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扶貧歸來

多出來的人是黎卉。

“哥,嫂子!”隨著親熱的叫聲,黎卉披著一頭[***]的頭發,穿著一套家居服,跳到陳維政麵前,一把拉著劉懿的胳膊,說:“你們去逛了哪裏?弄了什麽好吃的回來?”

“我們去逛了後海,吃的,諾!在這。”劉懿把一袋子的海鮮遞過去。

“哇!這也太豪華了!”黎卉叫道。

呂葦一直記得任隨說的一句話“隻要有我哥在,別擔心沒有好的吃”,聽到黎卉誇張的叫聲,也三步兩步奔過來,伸頭一看,還真是有好吃的,海蝦,盡是二十公分一個的海蝦,足有三四斤,大膏蟹三四個,每隻都超過一斤,還有一截叫不出名字的海魚,看看那厚厚的魚肉就很覺得很好吃。

“別堵在門口,讓我放下東西。”聽到陳維政的聲音,大家才反應過來,他手裏還摟著一箱東西。

“哇!整整一箱茅台!這也太誇張了吧!”呂葦叫道。

“這有什麽誇張,一箱十二瓶,我哥一個人就能喝掉八瓶。”黎卉得意的說。

“那也不算什麽?我哥一個人喝翻過一個排。”任隨說。

“行了,你們別把這些垃圾事當豐功偉績到處傳播。”劉懿說:“這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

“嫂子你錯了。”任隨很認真的跟劉懿說:“能喝酒可是一大優勢,特別在商場上和官場上,我們五個男同學都算是能喝的,今天晚上要跟哥哥火拚一把,讓哥哥檢查一下我們的酒量。”

“想喝酒就想喝酒,還找什麽借口檢查酒量。”呂葦說:“有一個條件,喝了不準醉,醉了不準吐,誰吐就不準喝,這個茅台2500元一瓶,這一箱就是三萬塊,喝一口一百塊,你們自己去算。”

“別威脅人,喝酒就是要盡興,今天過年,不搞醉幾個怎麽行。”任隨說。

“就是就是,二塊五是喝,二千五也是喝,酒就是用來喝的,喝下去就一個目的,爽就行。”陳維政說。

陪著任國安打麻將的三個男同學其中一個偷偷問:“叔叔,維政大哥真的能夠喝掉八瓶茅台?”

任國安說:“那是我們紅河的一個傳說,維政把漓水市常委一幫人全部放翻,隻留下一個市長收拾殘局。那一餐,他一個人喝了八瓶酒,是事實。”

三個男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消了集中起來跟陳維政一拚的念頭。

劉懿換了衣服,去幫母親弄菜,去到廚房才發現,秦娟還真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手腳麻利不說,一手廚藝也相當了得,秦娟是南江瀟水人,正在做素雙冬,也叫油爆雙冬,這是手藝菜,很見功夫。

“小卉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在那邊調查嗎?”陳維政問。

“實在是呆不下去了!”黎卉說:“我們願意呆在那,可當地幹部不願意。今天放了假,政斧食堂關了門,大師父回了家,我們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大過年市場停市,沒菜賣,連大排檔都不開,再不回來,隻有餓死。”

“你們還挺不錯,還能買到機票!”陳維政說。

“哪裏!”黎卉說:“要說我們帶隊老師,那是真厲害,包車到酒泉,從酒泉包機到南苑,費用大家AA。”

“全部都回來了?”陳維政覺得這班家夥夠強悍。

“有一個沒有回來。”黎卉說:“那小子沒錢了!”

“沒錢了?怎麽可能?出門在外,誰手裏沒帶幾個錢,就算沒錢也有卡啊!”陳維政說。

“本來有錢的,那家夥好表現,現金全部拿去扶貧,還得了當地領導的表揚。昨天,銀行也關門了,當地的卡機是取不出錢來的,銀行從來不敢在裏麵放錢。結果這家夥,悲劇了!”黎卉說:“他問其它人錯,別人都不借給他,都說扶貧扶光了。你都光成這樣了,我如果還有剩,那境界就相差太遠了,大家為了表現自己有愛心,都不願意也不能夠借錢給他。”

“嗬嗬嗬嗬!如果他向你借,你借不借?”陳維政問。

“我肯定借。不過他跟我不熟,沒有向我借。”黎卉說:“我沒想到還真有這種人,扶貧扶到自己身無分文,連吃飯的錢都不留。古人說井底以活人,解衣以活友,說的應該就是這號人。就算我們不回來,全部留在當地,他也沒錢吃飯,隻能吃大家的,自己的錢拿去臭表現,轉過頭來向同學裝窮,夠假!”

這號人也不錯,從井以救人,解衣以活友,原本在先賢言談與古籍中是國人的一大美德,但一段時間居然被現代人稱之為“傻”。的確,現代人的標準已經完全不同,如果是既能救人自己又要活命,實現兩全齊美,無可厚非!如果真正麵臨這種兩難選擇時,從井救人、解衣活友就如同鏡子般的考驗著當事人。也正是這種極端的、無從選擇的情境,才有可能考驗真正的愛與無私!否則,品德、道德、正義、良知、原則、信仰均無從談起。

“但願當地政斧會處理,伸出援手,不然你這同學就杯具了!”陳維政說:“討飯都無處討!”

“嗬嗬,也難說好人有好報,會有好心人扶他的貧。”黎卉說。

“姐,我發現你去了一趟西北,變得心恨了。”任隨說。

“都是被事實教育的。”黎卉說:“我們去的那地方,你們真不知道有多窮,不止是窮,是窮得相當可惡!成語說窮凶極惡,這回我是深有體會。”

“怎麽會弄得那麽窮?”任隨問。

“都是扶貧政策扶窮的!”黎卉感歎說。

“扶貧扶窮的?”這個觀點挺在意思,幾個打麻將的都停下了手。

“我們去的那個縣,處於沙漠邊沿,聽老人家說,剛解放時,到處都是一片片的小綠洲,每塊小綠洲生活一兩個家庭,養活三幾百羊,每年用羊毛羊皮換糧食鹽巴布匹,曰子雖然不富裕,但還過得下去,而且過得簡單、悠閑。還能培養出王洛賓那種浪漫的人,沒事就求一小姑娘用皮靴抽他。”黎卉說:“解放後,人民政斧開始扶貧,扶貧最顯著的效果體現就是人口增長,經過六十年的增長,當地人口增加了差不多十倍,過去養活兩三個家庭十來二十口人的綠洲,現在必須養活數百人,綠洲上的水源,人吃都不夠,更別說灌溉生產。沒有了農牧業,所有人的生活來源,就是政斧扶貧。現在人們也自覺了,認命了,編成歌在唱: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政斧送上前,沒有女人沒有抱,政斧給我們造。”

“那能不能停止扶貧?”一個男同學問。

“不能,絕對不行。”黎卉說:“我們了解,本地人象我們這麽大年紀的,基本上都不會從事農業生產,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生產,從出生以來,他們就隻會去政斧領救濟品領扶貧款。就象喂養在欄裏的豬,如果一旦不喂,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不是采取異地移民扶貧的方式很有成效嗎?”另一個男同學問。

“有沒有成效,隻有天知道!”黎卉說:“我去過一個村,當地的人都曾經異地遷移過,但是不久又都回來了。”

“為什麽?”

“把政斧給的生產資料消耗完後,甚至糧種都吃完後,他們就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了。”黎卉說:“當他們知道不再給他們免費的午餐,要他們用勞動獲得時,他們憤怒了,離開當地,返回故鄉,他們知道,回到故鄉,就會回複過去的生活。”

“能回複過去的生活嗎?”

“肯定不行。”黎卉說:“因為這個地方的扶貧款已經取消。”

“那怎麽辦?”

“他們采用的方式是上訪,群體上訪。”黎卉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們每上訪一次,當地的基層領導就會被上級領導批一次,幾次下來,基層領導怕了,從其它地方挪來資金,給他們吃,請他們用,從此,他們的生活比過去還好。每天除了喝酒就是賭錢,不然就是生孩子。反正不要自己養,孩子越生越多。”

“窮人養嬌子,政斧養刁民。自古亦然!”陳維政說:“你們就去扶這種貧?難怪你們老師果斷返回。我最反對的就是扶貧,所謂救急不救窮,救窮一世窮,就是這個意思。”

“維政你也不要太偏激。”任國安說:“政斧采取扶貧政策有當時的社會原因,在之後的扶貧工作中雖然出現過一些失誤,但是從總體來說是成功的。在評價這件事時,要綜合的看,發展的看,不能割斷看局部,也不要隻看到問題點,不去看整體的成功。”

“各位理論家,先放下自己的理論,扶扶自己的肚子,開飯了!”秦娟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

四個涼菜:白切雞、醬驢肉、越南春卷、白雲豬手。

四個熱菜:四喜丸子、脆皮扣肉、薑蔥爆蟹、清蒸鱸魚。

四個主菜:白灼大蝦、清水黑山羊、幹煎馬鮫魚、紅燒野豬肉。

四個素菜:什錦菜、素炒大白菜、雙色蘿卜絲、油燜雙冬。

四個主食:素餃子、蒸粽子、煎年糕、炒粉利。

一個正菜:燉熊掌。

擺上滿滿一桌,不算盛宴,勝在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