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九百一十六章 花言巧語
蕭晨雨怔怔而立，臉上表情說不出的落寞，整個人似乎在這一瞬間老了幾十歲，喃喃道：“若是早知道天魔會這麽……我怎麽會……”
他搖了搖頭，倏然而去，隻留下身後一抹沉重之極的氣息。
淩暮陽整個人筆直地站著，挺拔如劍，目光淩厲而緬懷，輕聲道：“蕭晨雨，此次天魔事了，若還有命留下，你我也生死一決吧！”
他的聲音很小，但已經遠去的蕭晨雨卻立即有了回應，隻聽他輕歎一聲，說道：“你要為春波複仇麽？好，我等著你，等待著那一日的到來。”
蕭晨雨已經遠去。
葉秋葉忍不住歎息，勸道：“暮陽，你這又是何苦呢？你與春波是兄弟，難道我們便不是你的兄弟嗎？？難道蕭二哥就不是你的兄弟嗎？手足相殘，何至如斯？！”
淩暮陽一言不發，臉色卻如同身上白袍一樣雪白，清冷。
然後他轉身而去。
陳迎風嗤的一聲，小聲道：“說得這般大義凜然，難道圍攻厲家，他們淩家就沒有人去麽？何必這般假仁假義？”
淩暮陽已經走出去的身影頓住，頭也沒回，聲音愈發的低沉道：“厲家不能存在；必須解散。是因為當初認為厲家有九劫而得出的共識，這點我從來不會否認。”
“但，當初大家也都通了消息，厲家可以沒有，但厲春波不能沒有，這點不是大家的共識嗎？！”
“由蕭晨雨親自前去坐鎮，我本以為至少也能保住厲春波一命。但，恰恰是蕭晨雨去了之後，才導致了春波的死。”
“你陳迎風說我假仁假義也好，說我裝腔作勢也罷。所有話任由你去說，不過，此事之後，我必殺你！”
“你什麽都不說，我也要殺你！你或者蕭晨雨，都不再是我的兄弟，何來手足相殘之說？！”
淩暮陽身形如箭，發出‘咻’的一聲，就消失在夜幕裏。
陳迎風頓時臉皮紫漲，氣的說不出話來，轉頭道：“你們看……看……這混賬……”
“暮陽就這脾氣，你還不知道他？”葉秋葉苦笑一聲，道：“大夥都會去各自準備吧。等到大戰結束……大家能保住命再說其他吧……”
眾人一哄而散。
第五輕柔走在最後麵。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前方一個葛衣人影，正自負手而立。
諸葛蒼穹。
顯然是在等他。
第五輕柔停步：“諸葛前輩？”
諸葛蒼穹負手而行，淡淡道：“七大家族聯軍，就隻為了天鼎盛會……如此盛大的行動，若是沒有完整詳盡的統籌……必將帶來一片混亂。”
“我來找你商量這件事。”諸葛蒼穹沉吟了一下，道：“還有……不管如何，在此之前，對貴家族的成見和攻擊……我很抱歉。請理解。這是家主的無奈，無關其他。”
諸葛蒼穹能說這樣的話，等於是放低了身姿來請求諒解。
誰能想到，為了決戰天魔，活了萬年歲月的老怪物、一家始祖居然會放下身段，向第五輕柔這個後生晚輩、曾經的仆從附庸之流請求諒解？
一切隻因大局為重！蒼生為重！
第五輕柔心中鬥然一震，恭聲道：“前輩言重了。彼此立場不同，瑕疵而已。若是說對錯，就未免有些太小人了……晚輩對前輩的胸懷，由衷的崇敬！”
諸葛蒼穹歎了口氣，道：“咱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彼此溝通一二！”
“正該如此，前輩請。”
一前一後，一代智慧家族的領導人，一個新晉的絕世軍師，消失在夜幕下……可惜莫天機不在此地，要不然當世三大智者同集一地，相信世間再沒有任何強者可以脫出他們的聯手算計！
即便這次的目標是另一位智者，曾經的九劫智囊！
……同是這一夜。
在兩千裏之外，一個非常隱蔽的叢林裏。
執法者的元老堂，以及執法者之中的所有頂尖高手，盡都在這裏聚集，等待法尊的進一步命令。
“不知道法尊大人這一次搞這麽大的動靜是要做什麽？”
“定然是有極其重大的大事發生了。”
“之前有聽說什麽天魔出現的傳言……這一次是不是？”
“有可能吧，不過天魔到底是……”
這的許多人雖然都是萬年老怪，但這一刻也是猜測紛紜，畢竟天魔之說，實在是過於飄渺，天魔危害，非親身體驗實在難以感受。心中忐忑，有些興奮，竟還有些躍躍欲試。
“有傳言說法尊大人是天魔……真是可笑。”
“哈哈……那我們豈不也成了天魔？造謠的人不知道什麽心態，如此低級的謠言……”
“就是就是……”
“大家都不要說話了，安心等著吧！”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正是元老堂第一人，執法者之中，資格最老的平霄雲。
平霄雲現在已經是兩萬九千餘歲，在之前的幾位老前輩魂歸極樂之後，他就成了執法者之中的最最老古董，放眼整個九重天，除了舞絕城之外，還真個再難找到比他活得更久遠的人了。
平霄雲少年成名，機緣加入執法者行列，從最底層做起，一直到如今的執法元老堂堂主，威名赫赫，無人不服，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就算是法尊平常見了他，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禮表示敬意。
平霄雲說話，自然是好使的，刹那間萬籟俱寂。
夜色下，一道黑影閃過。
一道身材頎長的飄逸身影，赫然出現。長發中分披肩而下，眼眸帶著沉沉如海的冷靜，如同君臨天下，淩駕蒼穹。
法尊，終於到了！
“見過法尊大人。”元老堂在平霄雲的帶領下整齊的站起。
元老堂合共九人，再加上執法堂總部八品至尊以上絕頂高手多達二十多人；這裏，就是執法者最精銳、最巔峰的力量。
所有，全部！
這支力量之強大，足以傲視群倫，足以殲滅九大世家任何一家之餘，尤能全身而退！
而且這還隻是巔峰力量，正在百川匯海一般四麵八方前來至尊七品以下的中層力量，還未包括。
“諸位長途奔波辛苦了。”法尊負手而立，鷹隼般的眸子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這一路來，眾人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吧？”
“沒有。”眾人齊聲道：“法尊大人辛苦。”
“嗯，這一次聚集大家前來，卻是因為事態異常嚴重；天鼎盛會還有十二天才正式開幕，但提前將大家叫過來，就是想要安排一下，作幾手準備布置。”法尊眼中黑色光芒一閃。
“事態異常嚴重？”平霄雲老邁的眸子裏精光一閃。
他的年齡已經很大，而且始終沒有能夠踏出屬於九重天極限的最終一步，即使修為如何的精湛，身體機能仍難抗拒歲月的磨礪，早已經開始漸漸衰退了；自然再也無能保持往昔年輕的麵貌的。臉上滿是褶子，這一翻眼皮，卻像是從一個風幹了的茄子裏麵射出來兩把寒光閃爍的匕首，銳利無比。
“不錯。”法尊輕聲道：“諸位想必知道……天魔，真正出現了……”
眾人臉色沉重，相比於九大世家，執法者對域外天魔的來曆了解得更清楚。
“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天魔這次一出現，就控製了九大家族其中的幾家，策劃陰謀……本尊幾經周折，洞悉天魔陰謀，天魔預謀在這一次天鼎盛會上，徹底顛覆執法者一脈，更要擊殺九劫劍主，終結九劫傳說，將這九重天大陸，變成天魔的菜市場……大本營。”
法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敵人如今隱身於九大家族之內，更是牽連數家聯手，勢力可謂龐大之極，而且……天魔本身修為之高，當真高深莫測，我等未必能是對手。”
眾人呼吸都急促起來，這一連串的壞消息可是把眾人震主了，眾人雖然從故老典籍中知道天魔的存在與危害性，卻始終被未真正對上過天魔，人類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慌本能在這一刻突顯無疑。
平霄雲咬著牙，道：“我輩守護九重天大陸一世，縱百死也無辭，卻不知法尊大人有何安排，盡管吩咐便是；我等盡都是一把老骨頭了，更遲遲不能突破崩靈陷天破碎虛空最後一關，也沒有幾年活頭了，就將這條命與天魔拚了便是！天魔縱強，我等以死周旋，搏個同歸於盡總有希望吧！”
他目光一寒：“那九大家族乃是前代九劫之後，竟妄辜前輩壯誌，勾結天魔，罪不可赦！哪怕粉身碎骨，我等也要將這些忘恩負義、數典忘宗的東西，盡數斃於掌下！九劫萬年輪回，終結前代腐朽，果有定數！”
法尊欣慰的點頭：“好！就知道我輩執法者，數萬年來鐵骨錚錚，丹心依舊，莫不如是！這是我輩的天職，我們的使命！更是我們的榮耀！”
所有人一起挺起胸膛，大聲道：“是！這是我們的榮耀！我們守護九重天，至死不悔！”
法尊慨歎的點頭，隨即歎息道：“可惜，空有一身熱血，若是本身實力的差距過於懸殊，始終還是無濟於事……奈何天魔的神識攻擊，縱然是我，也是吃了大虧……那攻擊，根本防不勝防。”
他沉著臉，道：“數日之前，我獨身一人，找上天魔，與之一戰，希圖可以一舉滅絕魔患，一靖人間。”
眾人同時豎直了耳朵！
法尊，曾與天魔決一死戰？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