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冤家路窄
聽得禾啟遠為方研取的名字,眾人都連連說好。還是禾銘心思通透,看也該老爺子出去招呼客人了,就對自己的兒子禾暢使了個眼色,禾暢才走到老爺子身邊道:“爺爺,您也抱了好一會兒了,還是讓我抱著吧。”
禾暢是長子也是長孫,作為老大,禾暢也跟他的老爹禾銘一樣,從小就開始學著處理各種人際關係,頗會看人臉色。不過這可不代表他勢利,雖然他在三歲檢查天賦時並沒有檢查出有修仙的體質,但他學武的天賦卻是極好,如今十歲的年紀已經是三階武者,是禾氏第三代的第一人。
禾啟遠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方研,也就是剛剛被他取名的禾浠,笑了笑,道:“那你抱著吧。”把禾浠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才大步朝室外而去。雖然來的並不是各大勢力的主事之人,但也是二當家三當家之類的,他可不能含糊。
禾渠看老爺子對自己的女兒小心翼翼的樣子,和楊絮兒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得逞之意。又轉過頭看了一眼禾權,眼神頗為挑釁。禾權氣得磨牙,不過看了看還在旁邊叮囑禾凱要收斂一點火爆脾氣的大哥禾銘,禾權隻得把滿腹怒火忍下。特別是看了禾銘似是無意掃過來的一眼,禾權所有的怒氣都沒了。
禾浠是被哭聲吵醒的,聽得和她一樣的嬰兒哭聲,她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比她先出生幾個小時的姐姐。
當時她還在楊絮兒的肚子裏抵抗被擠出去的壓力,聽得不是很清楚,隻是有人來報說:“三房那邊生了一個女孩兒,母子平安。”當時她還記得一個男人的聲音又接著響起:“哼,生個女兒有什麽了不起,我的孩子到時候出生了,無論是男孩兒女孩兒,都絕對比他家的漂亮百倍。”
出生後第二天,她又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那時候才知道原來說那話的是她這一世的便宜老爹。
禾媛似是餓了,一直哭個不停,偏偏院子裏人來人往,王璨也就是禾權的妻子又不能掀開衣服給孩子喂奶,想去給禾權打聲招呼說去後院,偏偏禾權又一直忙個不停。禾浠被自己的大哥哥禾暢抱在懷裏,感覺頗為奇怪。畢竟前世她是長女長孫女,上麵沒有哥哥姐姐,曾經多少次受了委屈都希望能有一個哥哥為自己出頭,想不到卻在這一世實現了,感覺真的好奇怪。
禾浠偏過頭對禾媛咿咿呀呀了幾聲,其實她是在喊“美女,看這兒。”可惜小孩子沒牙齒,說話漏風,所以在別人聽來也隻不過是咿咿呀呀。
禾媛轉過頭來,一瞬間,仿佛定格。
孩子那成熟的眼神或許大人會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惜禾浠和禾媛都不會,因為她倆都是一個嬰兒的身體裏裝著一個成人的靈魂,所以她們懂那眼神意味著什麽。
好似又看到前世那車朝自己駛了過來,在車子的強光和周圍成片的尖叫聲中,她們無可抗拒的飛了起來,最後三個人到底誰活著誰被救了,誰也不知道。隻是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前世的敵人,宿命嗎?
禾媛暗罵:“狐狸精,陰魂不散。”
而禾浠卻隻是無聲地笑笑:“想做我宿命的敵人?你,不配!”
這一輩子,她絕不會再退縮。前世是因為她愛上的畢竟是齊芸的丈夫,還是有些良心不安的,所以對於齊芸的咄咄逼人她才一再忍讓。可是為了那個男人,她卻拋棄了自己的奶奶而去,在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後悔了,所以這一輩子,她絕不會再忍讓這個女人半分。
禾氏家族在神啟大陸甚至是嵩竺國都隻能算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家族,但對於離海城望山鎮的老百姓來說,卻是一個龐然大物。望山鎮的一流勢力除了禾家,另外還有與禾家並列的尚家、辰家為最。望山鎮在嵩竺國的東北方偏居一隅,旁邊是山脈,背靠大海,望山鎮的城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自給自足過得也頗為殷實。
禾家的老祖宗在幾百年前把家族遷來的時候頗費了一番功夫,畢竟這裏的資源連當地人都不夠瓜分,怎麽可能還分給當時還是外人的禾家?不過禾家老祖宗也不是軟柿子,這裏的資源之豐富就是京城的達官貴人見了都眼紅,他也不例外。不夠分?可能嗎?不過是人的貪婪之心罷了。在費了好一番拳腳之後,禾家老祖宗終於拿下了一小塊居住之地。至於資源,就看以後誰的拳頭更大了。禾家子孫也爭氣,幾百年下來,已經為禾家掙了不少的家底。
可惜到了禾啟遠這一代,禾家隻出了他一個十階強者,況且他已經是十階武者,想要再進一步把內力轉化為靈氣,千難萬難。而禾家二代子弟當中,出了一個禾家老四禾渠,一個把修煉當好似要他命的不爭氣紈絝子弟,又出了禾家老三禾權,不愛修煉愛權利的勢利眼。老二禾凱倒是一個修煉狂,可惜天賦雖然不錯,但也就僅隻是不錯而已。老大禾銘倒是一個頗有前途的人物,可惜時間卻耗在了管理俗事上,耽誤了修煉。
而第三代的子弟當中,大房的禾暢修煉天賦倒是非常好,而大房的女兒禾瑜兒和二房的雙胞胎兄弟禾平禾安今年都是八歲,修煉天賦不過比一般人好一些,而且都還沒有成長起來。不出意外,隻要禾啟遠的身體開始走下坡,也就到了禾家的盡頭了。
如今看著滿院賓客個個臉上都是客氣的笑容,但不出意外,這些人恐怕都會成為以後瓜分禾家的豺狼。
禾啟遠在前院轉了一圈就回到了主屋大廳,剩下的自有禾銘去打理,況且禾權是個熱衷權勢的,這種能增加人脈的事情怎麽會少了他呢?當初也就是因為禾權太熱衷權勢,禾啟遠擔心禾權因為自身的利益而出賣了禾家,所以才不得不厚著臉皮讓禾銘放下修煉管理家族事務,因為這個,禾啟遠在心裏一直認為自己對禾銘有所虧欠。還好禾銘並無怨恨,要不然禾家恐怕不用等到幾十年後,現在就要因為內訌而四分五裂被另外幾個家族瓜分得幹幹淨淨了。
大廳,除了老夫人帶著三兒媳和四兒媳,孫子輩居然都聚在屋子裏。禾暢沒有出去這倒不奇怪,他的性格隨了他爹禾銘,一向沉穩,不過另外幾個小頑皮也守在屋子裏,這倒讓禾啟遠吃了一驚。連忙對著老夫人問道:“怎麽回事?”
“爺爺,我也要跟你們在一起住。”禾瑜兒首先沉不住氣的撒嬌道。
“瑜兒!”禾暢連忙嗬斥道。
還不等禾啟遠搞明白怎麽回事,王璨也忍不住抱怨道:“爹,娘說以後要親自帶浠兒,那怎麽不帶媛媛?都是一天出生的,怎麽能厚此薄彼呢?如果娘年紀大了帶不了,那浠兒也該讓四弟四妹帶才對,又不是沒爹沒娘。”
禾啟遠終於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老婆子要親自帶孫女,這可怎麽行?老婆子年紀大了,帶孩子又辛苦,老婆子的身體可怎麽吃得消?正想反對,可是還來不及說話,又被楊絮兒搶了話:“三嫂,不是我說你,你怎麽能和這麽小的孩子爭風吃醋呢?再說,你沒看到咱們浠兒喜歡她爺爺奶奶嗎?拉都拉不開,我們一抱她她就哭,這不也是沒辦法嗎?”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盡是風情,禾啟遠不快的皺了皺眉。
不過禾啟遠心裏終於有了定計,遂開口道:“老婆子你願意帶就帶著吧,不過就是要辛苦你了。”
笑話,如果真讓四兒媳帶,那帶出來的得是什麽樣的孩子?想想老四也是個不爭氣的,當初不喜修煉,整天流連花叢,男人偶爾出去找找樂子也就算了,最後還帶了一個風塵女子回來,說非卿不娶。禾啟遠也算看明白了,禾渠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他也就破罐子破摔,愛怎樣怎樣吧,懶得管了。
禾渠最後真把那個風塵女子給娶回了家,也就是現在的四夫人楊絮兒。不過風塵女子就是風塵女子,走到哪兒都是十裏飄香,濃厚的胭脂味嗆得周圍所有的人都退避三舍,老夫人梁穗更是不喜。如果不是後來看禾渠再也沒流連過花叢,恐怕楊絮兒早就被掃地出門了。自娶了楊絮兒後,禾渠的臭毛病改了不少,也許兩人真的是臭味相投,也或者是楊絮兒的手腕夠高杆兒,兩人每天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裏琴瑟和鳴,如膠似漆地,感情很是不錯。所以最後老夫人對於楊絮兒的風塵做派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現在最最開心的當屬禾浠了,她聽了禾啟遠的話,扭過頭來給了禾啟遠一個大大的笑臉,可惜一不小心,一串晶瑩的口水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滴在了梁穗前麵的地上,引起眾人的一陣哈哈大笑,而笑得最歡的卻是另一個孩子禾媛。被別人笑倒沒什麽,被自己的敵人給看了笑話,禾浠一陣懊惱。她連忙閉上小嘴吸了吸,好似能把滴出去的口水吸回來似的。
晚上,王璨抱著禾媛氣衝衝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禾權剛進屋就被王璨一陣好罵,禾權聽了倒不氣。沉思半晌,才斟酌著開口道:“夫人,我跟你說件事,不過你可先別發火。”當初他認識王璨的時候兩人都是五階武者,他倒還不怕王璨,隻是這幾年他疏於修煉,這麽多年還停在五階,而王璨卻已經是六階武者了。惹怒了王璨,他可打不過她,到時候被自己的夫人追著打,那他可就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王璨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一定做了什麽錯事,哼了哼,算是應了他。
禾權也不計較,又斟酌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在外麵還有一個女兒,哎先別動手……”看王璨揚起的手放了下去,才抹了抹額上的汗道:“她叫禾真,她母親快不行了,我想著等她回鄉的時候就把她接回族裏吧。”
接回來?
“想得美!”王璨一口回絕,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回鄉?這孩子得多大了?都能出去闖**了?難道自己在進門前他就在外麵有了女兒?那大可娶那個女人就是,又怎麽會輪得到自己?
禾權知道她疑惑什麽,不等她問就解釋道:“禾真今年六歲,不過在三歲的時候就檢查出有修仙的體質,所以早就被送往離海城附近一個叫青雲門的幫派去了,她的母親也跟了過去照顧她。前些日子她傳了書信回來,說自己身體不好,如果哪天她去了,希望我能讓孩子認祖歸宗。”看了看王璨陰晴不定的神色又連忙語重心長道:“你可別太短視啊,要知道她走了,真兒回來也是叫你一聲娘的,而且真兒可是修仙者,以後修煉得好、出息了,那可就不一定會認我們了啊。”
良久,才聽得屋子裏傳來長長的一歎,“行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傲世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