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行的十分順利,楚淩被劉敬的家丁當成來拜會劉敬的書生請進劉府。
劉敬雖掛了個“軍師將軍”的名頭,可實際上是個文官,頗喜歡招收門生。楚淩自稱是想歸入劉敬門生大軍中的一名書生,劉敬便毫不猶豫地接見了我們。
進了花廳,楚淩略微掃一眼廳中擺設之物便不慌不忙的開口道:“素聞將軍用人不拘於世俗,如今一見果然如此。”方一開口就給劉敬扣上一頂高帽。
“嗬嗬,這位小兄弟過獎了。依老夫看,小兄弟舉手投足一派大家風範,定是出身於名門吧?”劉敬亦是笑吟吟地說。
我正在心裏小聲地嘀咕:劉敬這老夫子眼光還算不錯。卻又聽劉敬問道:“不知小兄弟今日來……”
“小生一直以來都對‘紅顏禍水’這四字頗為不解。問及家師也是無果而返,不知將軍可否為小生解答一二?”
一聽楚淩問這種問題,我暗自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純粹是沒事找事拖延時間。不過,他的問題還真是有些刁鑽,據我所知,這劉敬是個標準的“妻管嚴”。且看劉敬如何回答吧。
隻見劉敬顰起眉頭,捋了捋半灰的胡子道:“這麽說定是有一定道理。古有妹喜亡夏、妲己亡商,還有那褒姒燃煙戲諸侯……這不都是明擺的事嗎?”
突然我注意到門之外有些細微的動靜,即刻向楚淩遞了個眼神。
楚淩一改之前的恭順模樣,皇家天生的傲絕之氣不加掩蓋地散發出來。劉敬也是立刻發覺了楚淩的變化,但不容他想楚淩摘下腰間一塊極不顯眼的玉佩塞到劉敬手中,緊接著一拱手道:“那就拜托將軍了,事成之後定少不了將軍的好處!”
劉敬還在愣神中,隻聽一聲暴喝兀地響起——
“劉敬!枉我那麽信任你!!!”
聽得這聲,我心中卻是一急,怎麽秦王親自出馬了?!這麽一來逃跑可就困難了!
楚淩見我神色一變也是即刻明白了原委,神色凝重地瞟我一眼。緊要關頭,隻這一眼我便馬上明白了楚淩的意思。這麽些年來,我們之間早已到了僅憑一個眼神便完成交流的默契程度。
房門轟然爆裂的一瞬間,楚淩手中的寶劍冷光流閃直刺破門之人腰腹。我雙手翻轉間十幾枚淬毒的玉蜂針精準的紮射入陪同而來的侍衛的咽喉,根根深沒至針尾!
破門之人正是秦王本人,許是不曾料到會遭到攻擊,他後退一步急速抽劍欲擋楚淩刺來的一劍。哪知楚淩劍勢一轉直取他的前胸。秦王也是久經沙場之人,雖險卻也成功化解了這一擊。可這麽一來又給了我可趁之機,兩枚金蛇鏢同時掠向秦王,就在他轉身揮劍擋鏢之時,楚淩攬住我縱身躍上房頂。
“別讓人給我跑了!要活的!!!”
耳邊還留有秦王的怒吼聲,我和楚淩卻已到了劉府外麵。看來為了來東平,楚淩的輕功也精進了不少。
腳是落地了,可我們的麻煩卻是剛剛開始!
周圍一層層的士兵在我們落地的瞬間猶如餓狼撲食般揮舞著刀劍湧上來!
我甩開柳葉飛刀毫不疑遲地飛割向近身的士兵,隻聽“嗤嗤”聲不絕耳間我的身上已淋滿了腥黏的血。
第二次殺人,我竟然有些麻木的習慣。聽得背後楚淩手中的利劍刺割肉體的聲響我竟是有些興奮。
難道這就是師傅說的殺戮所帶來的快感?!
人的潛意識都有邪惡的一麵,破壞也是一種欲望。聞著濃鬱的血腥味我微皺眉,手中的柳葉飛刀卻是寒光乍起,眨眼割斷了六人的喉嚨。
不過幾分鍾,我和楚淩
周圍就出現了兩座屍丘!即使如此,看著不斷湧向我們的士兵我卻是無比焦急。這麽下去的結果隻有兩種:一,我和楚淩體力不支被俘;二,我和楚淩架不住秦王人多勢眾投降被俘。不管怎麽說我們必敗無疑!
就在我焦急時,異變徒生,巷子的拐角處衝出一隊駿馬——
十三匹駿馬,十三個衣衫飛揚的女子,所到之處慘叫聲不絕於耳,硬是衝出一道血路來到我麵前!
十三流雲姬!!!
飛馳而來的女子中有一名黑衣女子跳下馬把韁繩遞給楚淩。
我向楚淩一點頭,不及多說,楚淩抱著我翻身上馬,朝著城門所在疾馳而去!
馬蹄濺起的血腥塵土撲了我滿臉,顧不得再看一眼流雲十三姬,我手中似是翻花弄蝶般將無數的五殃針拋向欲阻攔的士兵。
中了針的人還未完全倒下就已被駿馬的飛蹄踩踏而過!
我不曾回頭,是不敢回頭,亦是不忍回頭。因為我的身後是一條模糊屍身鋪就的屍路!
盡管心中很是不忍,但我拋擲暗器的速度卻絲毫未緩,因為我清楚地知道,這一路我殺的人越多,流雲十三姬生還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對敵人仁慈就是對戰友的殘忍!在這兩者之間,選擇殘忍地殺敵,這一點我沒有任何猶豫的理由。而楚淩亦是一手執韁控馬一手持劍,劍鋒到處血肉翻飛。
眼見凶殘如羅刹的我們疾馳而過,敢於上前的阻攔者越來越少。
再次抬起已被血模糊的雙眼,城門赫然已在眼前。
我心中一喜,接著又是一緊。一排弓箭手出現在城樓之上,雕弓滿弦,一觸即發!
“——放!”
隨著一聲令喝,箭矢如簇,密織如網,蓋天而來!
楚淩狂挽劍花格擋箭雨,隻聽一陣劍箭相擊的細密脆叮。
我安靜地伏於馬背之上等待下一輪箭雨。
咦?怎麽沒來?!
驚愕之間楚淩已經催馬衝向城門,我趕忙捏出最後八枚梅花針盡數射入城樓下兩側士兵的喉管!
餘光瞟到城樓上與弓箭手纏鬥的黑衣人,我心裏不禁起疑:這些人又是誰的?為什麽要來幫我們?
駿馬從緩緩關閉中的城門縫隙中強擠而出,撒踢奔向馬車所在的小樹林。隻半盞茶時間,我已看到那被枝葉半掩的車蓋。
終於……安全了!我的心跳還沒恢複正常就被楚淩一把擁入懷中。
“對不起!我不該帶你來!”
馬車中飄著淡淡的腥味,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推開楚淩然後抓著他的手臂急急地問:“受傷沒?啊?”
“沒有。”楚淩呼出一口氣來,隨後猛地反握住我的手,“你呢?!”
我一下子脫離了緊張狀態,全身一垮道:“沒事,身上的血都是別人的。”
撕下麵具,我有些虛弱地對楚淩一笑。
楚淩這才定了定神,問道:“靈兒,今天出現的兩撥人你都認識嗎?”
“我隻知道那隊彩衣女子。她們都是我的護衛。出發之前我給她們留了信,還好她們到的及時。”
我閉著眼睛說瞎話,事實上隨楚淩來東平的事我根本就沒告知任何人。
楚淩狐疑地看我一眼,但相信他什麽也看不出來。感情不流於表,這可是縱橫商場最基本的“技能”之一。
“城樓上的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誰呢?”楚淩自言自語著。
我募地睜開眼,“淩,這次我……殺了多少人?”
楚淩溫和的笑容一僵。
我的眼神有些空洞,“八百枚五殃針
、八枚梅花針,針針無虛發,再加上十幾根玉蜂針和柳葉飛刀的——”
“靈兒!別去想。”楚淩般責備半心疼地打斷我。可我卻近乎無感情的木然道:“另外,所有暗器上都淬了劇毒。”我說著卻好像是在簡單的陳述一件與我毫無關聯的事情。
“靈兒……”楚淩低低地喚我。
“淩……”我抬頭看看他,靠過去,“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借你的肩膀靠一靠。”我說著閉上眼。
馬車狂奔了一夜,總算在黎明時分趕到了洛陽城下。楚淩急著回宮複命,把我送到鏡中花府便離開了。
“小姐!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剛一下車便被迎麵奔來的夏荷抱了個滿懷。我方站穩,春蘭上氣不接下氣地趕過來還未說話淚先掉下來。
“秋菊和冬梅呢?”
“秋菊去盛大錢莊幫忙了,冬梅出府幫小姐送信件了。”夏荷抬起淚水漣漣的小臉說。
“小,小姐……”春蘭咀著唇,一副為難的樣子。
我皺眉問道:“什麽事?”
“剛,剛才睿王府派人來找小姐……說,說是越小姐她……她……”
什麽?越青環出事了!
事發突然,我還未踏進家門便轉身離去,恰逢秋菊從外麵回來。
“秋菊,你跟我來!”來不及說明我就又鑽進馬車。
待趕到睿王府見到雙眼緊閉,嘴唇發紫的越青環時我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殺氣。
越青環她居然是被人下了蠱!
雖說我對蠱這東西了解不多,不過長久學毒學醫讓我對蠱毒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仔細看了看越青環的樣子我輕輕舒一口氣。幸而這蝴蝶蠱我還能解。
一旁的黑衣睿王終於忍不住開口,“趙小姐,環兒她——”
“你給我閉嘴!快去找蜂王尾針、覺羅菇、玉魚草和龍須草,快點!”
睿王見我開口便是吼顯然有些薄怒,但也馬上反應過來派人去宮中取藥材。
秋菊端來一盆水讓我洗了手又遞過來銀針。我接過銀針手起針落地封住越青環的幾處大穴。緊接著便見她的額頭上隨之慢慢顯現出一隻詭異的蝴蝶來。
果然是蝴蝶蠱!
秋菊倒吸一口冷氣,我和她相視一瞬便錯開。
這種蠱我和她也隻是在有限的南疆秘術書上見過,親眼見還是頭一回。蝴蝶蠱是通過蝴蝶為媒介來下蠱的。聽令於主人的美麗蝴蝶會盡可能的接近受害者,一旦受害者觸碰到蝴蝶,蠱毒就會迅速侵入受害者體內。
我看著越青環額頭上的蝴蝶印痕不由得一股怒火竄上來,到底是誰,這麽陰狠!
睿王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帶著我要的東西回來了。我捏住蜂王尾針紮住老姐額上的蝴蝶,那蝴蝶竟詭異地顫抖起來!
“睿王爺,把你的指頭割了,滴一滴血在越小姐的額頭上。”
睿王疑遲了一下,正要去拿刀我又說:“你可想好了,若你這麽做了,以後便隻能愛她一個人。否則——”
話還沒說完睿王就已經把指尖的血珠滴到了越青環的額上。
嗯,還不錯。暫且算他過了我這一關。
再去看越青環,她額頭之上的蝴蝶和血跡像是蒸發一般漸漸消失,那蝴蝶還不甘地掙了幾下。要驅除這種蠱必須要用到情人的血,若睿王對越青環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敷衍,這蠱便解不了。
在洛陽,誰都知黑衣睿王是鐵石心腸,要讓他動心,難上加難!下蠱的人可真是奸猾,隻可惜沒料到睿王竟真的對越青環動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