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打滿算距離禮宴隻有小半個月的時間。我辦事喜歡先緊後鬆,現在最困難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可以說各方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隻等著將各部分組合打包端上桌。
拖了這麽長時間,加之最初的緊張已經過去,幾乎每個人都已經疲憊到了麻木,可越是這樣越是不能放鬆!在這些人中最難安撫的無疑是安親王府中的大小姐們。還好經過這麽多天的魔鬼訓練她們的任性嬌氣少了很多。
玉蝶兒走了,越青環還是整天陪在睿王身邊,楚淩和南宮天翔還是整天見不到人影……沒了別的事情可做,我就天天往安親王府裏鑽。
和楚淩認識這麽多年,我什麽時候也沒往他府裏跑得這麽勤過。由此一來,愛好八卦的洛陽市民們就又有新的話題。
我可憐的老爹現在已經徹底麻木了,連有心找他茬的朝廷言官都已經麻木了。唉……現在的我在許多人眼裏就是水性楊花的代名詞。
老天,我什麽時候也沒想到自己的名聲會爛到這種程度啊!!!
雖然我爛名在外,可往安親王府裏跑多了也有些意想不到的好處。比如現在那些大小姐和我接觸多了,對我的看法改觀了許多,眼見為實嘛。另外由於我先緊後鬆,現在去了安親王府也多是走親民路線。
說來這群小丫頭還是很好哄的,我見她們訓練得不錯,就隔三差五一撥撥領著她們出去玩兒。嘿嘿,順便再多讓她們了解下洛陽的市民文化。
此外,李若顏在我身邊跟了幾個月,已然是個足以獨當一麵的小秘,交給她的各項事務都處理得有板有眼。說實話,要是她真被哪國使者看上我還真是舍不得。
不過聽楚淩說,接下來可能各國使團就要陸續來京了。
這次遣使來朝的國家沒有一個是北國的屬國,全部都是地位相當的國家,尤其是隔江的南朝,更是實力相當的大國。
這麽多國家的來使同聚北國,一是要加強彼此友好關係,二是要就一些敏感問題爭取友好解決,這三嘛,就是要探探其他國家的底子,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麽空子可鑽。
至於為什麽要同聚北國,據說是十年前抽簽定下的。說是抽簽,其實應該算是一種占卜。
如果我沒有來到這個世界,我一定會說這是迷信,但現在連我自己都對無神主義產生了深度的懷疑。
一大早看完了一堆匯報,我伸個懶腰,抓起帷帽,抬腳就又翻牆出了相府。
聽說有一個使團已經到京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好運的碰到。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了半天,我連使團的影子都沒瞧見。不知不覺竟然逛到了聞香下馬的門前。聞著從聞香下馬裏飄出來的香味,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
正要進去聞香下馬裏蹭白飯,四周的人群突然一陣**。我被人群擠到路邊,還沒弄清到底是什麽情況,就見一頭紅色駿馬發瘋般地狂奔而來。
本來熙攘的大路迅速被人群閃出一條路來。
就在此時,不知誰叫了聲——
“我的孩子呢?!”
我踮起腳仔細一瞧,原本應該被人空出的路上竟然還站著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孩子!
“我的孩子!”
那不知身在何處的母親像是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
可是已經晚了,那匹馬像一團瘋狂燃燒的火焰,又似一道凜冽刺眼的閃電,迅速刺穿人群,**起一陣煙塵,直直奔向那孩子。
眼見那脆弱的孩童就要變成馬蹄下的肉泥!
我呼吸一窒,一躍而出,搶在馬蹄踏下的一瞬間,撲抱住那孩子滾到路邊。
碗大的馬蹄直擦著我的頭頂而過,帷帽被帶出去踩踏的變了形。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一
個婦人連聲叫著,奮力擠開人群奔到我麵前一把奪過孩子。
直到現在我的大腦才正常運轉。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葬身於封建社會罪惡的馬蹄之下了!
“這位姑娘……”
我撫著胸口抬頭,說話的婦人怔楞了幾秒,一臉激動地拉了孩子跪在我麵前,“多謝仙女娘娘,多謝仙女娘娘!”
她這一跪,四周的人像是受了感染居然也跟著跪了下來,一個勁兒地朝著我磕頭,嘴裏還喊著“仙女娘娘”。
我心裏這個鬱悶啊,仙女就仙女吧,怎麽還要加上“娘娘”?怎麽聽怎麽像個已婚婦女。
突然間一聲長嘶,我轉身,是剛剛那匹馬……
陽光居然有些刺眼,我眯起眼,隔著在陽光下無處遁形的塵埃看向那騎在馬上不可一世的男人。
他身穿緊身皮衣皮褲,外罩海龍絨綴邊的長坎肩,頭上戴著一頂棲鷹帽,華麗鑲寶的腰帶上還吊著一把銀鞘匕首、一把金柄小號彎刀。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他是個遊牧民族的貴族。而且很可能是就是某個來京使團的人。
這人來頭不小,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奶奶的,我很不爽!非常不爽!!
一想到剛剛的情況再看到馬上那人的一張臭臉,我的火氣“噌”就竄了上去。
一腔怒火湧上來,TMD國際友誼閃一邊!開罵!
“奶奶的,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人口密度最大的洛陽市中心啊?TMD你騎著一匹瘋馬到處亂轉四處撞人,自以為是個牛逼強人實際上就是個不折不扣的250!我告訴你,這是北國的界兒,北國人的地盤,你少在這兒充大爺,小心我砍了你的馬腿!”頓一頓不顧周圍人詫異到極點的目光,我瞪著馬上被我罵得狗血淋頭的男人強橫地命令道,“下馬,道歉!”
馬上的男人愣了好一陣倨傲地說:“你一個女人憑什麽命令本王?!本王不與你計較,拿了銀子快滾!”
他說著把一錠銀子扔到我的腳邊。
奶奶的,這麽多年我還真沒見過這麽不怕死的。
不下來是吧,好,真好!
銀光一閃,蟒紋長鞭猛扯馬上的男人,他來不及呼叫就摔了個狗啃泥。
圍觀的百姓頓時拍手高呼。
我不等他爬起來迅速點了他的穴道,踩著他的背諷刺,“別以為扔錠銀子就完事了,那是一條人命,你賠得起嗎?!”說著我收起蟒紋長鞭又拿出天蠶軟金鞭道,“若我剛剛用的是它,你可就要去見閻王了。”
“你!”被我踩在腳下的男人目呲欲裂。
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拿出一張盛大錢莊的銀票扔在他麵前,“一千兩銀子,咱們兩清了。”說完我抬起腳尖踢開他的穴道扭頭就走。
這下心裏總算舒坦了!快樂果然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繪著繁密花紋的銀票,被輕輕卷起,馬爾泰濟哥抓住那票子撕了個粉碎!
自打出生他還從未受到如此的恥辱!那個女人……
不可饒恕!
他從地上爬起來剛要上馬,卻不期然看到那差點葬身於他馬蹄之下的孩子。孩子見他看過來受驚般縮進母親的懷裏。
馬爾泰濟哥並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一想到這本就是自己的錯,氣倒也消了三分。
人群漸漸地散了,馬爾泰濟哥扯著韁繩呆立在原地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不遠處那少女掉落的帷帽。
有幾個百姓本想把那帽子揀去好好供奉起來,可見了馬爾泰濟哥的神態倒是不敢動了,於是也站在原地,心裏隻盼著這個蠻人趕快走。可誰知馬爾泰濟哥動是動了,卻不是上馬就此滾蛋,而是顛顛地跑過去撿了那帽子。
那幾個辛苦等待的百姓瞅見這景兒立即在心了罵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可他們也隻能暗罵,明搶——那是幻想,來真的誰敢呐?
馬爾泰濟哥倒是不顧那些個鄙夷的目光,拿著帷帽看得不亦樂乎。
帷帽已經完全變了形,看著手裏的帽子馬爾泰濟哥不由得想起那少女初一見麵時的驚豔,不,那已經遠遠超出了驚豔!
馬爾泰濟哥可以發誓,他從未見過美到如此接近極限的女人,不,她甚至還隻是個少女!
初一眼,她聖潔高貴勝比雪蓮,當她拿著鞭子把他踩在地上時,那番蠻橫野性亦是美得驚心動魄!
至此時,馬爾泰濟哥心中僅有的一絲火氣也全沒了,反而覺得肩背上被那少女踩踏過的地方麻麻的異常舒服。
真沒想到,傳說中的賀蘭女神是真實存在的,就是她,就是那個少女!
如果……如果可以……馬爾泰濟哥漸漸漲紅的臉突然又冷下來,那少女看起來非富即貴,就算他真的能抱得美人歸,其他來京使團能不眼紅嗎?
更關鍵的是:北胡的實力還沒強到與其他幾國抗衡的地步。
唉,還是算了吧,那少女功夫太厲害,性子一點也不溫柔,他馬爾泰濟哥想要的是溫柔順從的女人。
馬爾泰濟哥無奈地安慰著自己,純粹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狐狸心理。
洛陽·西市大街
聞香下馬門前仍是人潮熙攘。可在地上來了個驢打滾,我也沒心情吃飯了。剛剛我的潑婦形象被那麽多人看在眼裏,這會兒有沒有帷帽倒也無所謂了。
正打算就這麽走回去,突然間又聽到一陣馬蹄聲。
天!我今天和馬有緣嗎?
正想著又會是哪國的來使,或者是京中的哪個紈絝子弟,卻聽到一聲呼喚——
“靈兒!”
隨著那聲喚,一匹漂亮的銀鬃銀尾黑馬一個急刹到了我的身側。馬上的人利落地翻身下馬,雙腳剛挨地便拉住我。
“靈兒,你這是……”
“我沒什麽事。”我說著怨恨地看著那匹漂亮的銀鬃黑馬。都是它的同類害的。
“你這是要去哪兒?”我嬉皮笑臉地說著把手伸進楚淩的袖子暖手。
嘿嘿,天冷了,好不容易有個全自動暖手爐自動送上門來,不好好利用怎麽對得起自己?
楚淩見我一臉猥瑣相放下心來,用另外一隻手刮刮我的鼻子,“你呀,總是這麽沒大沒小的,大街上都敢——”
“切,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管得著嗎他們?再說,咱倆誰跟誰呀!”我打斷楚淩的話,無賴的徹底。
“我還不是怕你名聲不好?!”楚淩頗為頭疼。
“嗬嗬,這個你就別擔心了。我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楚淩無奈地看看我卻還是把我的手包進自己的掌心裏。
“李鳴,你送小姐回去。”楚淩叫住一個身穿青袍的青年。
李鳴是禮部侍郎李毅之子,自小博覽群書,才思敏捷超於常人,雖是一介文士卻不酸不腐。楚淩和他相識於三年前,兩個人都對對方的學識見解極為欣賞。而李毅本就是楚淩的外祖父魏武侯的門生,所以理所當然,李鳴就成了楚淩的智囊。
但現在這個智囊明顯不願意送我。我和楚淩相交甚密,雖然盡可能在政事上回避,但和這位智囊先生在有限的幾次見麵中我們相處得還算融洽,這也是他毫不避諱地在臉上擺出不情願的原因。
按理說,楚淩讓他送我並不是什麽難事,除非他們這是要去辦什麽要事,否則,李鳴不會這麽不願意離開楚淩。再說,如果不是什麽大事,一般情況下楚淩也會親自送我回去。
“淩,不用找人送我了,你們去忙吧。”
嘿嘿,我善解人意吧,我賢惠善良吧,我……停!現在不是自戀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