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心結

鳳涵天眸光一沉,驀然轉身,陰冷的臉色僵得有些嚇人,他怔怔的看了看梅月,二放沒說,便繞過她,向涵宇宮外走去。

梅月從未見過他如此表情,好可怕。驚魂未定的心,還在咚咚的跳著,卻已不見鳳涵天的身影。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個都怪怪的,讓人捉摸不透。站在原地,思量了許久,才邁開步子,重新轉身天牢的方向。

“王爺!”鳳涵天的雷厲風行,讓守在天牢門口的侍衛有些猝不及防。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鳳涵天早已一陣清風似的不見蹤影。

“王爺!”所經之處,跪倒一片,皆未能減退鳳涵天一絲一毫的速度。

在走到左側最裏端的那間牢房時,鳳涵天頓住,“打開!”冰冷的聲音如生鐵摔落地一般,讓人心驚膽寒。獄卒有些手忙腳亂,掏了半天,才掏出了鑰匙,卻遲遲打不開門。鳳涵天一腳將他踹開,拿過鑰匙,欲親自將門打開。

那獄卒哆嗦著爬起來,忙退向了一邊。

嘩啦一聲,鎖被打開。鳳涵天並未急著進去,隻是用直勾勾的目光往裏看。他微微歎了口氣,邁出了沉重的步子。緩緩的走到早已被摧殘的遍體鱗傷的樂清靈身旁,俯身,將她抱起。冰涼的身子瑟瑟發抖,已去失去了意識。不然,她一定會掙紮著跳出他的懷抱。鳳涵天眉心緊鎖,微微搖了搖頭,這一切又是為何?

待醒來之時,已是三日之後。看著眼前的一切,本以為自己去了天堂,卻見梅月正眸光含淚的看著自己。她緩緩抬起臂膀,撫上梅月的臉旁,暖暖的,很真實。然後撐起雙臂,欲坐起來,可是渾身像虛脫了般無力氣。最後在梅月的幫助下,才勉強坐了起來,“我,這是在哪兒?”她扶了扶尚且還暈的腦袋。

梅月拭了拭眼角的淚,“你我初見的地方。”

“梅影宮?”樂清靈有些疑惑,她四處打量著,屋內的陳設,較之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全是素色,煥然一新的素雅之色。嫋嫋的蘇合香,是她一直喜歡的。那清荷屏風,那清花瓷杯盞,還有琉璃宮燈,全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這……”

梅月明了她的意思,“這都是王爺命人弄的,看得出來,你很喜歡。看來,王爺是了解你的。”

樂清靈小臉微微漲紅,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眉心擰成了一團,眸光裏滿是憤恨,“這算什麽?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告訴他,我沒那麽廉價!”

梅月抿抿雙唇,不知如何勸說,微微歎了口氣,“也難怪,你知道鳳迎天跟王爺之間的關係,他殺了司馬懷仁,殺了那麽多忠臣,他的暴政害苦多少百姓,可是你卻放走了他,你說說,王爺能不發怒嗎?若是一般人,早就死了多少回了,可是王爺隻是將你關起來。這點皮肉之苦,也算是王爺的一點兒泄憤,堵住悠悠之口吧,你現在的身份有些許尷尬,太過明目張膽的包庇,讓王爺很難做人。”

樂清靈無奈的眸光裏充滿了委屈,生生將一雙杏目眯得變了形,“你也覺得是我放走了鳳迎天?”

梅月淡淡的反問道,“難道不是你?”一切證據皆指向她,就算是不想是她,也無法說服自己。

“我說不是我,你相信嗎?”樂清靈嗓子哽得說不出話。

梅月眼神迷離,“依我對你的理解,你應該不會那麽做。可是站在你的角度,你完全有理由那樣做,況且,你也明明白白的說過那句話,叫人無法不相信。”事已至此,樂清靈無言以辯,如此算來,反倒是她欠了鳳涵天。可是讓她一直費解的是,到底是誰放了鳳迎天,又是出於什麽目的。

“是你把我放出來的?”樂清靈低垂著眸子,語氣裏是淡淡的失落。

“不,是王爺,王爺把你抱出天牢的。”

“那他為什麽一直不肯見我?”樂清靈微微搖頭。

梅月眸光微轉,這點,她也不明白。“可能是王爺最近太忙了,他閑下來,一定會來看你的。”

“難道他就不想聽我給他一個解釋,而他就不想給我一個解釋?”樂清靈覺得,這一切,似乎有個天大的陰謀在醞釀著。

鳳涵天將天牢裏所有的侍衛獄卒全都聚在一起審問,可是問了半天也沒個結果,那些侍衛獄卒全都咬定那天夜裏隻有樂清靈去過天牢。無奈,他遣散了那些侍衛獄卒,一個都沒有懲罰。因為,這些侍衛獄卒全都是從很遠的平溪隨他 一直打到宮裏來的。固然他冷血,可是那真的隻是表麵上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忠臣誌士為他而死。

“王爺,可是在為貴妃娘娘的事而煩憂?”長孫玉顏遞來一杯清茶,她細細的揣摩著鳳涵天的心思,“依我看來,王爺應放了娘娘,讓她回射月。如此可以更好的引蛇出洞。你這樣關著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鳳涵天微微轉身,眸光淡淡的看著長孫玉顏,“這些,都與你無關。”頓時,一股怨念溢滿於胸,縱使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可是她依然笑臉相迎。

“王爺,我不是怕別的,就怕鳳迎天與其他亂黨會合,會再次打回來。王爺此舉本就屬於謀逆,即使再有理,也是說不清的。天下臣民也是倒向他那一邊的。”鳳涵天突然發覺,眼前這個小女子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她竟然能看透這些。而這些也正是他所擔憂的。

“你先退下吧,我還有事要忙。”未等長孫玉顏先行離開,他早已邁開步子移向他處。

透過那扇荷花屏風,他看到樂清靈正在微微熟睡。不好打擾,便欲轉身離開。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難道你要躲我一輩子嗎?”哪知裝睡的樂清靈驀然坐起,淩厲的眼神透過屏風看向他。樂清靈的心裏,不知是何種滋味,既然他不想見,自己又何必要強求呢?本以為他會走進去,隻是靜靜的看她一眼也好。可是終究還是未等到,終究還是自己主動留他。

鳳涵天純白的衣衫在她眼角的餘光裏移動,直至停在她的床榻前,“可是好多了?”一如既往,似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淡淡的,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語氣。

“你……”

“你……”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出了同一個字,他看著她,她亦看著他,都微張著雙唇,僵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