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八道什麽?誰是呂子風,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呂子風!”步不凡雖然心底驚駭,卻依舊倔著說道。

胡來也不多說什麽,隻是笑了下。

一張嘴,任由去說的話,完全能夠說的天翻地覆,死人變活。

隻是,表情、神態還有瞬息心思被擊穿的時候,流露出來的小細節,會顯示出真實的念頭。

在步不凡的神情舉止中,胡來已經猜測到了真相。

本來,在那幾人中,最有可能將胡來行蹤透露出去的人,應該是梁山。真要扳手指算,偌大的四象門覆滅,都是因為胡來的出現。

這仇,不可謂不深。

在那幾人中,最不可能透露胡來行蹤的,則是呂子風。

偏生,最不可能透露行蹤的人,把胡來的行蹤透露了出去。

天宗,刑堂。

說是刑堂,實際上原本也就是呂子風一人掌管,根本沒什麽下屬。

不過,此時的刑堂,匯集了所有的天宗高層。

實則,天宗的高層,也就是黑岩、梁山、梁豔、唐文星和呂子風。

呂子風跪在了地上,其餘人則是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失望。

“子風,這件事,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黑岩聲音低沉,“你自己說,我黑岩可曾虧待於你?我天宗可曾對你有愧?燕少待你如何?”

呂子風跪在地上,背後背著一個灰色的罐子。

“是子風對不住各位,對不住燕少。”呂子風咬著嘴唇,咬的唇間沁出一縷腥紅的血跡,“無論宗主如何處置,子風毫無怨言!”

黑岩搖了搖頭,“沒有燕少,就沒有現在的天宗。你做出其他的事情,哪怕是你暗中投毒給大夥,隻要你有你的理由,你有你的苦衷,大夥都可以商量著處理。唯獨這件事上——”

猛然間,黑岩的聲音中充斥著爆裂般的怒意。

“唯獨這件事上,你出賣的是燕少!是將我們帶上通天大道上的燕少!”

黑岩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現在就恨不得宰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呂子風脖子一昂,“望宗主成全!”

“你——”

黑岩手中多了一柄劍,劍尖晃動,堪堪點在了呂子風的喉結位置,隻消一點透力,馬上就會血流如注。

“宗主,這件事,我們先聽聽子風的說法吧。”梁豔伸手,把黑岩手中的長劍按了下去,轉頭對呂子風說道,“子風,說吧,你到底為什麽要背叛天宗,出賣燕少?”

呂子風低頭不語。

“你背上背的是什麽?”梁豔沉默了下,開口問道。

大清早的,呂子風就把眾人聚集在一起,而後告訴眾人,他已經把燕未還的行蹤,透露給了步不凡。

於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是我師兄。”呂子風的眼中,閃過濃鬱的哀傷。

“趙成!”梁豔和梁山齊聲驚呼。

在之前的四象門中,趙成可謂是淬元境下第一人!

“是步不凡抓了趙成,然後要挾你來說出燕少的行蹤的嗎?”梁山歎息了一聲,問道。

呂子風猶豫了下,最終點頭。

原來,是數日之前

,呂子風突然收到一則消息。

趙成被抓了!

抓趙成的人,是步不凡。

當按照消息中的地址,呂子風找到趙成的時候,趙成是被吊起來,渾身是傷。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你要麽說出燕未還現在在那,要麽趙成死,你也死。”步不凡的臉上,是殘忍的笑意。

呂子風沒有絲毫猶豫,說出了胡來的行蹤。

步不凡也沒有為難呂子風和趙成,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後,就轉身離開。

呂子風把趙成放下來,解開趙成被封禁的真元。

“師弟,我對不住你。”趙成歎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你跟著燕未還得到了什麽好處,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你的修為比之前有了長足的進步。”

呂子風搖了搖頭,示意趙成沒必要繼續說下去。

趙成沒理會呂子風,而是看向了遠方,“師傅說,我最終會因你而死,死在你手裏。以前我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現在,我懂了。”

“你想說什麽,師兄?”呂子風大驚。

“沒什麽,我就是有點累了。”趙成笑了下,笑的有些淒涼,“師弟,是天資聰穎,就連師傅都不忍心毀掉你的前途,說你未來是成為大人物的好料。無論什麽好東西,都先顧及著的是給你。”

“這些年,我也沒和你爭過什麽,因為我知道,師傅說的話,肯定是對的,師傅做的事,肯定有他的道理,就好像現在……我因為你,被那步不凡抓來。”

“你重情,你重義,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次出賣了燕少的行蹤後,你還怎麽再回去麵對他們?你還有什麽顏麵苟活於世?”

話音落,趙成的臉上,換做詭異的笑容。

那笑容中,整個人猶如軟泥一樣癱了下去。

呂子風探手一測,氣息全無。

“趙成死了?”

黑岩幾人都是麵露震驚的神色,看向了呂子風背在背上的那個灰白色罐子。

很顯然,那個罐子裏麵裝著的,應該是趙成的骨灰。

“是的,師兄死了,最終死在了我手裏。”呂子風慘然一笑,“雖然不是我親手殺掉的師兄,可師兄卻是因我而死,還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我手裏。”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呂子風為了趙成出賣胡來的行蹤,而趙成為了以後不讓呂子風為難,直接自我了斷。

“你先起來吧。”黑岩歎息了一聲,“暫時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不過,你的這個刑堂長老的位置,先要擱置一邊,你也不能離開山門半步。”

簡單的說,就是呂子風被禁足了。

“所有的事情,等燕少回來後再做定奪吧。”黑岩揉著眉頭,說道,“子風你是燕少的人,我雖然受燕少委托照顧你,但是我卻是管不了你。是生是死,一切等燕少回來定奪。”

呂子風低頭叩首,“尊師兄令。”

湖泊中,茅草屋。

步不凡的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此時的步不凡,躺在地上,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就好像是被人拆散了全身的骨頭關節,軟塌塌的和爛泥似得。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

什麽麵前這個燕未還,會這樣可怕。

之前,胡來透露出一絲氣息,驚得步不凡不敢動顫。

當幾番小心翼翼地查探四周後,步不凡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麵前的這個幽寂宗弟子,是孤身一人。

王大錘的行事風格、狙擊幽寂宗弟子……這種種事情的關鍵之處,步不凡心底很清楚。

來到這裏,已然是步不凡千萬個不情願。

因為他心底很清楚,隻要事成,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他步不凡。

無論是從分贓的角度,還是為了保密的角度,他都是一個不能繼續存活下去的人。

碧玉活命百花丹、帶有血契的儲物類法寶,王大錘心動,沈長老、段長老、蘇長老幾人也心動,自然步不凡更心動。

若非心動,步不凡又怎麽會把這個消息傳達給王大錘。

一條路是王大錘幾人得手,自己失去所有掙紮的機會;一條路是獨自動手,殺掉燕未還,就能獨吞所有的好處!

第二條路的壞處是,要是打不過燕未還,那就會被反殺,而且打草驚蛇。

幾番權衡後,步不凡選擇了動手。

一出手,步不凡就用上了自己的最強殺招。

步不凡誌在必得!

他知道留給他的機會不多,而且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

所以,步不凡出手就期待著一擊斬殺燕未還。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無比的。

帶著步不凡全部精氣神的一擊,在步不凡期待的目光中,被一隻泛著怪異光澤的手掌洞穿,而後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沒有丁點的元力波動,也沒有絲毫的異象。

那隻泛著青色光芒的手,就那樣洞穿了步不凡的所有法術,一路暢行無阻,印在步不凡的胸口位置。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步不凡睜大眼睛,望著茅草屋的屋頂。順著他的目光,能夠看到那一根根細致到近乎以假亂真的茅草。

隻是,步不凡卻在那些茅草上,感受到了與眾不同的氣息。

“你居然還敢對我動手?”胡來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步不凡,我很好奇你哪來的這麽大的膽子?”

之前胡來放出的那道氣息,是結丹境大圓滿。

對於步不凡這種結丹境中期的修者來說,那氣息已然是絕對的碾壓。

“我死不瞑目!”

步不凡努力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丁點力氣也用不上,麵前那個男子的一掌,不僅僅是化去了他的攻擊,同樣還剝奪了他的很多東西。

“你死不瞑目和我沒什麽關係。”胡來搖了搖頭,“利欲熏心,你也要先看看實力差距。你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那一掌的效果,遠遠超出胡來預料。

不僅僅是破去了步不凡的攻擊,就連步不凡體內的真元、體力甚至生命精元,都被掠奪壓榨的隻剩丁點。

若是在步不凡麵前有塊鏡子,他就會看到,在鏡子中,是一個滿麵雞皮,頭發蒼白枯萎的垂垂老朽。

“算了,送你上路吧。”胡來耳朵微微一動,“你似乎還有同伴,放心,黃泉路上,你不會寂寞太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