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八百六十八章 殘酷的拋棄
法尊與夜醉的選擇，有近乎本質的差異，用差天共地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兩人最終選擇完畢之後，法尊閉目養神，仔細檢查自己身體是否有變化，夜醉卻是在懊惱。
就好象同樣選擇了“嬌妻美妾、絕色如雲”一般，對於選項之中的‘終生伴侶,生死夫妻’這一項，法尊、夜醉兩人卻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誰也沒有選。
選擇已經全部完畢，遊戲也就接近尾聲了，遊戲之中，那些莫名情緒卻還在心頭縈繞，夜醉兀自躊躇滿誌，法尊則是在強行克製歧念。兩人都在迫切的等待著，那個怪人天魔宣布最終結果，到底會有什麽結果，什麽好處？
“你倆都選好了麽？”天魔的聲音就像是一隻貓看到了兩隻吞了老鼠藥的老鼠，充滿了一種殘虐的味道。
“選好了。”法尊眉頭皺了皺，看著自己麵前尤自閃閃發光的九個選項，道：“我完全沒有感覺到，這樣的選擇有什麽意義，真是無聊的遊戲。”
“真的很無聊嗎？在這個幻境裏，任何一種選擇隻要點選了，就能夠獲得相應的感覺。”那怪人嘿嘿冷笑：“你的修為相對高些，按說應該感應更強烈才是，但現在這種感覺對你影響不大，乃是因為，你現在本身就是身居高位，予取予求，個中滋味深有體會，所以才能暫時壓抑住。”
“不過，放心，你馬上就會有更深切的體會了，人心有限，越壓製反彈也就越強烈。”怪人怪笑一聲。
夜醉說道：“現在遊戲做完了麽？是不是可以揭示最終結果了？”
那天魔怪人嘿嘿一笑，道：“做完？怎麽會做完呢？現在才隻是剛剛開始啊！”
才剛剛開始？
法尊和夜醉聞言俱都是一怔。
“現在，你稍等一下，我還是先測試這一位。”那怪人眼珠一轉，對法尊說道。
法尊沉默不語，心下卻在思量盤衡。
這個幻境雖然巧妙，但說到真正困住自己，還差一些；自己若是當真想走，自信隨時都可以離開。倒看看這個家夥要耍什麽花招；眼前一陣氤氳變幻，下一刻，法尊敏銳的發現，周圍的聲音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聲音自然不會無端消失，必然是這家夥利用某種秘法、手段屏蔽了自己的聽覺。
法尊淡然一笑，並不如何在意，索性盤膝坐下，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這家夥對自己還有濃重的戒心，自己現在根本接近不了他…………“現在遊戲正式開始了。”那怪人對夜醉說道：“小子，你選了九樣，嗯，第一種選的就是唯我獨尊？不錯不錯，很不錯的選擇。”
夜醉哼了一聲，心中微微感覺到不耐。
自己明明正處春風得意的時候，這家夥卻如此羅嗦煩人。
不料，周圍的黑色魔氣一陣突兀浮動，隨即夜醉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能動了。更有一種清晰的微妙感覺：隻要隨便一點亂動，自己的性命就會立即消失了！
這是一種無限接近的死亡的感覺，而且還是如此的清晰！
夜醉瞬時恐慌起來，連站都站不穩了，雙腿直打哆嗦。
“集中你全部的精神注意，現在你要完全按照我所說的來；隻要是稍有錯誤，又或者過多的停頓了，你就會死，死得慘不堪言！”那怪人陰森的說道：“你選了九項，現在，你立即拋棄一項；就讓你保留八項；若不拋棄，馬上就死！選！”
夜醉猛的怔住了。
自己的選項是唯我獨尊，長生不老，嬌妻美妾，雙親家族，榮華富貴，天下無敵，生死弟兄，天下蒼生，和……夫妻生活能力。
這九種，真的哪一種都不情願拋舍。正在猶豫之間，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突然緊縮了起來，發出一陣鑽心的疼痛。
外麵那怪人在數數：“每一次選擇，我隻給你數到十的時間，時間到不做出選擇，你就去死吧！一、二、三……”
夜醉滿頭大汗涔涔而下！
想不到這個遊戲選擇竟然會要命，坑爹啊！
聽到怪人數到五，夜醉急忙喝道：“我選擇，拋棄天下蒼生！”天下蒼生跟自己貌似也沒什麽大關係。
怪人數數的聲音即時停住，夜醉隻感覺自己的腦袋，在選擇之後即時恢複了輕鬆。然後就看到自己麵前亮著金光的‘天下蒼生’四個字驀然黯淡，再一瞬，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而他完全不知道，他心頭的魔氣，也在那瞬間精進了一層，一種銷魂蝕骨的強烈快感油然而生，使他整個人如同飄飄欲仙一般的快意，如此快意瞬時衝淡了剛才的不悅。
“還有八項，現在，再拋棄一項！到時不選的，死！”那怪人的聲音催魂一般響起：“一、二、三……”
“榮華富貴！”夜醉這次還不等喊到四，就做出這次的選擇。
“還有七項，再去一項。”
“去掉唯我獨尊！”夜醉喘息著問道：“最後能保留幾項？”
“遊戲未完，一切未知！還有六項，再去一項！”
“去掉生死弟兄！”
“還有五項……”
“去掉天下無敵！”
“還有四項。”
“去掉……”夜醉矛盾起來，四項，還有嬌妻美妾，夫妻生活能力，長生不老，雙親家族。
“……四，五，六……！”
怪人這次的數數已經去到了六，夜醉的腦袋好象要炸開一般的痛苦，眼睛已經疼痛得朦朧起來，隱隱有水光流溢，抱頭呼喊道：“去掉嬌妻美妾！去掉吧。”
頭痛再度嘎然而止。
怪人嘿嘿冷笑：“不錯不錯，還有三項，繼續選。”
頭痛又在開始，這一次，夜醉極快的做出來選擇：“去掉夫妻生活能力！”
嬌妻美妾都沒了，還保留這個做什麽？隻剩下兩項了，都可以保留吧？
現實最是殘酷！
這種選擇，簡直是一種折磨，因為，在這個幻境中，所有的自己都已經擁有，人的天性，擁有了就不想再失去，如今要一項一項的放棄，就像是打拚了一輩子，臨了卻要無奈的一件一件的割舍，這種滋味，如同活生生的從自己身上割肉，痛苦無比。
“還有兩項，長生不老，與雙親家族，繼續選擇。”怪人的笑聲如同夜梟。
“……三……六……七……”
夜醉痛苦的呼喊著，匍匐在地，鼻涕淚水橫溢，狼狽萬狀，神智都已經變得模糊；長生不老，是唯一為自己保留的莫大好處，但親生父母，又怎能舍棄掉？
怎麽能犧牲！
這要如何選擇？
可是……不選擇，我就會死，死得慘不堪言！現在就已經苦不堪言了，等下還要死得慘不堪言嗎？！
到了這裏，他才真正感覺到簡單選擇遊戲的殘酷。
“九！”怪人的聲音如同催魂的鍾聲，森冷的響起，夜醉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到了極限，下一刻，就會炸開，腦漿迸裂，死得慘不堪言。
“……”怪人眼看就要喊出‘十’，夜醉已經拚命地不顧一切的叫了出來：“去掉長生不老……啊~~~~”終於痛苦的嘶喊起來。
“選了雙親家族嗎？還挺有孝心的，本來你若是選擇了長生不老，就省事了，現在是附加選擇，最後一項！”怪人竟然歎了口氣，道：“最後一項是你的父母家族；你要去掉；因為，這個選擇之中，你並沒有選擇你自己的命。但你自己卻是存在的；所以，你還需要做最後一次選擇；究竟是犧牲你自己，還是犧牲你爹娘，你的至親！十數即時開始！”
“一！二！……”
這一次，數數的聲音明顯比之前要慢。
然而此刻夜醉已經徹底呆住了！
竟然還要選擇！
明明就隻剩下最後一項了，竟然還要拋棄？
自己的爹娘，和自己，這要怎麽選擇！？
夜醉痛苦萬分的嘶吼起來；我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可是我爹我娘，又如何能舍棄……想起父親的嚴厲麵容，諄諄教導；想起母親的斑斑白發，溫柔目光，夜醉一時間突然有一種想要自殺的衝動。
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與母親好好的說說話？又有多久沒與父親好好的談談心？
他們兩人締造了自己，難道……自己在這當口竟然要犧牲他們來換取自己的生存嗎？
在這個幻境中，無論失去什麽，都是完全真實的感覺。夜醉已經連續經曆了八次抉擇，心天實則早已經是千瘡百孔。
他忽而咬著牙，瞪著眼，目光殘酷而自私，時而一臉孺慕，喃喃的呼喚：“爹……娘……”
兩種表情來回變換。
他的眉心，一團黑氣，忽而聚攏，忽而消散。心脈，魔氣忽而充斥的滿滿的，忽而消散得無影無蹤……現在，已經是到了最要緊的關頭了！
外麵，那怪人的神情變得異常嚴肅起來，看著夜醉，他的雙手在正在不斷打著複雜的印結，催生出無數的天魔之氣，加緊對夜醉的侵蝕。
隻要夜醉最終選擇了自己，完全的自私自利，魔性在如斯濃鬱的天魔之氣影響之下，將會徹底的爆發，蛻變成為最完滿的魔心，進而爆發出天魔本源！
怪人相信，夜醉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選擇自己，就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得到的，人生在世，萬物惟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不斷地在夜醉耳朵裏縈繞：“你剛才所有失去的，都可以得回來，唾手可得，多容易啊，隻要你選擇，選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