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送到她手上的消息是,皿曄已經離開了毛民,目的地是川上。
蘇鬱岐看了消息之後,立即命寧山去查皿曄現在已經到了哪裏。
寧山離開不大會兒功夫,便回轉到她身邊,言說皿曄已經到了川上,住在了川上最大的客棧裏。寧山道:“王,此處離川上不遠,咱們掉頭去川上的話,戌時便可到川上。咱們現在改道去川上嗎?”
“好,改道去川上。”
蘇鬱岐掉轉馬頭,直奔川上的方向。
皿曄去了川上,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皿曄的父親是皿鹿,皿曄去川上,自然應該是去找皿鹿的。但他找皿鹿是什麽事呢?
蘇鬱岐百思不得其解,走到半程,**的馬累得跑不動了,兩人去馬市換馬,蘇鬱岐趁機問寧山:“山哥,玄臨在津淩的時候,遇到了什麽事?他為什麽會去川上?”
寧山回答她:“公子到了津淩皇宮之後,並未與孟琮立刻相認,而是約他到了七皇子府。七皇子府上有一間暗室,兩人在暗室中說了什麽無人知曉,不過似乎談的並不愉快,因為後來公子又去了一趟皇宮,在皇宮裏,公子和毛民大內侍衛大打出手,殺了不少的侍衛,公子為了留在毛民,假意投誠,立下的投名狀便是幫孟琮拉攏皿家,此去川上,怕為的就是這個。”
蘇鬱岐心疼皿曄,道:“原來是這樣,也真是難為他了。”頓了一頓,又道:“他認識毛民的七皇子?”
寧山道:“王,您還不知道,那七皇子就是孟七?”
“孟七?”蘇鬱岐震驚得十分無語,“嗬,原來是他。怪不得我瞧著他不簡單呢。”
寧山道:“王,公子此次津淩之行,他的義父馮十九也跟著去了。”
蘇鬱岐疑惑:“他也去了?”馮十九就是皿鹿,蘇鬱岐已經知道,隻是皿曄不知,此去川上,為的就是找皿鹿,卻不知皿鹿就在身邊,這真是讓人說不出的心酸。
寧山道:“馮十九曾將公子帶去了一個小院,那個院子防守十分嚴密,屬下們無法靠近,不知馮十九帶公子去做什麽,但公子出來的時候,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
“很大的打擊?能是什麽打擊?”
“尚未查知。不過,後來公子將馮十九、孟七皇子、還有公子那個女護法都調離了津淩,讓他們回雨師保護您。隨後,公子也離開了津淩,前往川上。”
“女護法?那個尹成念?他竟然帶了尹成念去津淩?他想什麽呢?”
聽見尹成念的名字,蘇鬱岐心裏還是泛起了酸意。可見吃醋這項事情,和人大不大度沒什麽關係。蘇鬱岐夠大度了吧,可還是會吃醋。
寧山不由發笑:“王誤會公子了,尹成念不是公子要帶的,是孟七皇子要帶的。那位孟七皇子心裏喜歡尹成念,想要成全她,但這一次,被公子狠狠批了一頓,孟七皇子表示,以後不會再幫尹成念。”
“這還差不多。”蘇鬱岐嘴角情不自禁浮起一點笑意,“不過,孟七這筆仇,本王記下了。敢往本王的男人身邊塞女人,他是膽子肥了!”
寧山替那位孟七皇子默念阿彌陀佛,孟七皇子,您自求多福吧。
兩人很快換好了馬匹,上馬準備繼續往川上進發,開始走之前,寧山又想起了什麽,道:“王,還有一則消息,說公子此去津淩,和馮十九談話的時候,曾經提到過一個叫暗皇的組織,不知道那暗皇組織是不是和最近在雨師出沒的細作組織有沒有關係。那孟琮皇帝還邀請公子出任暗皇首領呢。不過公子似乎是拒絕的。他似乎很反感暗皇這個稱呼。馮十九提起來的時候,公子很怒。”
蘇鬱岐一時也琢磨不透這裏有什麽因果關係,便道:“見到玄臨以後一切就都有答案了,快走吧。”
兩人又催馬疾奔。
戌時一刻,到達川上,待找到那家川上最大的客棧之時,已經是戌時末刻。
客棧已經打烊,寧山叩響了客棧的大門,出來開門的是一個值守的小夥計,揉著惺忪的睡眼,“這麽晚了,誰在外麵敲門?”
寧山十分客氣隨和:“夥計,我們趕路晚了,找不到客棧,不得已才深夜叩門,請夥計通融一下,容我二人有個歇腳之地。”
夥計打量兩人,雖然風塵仆仆,但難掩貴氣,不敢十分怠慢,請進了店裏,道:“客官,住店是可以,但小店的上房都已經沒有了,隻有一間普通客房了。您二位看……”
蘇鬱岐道:“我二人擠一擠就可以了,小二哥,麻煩你給多加一床被子。”
寧山付了店錢,小夥計夾了一床被子在腋下,領她二人上三樓。
客房在三樓的拐角處,小小的一間,裏麵甚是簡陋,小夥計倒也沒有太怠慢,給送上了熱水,又問還有沒有需求,寧山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夥計,道:“夥計,我們趕路沒有來得及吃晚飯,實在餓得緊,還得麻煩夥計給我們上點飯菜。”
那一大錠銀子,足夠置辦好幾桌宴席了,小夥計很欣慰,道:“現在廚房的火已經熄了,兩位客官若要吃飯,要多等一會兒。”
“沒關係,你去弄吧。”
小夥計關門出去了,蘇鬱岐將房門關上,問道:“山哥,玄臨住在哪個房間?”
“出門左拐,第三間。”
“好,我先過去了,如果一會兒小夥計送飯過來,你知道該怎麽說。”
寧山嘴角憋著笑:“好,王盡管去吧。”
蘇鬱岐開門就要出去,寧山忽又叫住了她:“王,等等,不梳洗一下再過去嗎?這個樣子,滿麵風塵,不太雅觀吧?”
“我比這狼狽不知多少的樣子他都見過,不洗了不洗了,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對了,明天一早給我房間送一套女裝來,順便再買些胭脂水粉給我送過來。”蘇鬱岐一腳跨出了房門,出門左拐,數到第三間,叩響了房門。
寧山發懵:女裝?胭脂水粉?算了,讓買就買吧。話又說回來,王長得雌雄難辨,穿女裝也應該很好看。
皿曄早已經睡下,聽見敲門聲,沒有起床,隻問了一句:“什麽人?”
蘇鬱岐急於見他,但此時即將見到,又起了促狹之心,便模仿夥計的聲音:“客官,您已經睡下了嗎?”
“嗯。”
“那個,客官,夜裏冷,您需要不需要暖床的?”蘇鬱岐接著便又模仿女伶的聲音:“公子,您好,小女子恣娘。”嬌滴滴的聲音快把自己惡心死了。
“貴店還有這個服務呢?那請進來吧。”
蘇鬱岐聽見他竟這麽容易就讓人進門,一怔,就生氣了。裏麵有風絲吹過的聲音,接著門閂便掉落,應是皿曄以內力震落了門閂,蘇鬱岐氣呼呼地一腳踹開了門,未料一進門,斜刺裏便伸過來一條手臂,將她往懷裏一帶,她結結實實落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裏。
自然是皿曄早就聽出了是她的聲音。
蘇鬱岐雖然心裏歡喜,麵上卻還裝出一副氣呼呼的模樣,“公子,心裏一定覺得很遺憾吧,我不是什麽美嬌娘。”
皿曄心裏半是心酸愧疚,半是激動,最終還是再見蘇鬱岐的激動壓過了心酸愧疚,未等蘇鬱岐將話說完,低頭吻上了蘇鬱岐的嘴唇。
蘇鬱岐縱有一肚子的牢騷話,最終也都被皿曄堵回了肚子裏。
皿曄的吻不似以往溫柔,甚而是粗暴沒有分寸,蘇鬱岐隻當他是多日不見思念她了,便由著他索取,甚而還小小地縱容了一下。
皿曄吻了她很久,久到她似乎聽到了亥時的打更聲,嘴巴裏也覺得疼,甚至還有些血腥味道。按照以往劇本的發展,這個時候,皿曄早就會猴急地把她推倒在床了,但今日不知為何,他這樣凶狠地吻她,卻遲遲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蘇鬱岐正疑惑間,皿曄忽然放開了她的嘴巴,點著了燈,拉她到臉盆架旁,按著她的腦袋就往她臉上撩水洗臉,還邊洗邊笑:“髒死了,是多久沒有洗臉了?我都嚐出塵土味兒來了。”
“……那委屈公子您了哦。”蘇鬱岐依舊學著青樓女伶那嬌滴滴的怪腔調。
“這是哪裏學來的怪腔調?再不改了,小心我真的把你發賣到青樓去。”
“你敢!”蘇鬱岐抬起頭來,一不小心,便濺得皿曄胸前全是水。蘇鬱岐這才注意到,他隻穿著中衣,月白的中衣濺了水,貼在肌膚上,再配上他那張傾倒世人的臉,讓人極容易想入非非。
他還在笑:“你是蘇鬱岐我的確不敢,但你若是恣娘,我有何不敢?”
蘇鬱岐忽然覺得,他那笑像是裱糊在臉上的一般,瞧著很假。她抬手便去揉他的臉,還道:“是不是戴了人皮麵具?”
皿曄被揉得臉都變了形,腦袋發懵:“什麽意思?瞧著我不像是你的玄臨嗎?”
“我知道你是玄臨,可是你的笑容怎麽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