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然聲起。
陳霆之名,在顧家,可謂是臭名昭著。
顧家培養子女,要麽為家族事業傾盡心力,要麽成為聯姻犧牲品,鞏固合作關係。
好不容易出了個南州第一美女,有了個大籌碼,偏偏私定終身,脫離家族掌控。
起初,一個農村的也就罷了,逐出顧家,兩不相幹。
偏偏這個人,人神共憤,禽獸不如,連小孩都不放過,讓顧家蒙羞,淪為笑柄。
陳霆!!!
這個人渣,還真的敢來?
今日顧老太太大喜,顧家眾子弟強製忍耐,才不發作。
看向顧景沫一家的眼神,也是冰霜中帶著刀刃,恨到極點。
“嗬,他還敢來?也不知道這落湯雞的樣子,有多可憐。”顧明冷哼一聲,雙手環抱,等著看笑話。
陳昆侖行走到刀子般的目光下,不慌不亂,昂首挺胸。
“走,看落水狗去!”
顧明譏諷一笑,吆喝著親近的人,朝著門口圍觀。
卻見一豐神俊朗的年輕人落步而來,行如風,站如鬆,剛毅臉上盡是一派正氣。
行走之間,路人紛紛退避。
那些炙熱視線,與他稍一對視,立刻避開。
明明是個人人可欺的勞改犯,可一雙眼睛,偏偏生的漆黑如墨,一眼望去,宛如對上了星辰大海。
他仿佛就是浩瀚宇宙,而這裏的人,全都是連光輝都散發不出的細小星辰。
氣勢如虹的男人闊步走來,誰人又敢直視,又敢嘲諷呢?
顧明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他沒看到陳昆侖窘迫模樣,不由低聲暗罵一句,幹什麽吃的,竟將他渡船過來。
“和我女婿鬥,可笑。”顧蒼空忽然來了一句,聲音不大,剛好傳入顧明耳中,口吻中全是幸災樂禍之意。
顧明當下冷哼一聲:“在這裏,他就是連狗都不如的存在。”
說話間,秋嫻拍了拍泰迪屁股。
那狗東西仗著人勢,一溜煙跑出去,狂吠不止。
甚至還想要衝上來撕咬陳昆侖。
秋嫻故作驚訝可憐,挽著顧老太太的手:“奶奶你看,連狗都不待見他!”
眾人正想要笑。
陳昆侖忽地抬頭,冰冷視線射在泰迪身上。
囂張惡犬竟渾身一哆嗦,霎時間屎尿齊流,仿佛看見地獄惡魔,嗚嗚嗚哀鳴,夾著尾巴躲進灌木叢中瑟瑟發抖。
陳昆侖這才冷哼一聲,輕言細語:“的確,狗不待見我。”
“你也是第一次來,進來再說。”顧老太太聲音不高,帶著溫和。
顧明等人臉色微微發紫,強忍怒氣,站在一旁。
陳昆侖緩緩上前,也不等人請,直接坐在一把龍紋椅上。
顧景沫見狀大驚,拉了陳昆侖一把,神色陡變,壓低聲音怒喝:“陳霆,快起來。”
“這把椅子是留給貴客的,能坐這把椅子的人,必須是奶奶都得敬重的人。”
陳昆侖紋絲不動,甚至理所當然道:“既是你奶奶,我勉強成為她的貴客。”
他說的肆無忌憚,眾人臉色陡變,皺眉瞪向他們一家。
顧蒼空絲毫不覺愧疚,反倒是狗腿子一般站在陳昆侖身邊。
顧老太太淡淡掃了一眼,語氣冷漠幾分:“罷了,坐哪兒都是一樣。”
老太太都發話了,誰還能說什麽?
“奶奶。”顧明此刻上前,滿臉堆笑:“我知道您一直喜歡玉器。一年前就給您定製一座玉觀音。”
顧明說著,拍了拍手。
兩個壯漢當即抬來木盒。
木盒厚重,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是一尊通體雪白玉觀音,觀音半人高,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最難的是玉質材料,溫潤細白,竟然是幾乎零瑕疵的羊脂白玉。
“這……簡直太好了!”
“是啊!先不說雕工,僅僅是這塊玉,怕也要兩三千萬吧!”
“這份禮物,實在厚重,顧明真是下了大功夫。”
……
顧老太太見了,也喜歡的緊。
本就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加上又是最愛的羊脂白玉,忍不住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隨即眉眼之間盡是笑意,連忙說道:“快,將觀音供奉起來。”
秋嫻在旁急忙說道:“奶奶喜歡就好。”
“老公為了買這個,我們一家子省吃儉用,勤奮工作。”
“能夠看到奶奶的笑顏,我們一家子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夫妻二人一搭一檔做戲,當真是聞者落淚。
顧老太太十分受用,心中一軟,眼神柔和的說:“好孩子,放心,奶奶不會讓你們受苦。”
細碎的議論聲響起。
“顧明也沒個公司,還舍得花這種多錢。”
“那顧景沫口口聲聲喊著心疼奶奶,聽說這一次也是求著要見奶奶,說是掛念。”
“也不知道這麽掛念奶奶的人,會送點什麽?”
……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顧景沫身上。
顧明眼底閃過狡黠,朗聲道:“景沫妹妹現在可是公司老總,她最尊敬奶奶,送的禮物,不會比我差。”
“景沫,你還猶豫什麽,快拿出來給大家開開眼界。”
顧景沫神色尷尬,經曆這許多變故,積蓄所剩無幾。
剛接手公司,財務上更是不敢挪動分毫。
這一次的禮物,也隻有自己親手做的一對護膝。
“這……”一時之間,她竟拿不出來。
“禮物,在這……”顧蒼空等了半天,陳昆侖也沒動作,牽強一笑,無奈拿出準備的禮物。
還未打開,秋嫻一把奪過。
拆開一看,頓時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哎喲喂,這不是金鑲玉嗎?”
“這種便宜貨,幾千塊吧,虧的老板你也拿得出手來。”
“我們可都是知道的,你的公司可是被錢少看中,注資不少啊!”
“怎麽?賺了錢,就是這樣孝敬老人的嗎?”
……
秋嫻聲音又細又尖,刺痛耳膜。
數十道目光充斥鄙夷,落在顧蒼空和顧景沫臉上,如同一個個火辣辣的巴掌。
“給我。”顧蒼空聲音微怒,伸手去奪。
哪曉得手指敢觸碰鐲子,秋嫻鬆了手,隻聽得“噹”的一聲,鐲子落地,碎裂開來。
“真可惡,老太太壽宴,竟然敢打碎東西。”
“這可是顧家本家,也敢拿地攤貨丟人。”
“這種人當年趕出去,就不該讓他回來。”
“礙眼的東西,還等什麽,安保,快,將人轟出去……”
場麵逐漸失控。
安保也從外麵衝進來。
穩坐椅子上的陳昆侖,陡然一聲輕笑,不再一旁看戲,而是冷聲道:“碎碎平安。”
“我們準備的禮物,到了!”
轟隆隆聲響傳來。
天空之上盤旋著一架民用直升機。
安保人員很快清空出來一塊場地,直升機隨即落下。
陳昆侖站起來身來,對大家說道:“禮物,送來了。”
直升機到場,眾人還是有些激動,都朝著外麵圍了過去。
顧景沫不顧旁人怎麽說,還是上前,攙扶起奶奶,走了出去。
鑼鼓喧天,轟鳴聲大作,兩個苦力一左一右抬著一塊牌匾走上前來。
衝著老太太恭敬喊道:“祝顧老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眾人先是一愣,唏噓聲傳來。
顧明笑聲震耳欲聾,指著陳昆侖笑罵道:“你特麽的簡直是個人才。”
“這麽大的排場,我還以為你要送一架直升機給奶奶。”
“你不是吧,是太窮還是太摳門?幾百萬的東西都舍不得,竟然送了一塊牌匾?”
“牌匾啊?這年頭,誰稀罕!!!”
顧景沫臉色黑沉沉的,她盯著陳昆侖的背影,氣的說不出話來。
顧蒼空和白慧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其意。
顧老太太不動聲色搖了搖頭,輕聲道:“掛起來吧!”
“等等。”陳昆侖卻攔住拿牌匾的人,反而笑道:“這個東西,可不能掛在這兒。”
就在此刻,直升機上有下來一人,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苟。
眾人見狀,不由驚呼出聲:“這不是南州第一大律師嗎?他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