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鐵雲補天 第二百一十五章 唇槍舌劍
“嘿嘿……”紀墨這次卻沒聽出其中的玄機，臉上有些紅，道：“主要是這生日要跟母親一起過。聽說母親當年為了生我，還生了一場大病……”
四人都沉默下來，牽扯到長輩，尤其是母親這樣的一個神聖字眼，大家都不敢開玩笑。
雙親，在這世上，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對父母不孝之人，同樣也是世人唾棄的對象！
百善孝為首！
這是這個九重天大陸道德的最底線！
“嗬嗬，老大，你的生日是什麽時候？”芮不通嘻嘻笑了笑，道：“到時候咱們可要好好的樂一樂。”
芮不通一句話，卻直接觸動了楚陽心中最深層次的痛楚！
“我……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是什麽日子。”楚陽的聲音很平靜，但在這平靜的背後，卻似乎是醞釀著激烈的風暴。他的眼角不受控製的抽搐了兩下，聲音有些嘶啞地道：“我是被我師傅撿到的……”
他沉默了一下，仰起臉，讓自己的臉迎接著天空冰涼的雪花，沉默的道：“我也不知道我父親是誰，母親是誰……姓什麽，叫什麽……”
“我從來沒有過過生日。”楚陽淡淡的笑著，輕輕咳嗽了兩聲，輕輕道：“也不知道過生日是什麽感覺……更不知道陪著母親過生日……是什麽感覺。嗬嗬……”
他的表情很平靜，聲音很冷靜，沒有起伏；甚至，還笑了笑。但在這平靜的聲音裏，顧獨行紀墨等人卻分明感到，楚陽心中在滴血！
似乎他的心在一點點的裂開……“老大！你還有我們！”羅克敵心頭一熱，不知怎地竟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芮不通和紀墨顧獨行也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楚陽，異口同聲道：“不錯！你還有我們！”
他們都沒想到楚陽的身世竟然如此淒慘，這一刻，突然心情跟著沉重起來。
“不錯，我還有你們。”楚陽展顏一笑，道：“所以生日過不過……也不過就是一天的時間。”
“不！我們兄弟六人，除了你之外，我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顧獨行激動的道：“那麽，你最少一年能過五個生日呢！五個兄弟陪著你，伴著你！”
“不！六個！”楚陽溫暖的笑了起來，道：“還有一個，是我師弟；他的名字很古怪，叫談曇。”
“談談？”四個人張口結舌，想不通世間居然有人會取這樣的名字。
“曇花的曇。”楚陽笑道：“你們可是不知道，那小子可有趣了……”一邊笑著，一邊將談曇給他們介紹了一遍，道：“你們若是見到，肯定會喜歡。”
“尤其是他的性格……超級自戀的嚇人，哈哈……”楚陽想起談曇的樣子，就忍不住嘴角揚起笑容……“是嘛哈哈哈……那還真的見識見識，這麽臭美的家夥還真是少見……”顧獨行等人也頓時來了興趣………九重天大陸，下三天在下雪；鐵雲在辦葬禮，楚陽在跟兄弟們談天說地，程雲鶴依然在雪地中跋涉，第五輕柔也依然宰相府之中運籌帷幄，也在等待……邊關戰事暫息。
中三天卻隻是有些深寒，並沒有飄雪。
莫天機帶著莫輕舞回到家族，已經七天了。
這七天裏，莫氏家族幾乎就是變了一個樣子。
莫天機盤膝坐在自己的精舍中，麵前一張小小的精致茶幾，茶幾上，熱氣升騰，茶香滿屋。看起來很是寫意；但現在莫天機英俊的臉上，卻是有著淡淡的憤怒和憂慮。
莫天機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一般都是事情遠遠的超出了他的控製。
想起剛剛回到家族的那一天，莫天機就有一種憤怒的要爆炸的感覺，但他卻不能不忍著！
那天回到家族，讓他意外的是，本應在下三天曆練的大哥莫天雲，也在家裏，自己牽著小妹的手剛進家族，迎麵就碰上了他。
莫天機的本意是盡快返回，避開莫天雲，然後說明小妹的情況，隻要大哥和他的黨羽不在場，一切事情，就會好說的多。起碼，能拖一段時間。
卻沒想到一回來就迎頭碰上了。嗯，看這架勢，莫天雲似乎專程等著自己歸來的樣子。
“哦？回來了？”莫天雲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妖魅的笑意。相比於莫天機的沉穩鎮定，莫天雲顯得有些陰沉陰柔，眼睛細長，經常眯著，射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光線。
而莫天機最看不慣的，也就是這一點。你可怕，行啊，你自己知道你可怕就行了，何必將自己再強行裝扮成一副毒蛇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可怕？對大哥的這種行徑，莫天機一向不屑。
“你已經回來好幾天了？”莫天機平靜地問道。莫輕舞怯怯的拉著二哥的手，半個小小的身子躲在他身後，有些膽怯的小聲叫了一聲大哥。
“小妹也回來了啊。”莫天雲對著莫輕舞露出一個笑容，隨即抬頭，看著自己的弟弟，淡淡道：“不錯，是回來七八天了。”
“嗯，這七八天裏，大哥天天在門口守著，累麽？”莫天機眼底深處悄悄地閃過一絲怒火。他本不想在言語上刺莫天雲，但這一刻心頭的憤怒卻是讓他有一種不可遏製的感覺！
因為受到傷害的是自己最在乎的妹妹！莫輕舞！
莫天雲七八天之前就回來，基本就是說，他在下三天一共待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下去，就接著回來了？為何？
有這段時間，他豈能不知道自己和小妹被襲擊的事情？而他居然什麽都沒做，直接回家了！
而且回家之後就守在門口等著自己歸來，倒像是一切都已經胸有成竹準備妥當的樣子。
這讓莫天機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心中的寒意和怒火都是熊熊升騰！
“天天在門口守著怎麽會累？”莫天雲陰柔的道：“隻要能看到二弟和小妹平安歸來，大哥就算是在門口站一輩子，也是心甘情願。”
“多謝大哥！大哥對我們兄妹的一番情意，小弟真不知道如何報答才是。”莫天機輕輕吸了一口氣，壓製了心中翻騰的情緒，臉上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輕輕地道。
莫天雲看著莫天機的表情，心中有一種在眼前這張俊臉上猛打一拳的衝動！莫天機從來都是這樣子，不管什麽事情，就算是心中氣的肺都炸了，但他臉上卻也不會顯出半點憤怒！
就如此刻他臉上這幅感激的表情，讓人明知道是假的，卻挑不出半點毛病。
“聽說，小妹受了點傷？”莫天雲關切地問道。
莫天機慚愧的搖了搖頭，沉痛的道：“都怪我這個當哥哥的廢物啊，我這個當哥哥的狼心狗肺，倒行逆施，禽獸不如，照顧不周，竟然讓小妹受了傷，我這個當哥哥的真是該當千刀萬剮死無全屍啊！”
莫天雲頓時大怒！
莫天機每一句都是在咬牙切齒的自責，但實際上每一句卻都是在罵自己。這一節，莫天雲如何不知道？
“二弟無須如此自責。人有旦夕禍福；該當如何，便是如何，一切自有天意注定，強求不得。”莫天雲淡淡地道：“小妹就算受了傷，但對小妹來說，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起碼不必衝殺在草莽江湖，保住了一條性命。”
我是老大，你不要爭！爭，則一命不保！
莫天機輕輕地笑了笑，滿是讚同的感慨道：“大哥說的是，就算是人間帝王還有改朝換代的時候，也有家破人亡的時刻，這天意如何，誰又能說得準？”
你莫要以為你就勝定了！
莫天機說完，兄弟兩人都不再說話，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同時靜靜地看著對方，兩雙眼睛裏，都是鋒芒逼人。卻又都含著笑意，似乎是兄友弟恭，久別重逢，正在親熱暢談。
莫輕舞瑟縮的站在二哥身後，小臉煞白。
她自幼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兩個哥哥湊在一起的時候，每一次兩位哥哥都是滿臉親切的笑容，說著親切的話，有時候熱烈討論，有時候共同讚歎，有時候一起唏噓……每一句話，自己似乎都能夠聽得懂，但，每一句話卻似乎自己都聽不懂；而他們不管是親親熱熱還是平平靜靜說出來的話，都會不由自主的讓自己渾身發冷……整個過程之中，兩位王座高手站在莫天機身後，一言不發。而莫天雲身後，同樣是兩位王級高手，如同泥雕木塑。
“哎呀，看我這個疏忽的！”莫天雲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弟弟妹妹回家，居然被我攔在了門口，嗬嗬嗬，若是讓外人看到，還以為我這個做哥哥的很過分，哈哈，二弟，小妹，快進來快進來，父親這幾天可是天天的念叨你們，天天說你們兩個聰明伶俐，將來我們三人同心，定能將莫氏家族發揚光大，嗬嗬，尤其說二弟你的智謀天下無雙，將來可是為兄第一臂助啊。”
父親已經說了，你也就隻是一個下屬的地位，可為臂助，做不得主的！真正說了算的，還是我！
“大哥說的極是，如此堵在門口，的確是有礙觀瞻；讓人看到了，還以為我這個弟弟驕橫跋扈，擋住了大哥的路讓大哥過不去呢。”莫天機也是親熱的開著玩笑。
有我在，你就過不去！
兄弟二人親親熱熱的把臂同行，走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