶疑,但我卻像是遭了五雷轟頂,久久不能回神。這……不會吧

難道,難

道她……一瞬間我腦子裏掠過無數種可能。

“紅底五顆星。”

“中國國旗。”

“白麻紅日頭。”

“日本鬼子。”

“整天叫囂人道主義——”

“美國。你……他奶奶的,我找到組織了!”

眼前的青衣女孩大叫一聲猛地撲上來,一個熊抱把我納入懷中。

一時間不適應被人這樣抱著,我掙紮起來,“喂!喂!小姑娘,我快被你抱死了!”

“奶奶的,你可千萬別死。”她紅著眼圈放開我,忽然又是撲哧一笑,“我知道你,你是趙慧靈對吧,我是端木惠不過都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我叫‘越青環’,右相的女兒。”

她雖然鬆開了懷抱,但還是緊緊抓著我的手。我的鼻子有些酸,看著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麽。是上天的垂憐嗎?讓我們在這裏相遇。

或許是我的沉默使她不安,她捏捏我的手,“你、你怎麽不說話?”

我這才忍住差一點就湧出來的眼淚,拉著她進了屋。剛進屋我就把燈點亮,一連串的問,“你多大了?從哪裏來的?怎麽來的?來多久了?你是重新在這裏出生了,還是——”

“停,停一下,我先回答你剛剛問的問題。我靈魂年齡二十三歲,現在的這個身體十二歲。嗬嗬,我哥哥是研究異時空的,我本來想偷拷他的資料的,沒想到不小心碰到了不該碰的,結果就過來了。”

越青環說著對我眨眨眼,像是混不在意般接著說:“其實我原來的那個身體穿過來之後就摔死了,我在附近飄著飄著,不知怎麽的就進了現在的這副身體。”

“那你……你是靈魂附體?”

我好奇地在越青環身上捏捏,但並未發現什麽異常。越青環又笑道:“我已經觀察好多天了,和常人一樣。說起來,我穿過來的時候手裏還抱著我的筆記本電腦,人被摔死了,奶奶的,那電腦居然沒事。你說可笑不可笑。”

她說到這裏,神色凝了凝,“現在該說說你了吧?”

麵對著這唯一一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我第一次不知保留為何物,一股腦將自己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而越青環卻越聽眼睛睜得越大。

等我說完了,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動啊!奶奶的,我好激動啊!你竟然是‘商界女皇’雲錦嵐!老天,我怎麽這麽幸運啊?!”

越青環的樂觀感染了我,以至於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我和越青環聊了整整一夜。什麽叫他鄉遇故知,什麽叫相見恨晚,我如今才有了最真切的體會。直到地平線微亮時她才依依不舍地和我說再見,然後被我易容成小太監溜出宮去。

安清宮裏的人應該都快醒了,我下藥的量剛好夠他們睡一夜。出門目送越青環走遠,我正要回屋,卻被一道黃光吸引了注意。

嘿嘿,就算聊了一夜,此時的我也是精神百倍。再加上我向來對發光的物體敏感。幹脆就順著光線走——

“哇!好漂亮的龍頭穗!”

剛看清那地上發光的東西,我不禁叫出來。

金絲做的結,上下各穿係著五顆頂級紅寶石,龍眼處飾有海藍色的藍寶石。這可能是皇上的東西,也隻有他能佩戴這龍頭穗。不過還有一個人可以,那就是太子。但皇帝還沒立太子呢。

想到這兒,我不由得又把穗子翻過來複過去看了幾遍。嗯,等一下,這藍寶石的龍眼裏……隱隱的,怎麽像是個“淩”字?!

再仔細看看,沒錯的,就是“淩”。

難道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選是楚淩?!嗬嗬,看來我這次是押對寶了!楚淩那家夥文治武功樣樣好,平日也很得皇上器重。

如此說來,這龍頭穗對楚淩應該是很重要了。下次見他時還給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