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哥舒翰的決定
從這一點上看，哥舒翰在兵敗後已經起了獻城投敵的打算，隻不過還沒堅定這個想法而已。
看到楊晞臉色稍變，哥舒翰也馬上清楚楊晞已經明白了他在退回潼關後如此布置的原因，不禁一陣尷尬。但楊晞並未出言質問什麽，而是靜靜地聽著繼續在陳述意見的王思禮的講述!
“元帥，末將覺得，應該集中兵力防守南門方向，因為禁溝天險已經被軍士的屍體填滿，賊軍可以踏過填滿禁溝的屍體，直接攻城!其他幾個方向城外地形狹窄，叛軍即使攻城，也擺不開太多兵力，城頭上隻要一千兵馬就可以全部守住!”
王思禮說完後，看到哥舒翰沒什麽反應，而是拿眼睛瞧楊晞，似乎是等楊晞先發生意見，隻得悻悻地退了下去!
不過楊晞也沒馬上表態，隻是拿眼睛看著帳內其他將領，準備再聽取其他將領的意見。
高適也站了出來，陳述自己的意見道：“元帥，楊兵馬使，末將認可王將軍所言，如今禁溝內堆滿了屍體，短時間內無法清楚幹淨，應該集中優勢兵力防守南門，以免南門有失!還有，西門的守軍已經沒必要布防，隻要派少數軍士看守城門即可，末將認為應該將西門龐將軍所剩餘的一千人馬，全部調防到南門!並想辦法征召附近的青壯年百姓從軍，加強潼關守軍數量!”高適直接的說明讓哥舒翰臉上的尷尬神色更濃了，可以說直接將他的一點小心思道破，有點心虛的感覺起來。
但楊晞對這一切卻仍然無視，依然以一副平靜的神色聽著各將的講述。他知道他已經在諸將中初步樹立了威望。這份威望雖然還很淺，很容易“倒塌”，但隻要他把握得當，那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這份威望會越來越高!
各將的意見也都差不多，在沒有人再站出來發表不同意見後，楊晞看了看哥舒翰後，上前一步麵對眾將，朗聲說道：“既然諸將都認為應該加強南門方向的兵力防守，本將也認可此議!南門方向應該是叛軍集中攻城的地方，應該傾最大兵力防守!”
楊晞故意頓了一頓後，才以更嚴肅的口氣宣布命令道：“本將的命令如下：調龐將軍餘部往南門，另外本將所率的餘部也全部派往南門，我們一定要齊心協力，守住潼關!並繼續遣軍士清理南門城外禁溝內軍士的屍體，爭取多清理一些屍體，恢複禁溝天險的阻敵能力!本將將親自率軍防守南門!”
說這話的時候，楊晞的目光落在了與他同位置而站的哥舒翰身上，也沒去理會身前這些將領會不會聽從他的命令。
楊晞那凜然的目光讓原本有點心虛的哥舒翰稍稍起了點駭意，也馬上明白楊晞眼光中的意思，開口說道：“本帥認可楊兵馬使的命令，諸將就依楊兵馬使的命令去安排吧!叛軍攻城時候，諸將一定要聽從楊兵馬使的指揮，不然軍法從事!”
哥舒翰最後一句說的很重，讓屋內諸將都吃了一驚。
最終諸將情願或者不情願地對楊晞躬身作禮，參差不齊地應道：“末將一定聽從楊兵馬使的差遣，齊心禦敵，一定會把賊軍阻滯在潼關城外!”
“好!”見眾將如此，楊晞大聲地吼了聲好後，再以中氣十足的聲音命令道：“諸將馬上去做準備!本將會將各位將軍在潼關城拚死防守，抵禦叛軍攻城的英勇事跡上報朝廷，讓天下人都知道鎮守潼關的將士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而驍勇善戰，絕不屈服的悍卒!”
楊晞的言外之意，此前遭遇的兵敗，他不會以奏表的形式上呈朝廷，參各將一筆的!
許多人聽明白了楊晞的言外之意，心裏鬆了口氣，那些未明白的人也有點高興，楊晞會為他們請功，這已經夠好了!看到諸將隊列中沒有人站出來反對或者質問他，楊晞鬆了口氣，心裏也很感激哥舒翰的配合和支持，他知道沒有哥舒翰的支持，不可能有此效果的。
他也慶幸後世時候的軍人身份。他穿越前是領軍的人，而且還經曆過很多生死的場麵，特種兵艱苦的磨練，經曆的生生死死讓他身上有一種駭然之氣，在這種情況下不會驚慌失措，並且能在氣勢有所表現，一點都不輸於麵前這些在戰場上經曆九死一生的將領!
要是他現在真的隻是原來的楊晞那樣一個貴家公子，不說沒有氣魄在這種危急關頭請命救援，就是來到潼關，也不敢有什麽作為，在麵對氣勢凜然的眾將一起注目時候，肯定亂了方寸，不可能保持這般從容之態了，更不要說在氣勢上壓住哥舒翰和其他將領!
趁著眾將一陣駭然之際，楊晞解下腰上的佩劍，橫在自己胸前，對著驚異的哥舒翰和眾將大聲吼道：“此是皇帝陛下賜本將的寶劍，陛下贈劍時候有言，此劍可以斬殺任何抗命不從的將領!本將今日也醜話說在前頭，要是諸將齊心殺敵，英勇作戰，本將會將你們的事跡上報朝廷，為你們請功，即使朝廷因為靈寶兵敗的事要處罰你們，本將也會拚死上奏替你們求情；但要是抗命不尊，或者貪生怕死、畏敵怯戰、投敵謀逆者，也休怪本將劍下不繞人，本將希望火拔歸仁這樣的人，隻有一個!”
說著“咣當”一聲拔出了寶劍，舉在身前，濃眉緊鎖，冷眼看著麵前諸將。
屋內這些人都經曆過戰場的生死，但他們在接觸到楊晞的眼神時候，不自禁地感覺到一絲寒意。這眼神透著無邊的冷意，還有說不出的堅決，甚至還有濃烈的殺意，幾乎不敢與其對視!
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人，怎麽會有這般駭人的神態，讓人膽寒呢？
沒有人能想明白，包括同樣感覺到駭然的哥舒翰!
楊晞見自己的“表演”收到了效果，心裏很是滿意，慢慢將那份濃烈的殺意收了起來，但依然保持一臉的威嚴，在把劍歸鞘後，又把他剛才的威嚇再說了一遍，最後把眼睛落在哥舒翰上。
哥舒翰在猶豫了一下後，在眾將的意外中直了身，麵對著楊晞手中的寶劍，恭敬地作了一禮：“請楊兵馬使轉告皇帝陛下，罪臣等一定會齊心殺敵，誓死將叛軍阻滯在潼關城下!”
說著轉身麵對諸將，低聲怒吼道：“要是有怯敵畏戰者，殺無赦!”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楊晞在哥舒翰這句威嚴的話說完後，眾將呆愣間，怒吼了一句。
哥舒翰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跟著振臂高呼：“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這幾天來過的太憋屈了，這句口號喊出來，他才有種鬱悶之氣漸消，豪情再生的感覺!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諸將參差不齊地跟著高呼。
不過最後終於以整齊劃一的聲音將這句悲壯的口氣吼出氣勢來了，吼了幾遍後，一些人甚至抽出了腰上的佩刀或者寶劍，揮舞著刀或者劍高呼!
楊晞自然也跟著他們高舉寶劍怒吼!
二十多個大男人，在一個屋子裏高呼這樣的悲壯口號，很快就有一種讓人熱血沸騰的氣氛起來。
這樣的效果楊晞非常滿意，甚至他都有種錯覺，現在有點像後世時候他要率隊出征，執行任務時候，麵對軍旗宣誓時候的情景，而他這個主官，心裏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他現在心裏也是充滿了必勝的決心，有他這個神奇的人在，潼關肯定能守住的!
“諸將馬上去做布置!”趁著這般好氣氛，楊晞再次大聲宣布命令!
“諾!”諸將這次是用很整齊應諾聲回答楊晞的命令!
不過就在楊晞的命令下達，哥舒翰默認，眾將準備領命離去，去做布防時候，哥舒翰卻再次開口。
“諸將稍候!”
聽到哥舒翰的話，眾將馬上停下了往外走的腳步，轉頭齊齊地看著哥舒翰和楊晞。
楊晞心裏也有點詫異，不知道哥舒翰還要吩咐什麽，但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示，隻是以淡淡的神情看著哥舒翰，等著這次滿臉滄桑的老將說事。
“禁溝內的屍體必須清理幹淨，不然叛軍肯定會攻破南門，憑幾千兵馬無論如何都是守不住南門的!”哥舒翰說著臉上露出一副悲壯的神情，環看著很吃驚的諸將及楊晞，再道：“因此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清理幹淨禁溝內的屍體，即使清理不幹淨，也要大部清理，還禁溝天險的阻敵之功!”
就在眾人有點莫名其妙中，哥舒翰突然猛喝了聲：“傳本帥令，立即在禁溝內澆油，鋪上幹柴，以火焚燒幹淨裏麵的屍體!本帥將親自率軍鎮守南門，誓與南門共存亡!本帥請楊兵馬使坐鎮東門指揮，東門將是叛軍攻城的首選目標，萬不能有失的!”
“啊？!”眾將全都吃了一驚，不過也馬上明白哥舒翰此番吩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