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sir,噓,不許動
時年的心緊張得都快跳出來。&驗證推斷的時機,竟然這樣不期而遇!
真希望……現在湯燕卿也能在這裏。
隻是她也明白,倘若湯燕卿在這裏的話,羅莎也許就什麽都不會說出來了。
他代表著警方,而警方的詢問往往是帶著權力的重壓,所以並不是任何人都願意向警方敞開心扉,尤其是非罪犯的普通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世上許多事件的真相是記者可以揭開,而警方卻辦不到的;因為在這樣的事件當中,那些當事人更願意與平等地位的記者來敞開心扉,而不是對著居高臨下的警sr們。這便也正是時年當初當不成警察,卻願意選擇當記者的原因——在同樣追查真相的路途中,她也能用她獨有的能力去辦到警sr們都辦不到的事。
她控製著,盡量輕柔地問:“如此說來,不是那個小醜將你擄走的,而是你自願跟他走的?謦”
“那麽溫柔的小醜,怎麽會是他擄走我的呢?”羅莎夢幻般地微笑:“他隻是對我說‘孤單的小孩跟我走’,我便自己走上去握住了他遞過來的手……”
時年忙問:“他的手……是什麽樣的?你看不見他的臉,卻握住了他的手啊。”
羅莎眼睫毛顫了顫:“手指修長,指尖很涼。掌心幹燥而又有力。皮膚很軟,骨肉均勻。”
時年微微吸氣。
時過經年,羅莎卻原來對小醜的手仍是記憶猶新。
羅莎能用這麽細致而又鮮活的言辭去形容這隻手,足見她對這隻手、這個人的記憶不是恐懼,反倒更是喜歡、依賴、追隨。
“可是警方卻說,小醜是從窗子爬進來的呀。怎麽你卻說他是禮貌地敲了門,在你打開門之後才出現在你麵前的?”
“沒有啊,”羅莎搖頭:“我也不知道警方為什麽會這麽說。可能他們認為小醜是小偷或者強盜吧?小偷和強盜都要做出些粗野的舉動來,才符合身份。可是我的小醜才不是那樣的,他是紳士,由始至終他都沒為難過我,始終優雅溫柔地與我說話。”
羅莎的講述很平靜,那個她講述中的小醜也褪去了恐怖的色彩,還原成了仿佛帶著夢幻色彩的優雅騎士。在小女孩兒被父母忽視的夜晚,在孤單的夜色裏,溫柔微笑著牽住小女孩兒的手,帶她離開充滿了吵鬧和忽視的家。
時年悄然吸氣:“……那你,為什麽要跟他走?”
羅莎閉著眼苦笑了一下:“如果我走了,我爸媽就會明白我有多重要,對不對?他們就不會再忽視我,就不會再違背對我的承諾,就不會……再在我麵前無休無止地爭吵了,對不對?”
“他們帶我來到這個人世間,不是他們隻給我這條生命就夠了,他們得讓我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擁有爸媽兩個人的愛,對不對?‘
羅莎的話,以一個大人的視角聽起來,會有一點孩子氣的小任性。可是那一年的羅莎畢竟也隻有十二歲,而且她的想法代表了多少被家庭忽略的小孩的心聲?也許我們每個人的心底,都曾經或多或少地有過這樣一點想法;我們每個人,也都曾經在某時某地,當過彷徨無助的、孤單的小孩。
可是話說到這裏卻有些不對勁了。
本來以為風擋玻璃上畫了小醜,是因為羅莎恐懼小醜;可是現在聽起來,羅莎不但不是怕小醜,而且恰恰相反,她還是喜歡甚至崇拜著小醜的!
還有一點,彼時她也聽見過羅莎曾經在剛到醫院的時候,驚栗地呼喊過,說小醜就要從窗子爬進來了……可是怎麽當年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究竟是羅莎也發生了與她相似的情形,所以分辨不清事實與臆想,還是說她和湯燕卿之前的推斷都是錯了?
可是現在最可貴的是羅莎竟然能向她敞開了心扉,時年便不能錯過這個良機,抓緊時間繼續向下問。
“那……那一年裏,小醜有沒有強迫你做過什麽不喜歡的事?”
她與湯燕卿曾經推測,是不是羅莎也曾經當過童妻。
羅莎卻愕然地睜眼看她:“我的小醜怎麽會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我不知道你是在指什麽,不過我什麽都沒經曆過。”
“那麽那一年裏你都在做什麽?”
“做什麽?我方才都告訴你了,我畫畫、聽音樂、讀書啊。那一年我學到了許多知識,甚至還影響到我後來的擇業觀。我學到的許多經濟和金融的初級概念,也是在那一年裏學來的。”
時年愣了。難道說羅莎非但沒有遭遇過童妻的經曆,反倒隻是安靜優雅地畫畫、聽音樂和讀書?
難道小醜將羅莎帶走,真的隻是想幫她從不快樂的家裏逃走?真的隻是想給她平靜的幸福?
“那你後來怎麽會在一年後忽然回到家呢?還有你的臉上還畫著眼淚,且都不認識自己的家和母親了?”
羅莎蹙眉,仿佛有些困難地回想了下。
“那是因為……一年之後,又是我家
鄉的小醜節了啊。我也想跟他一樣,當一個掃除悲傷、隻帶給孩子們快樂的小醜,所以我就要求他幫我畫上小醜的彩妝。臉上的眼淚——呃,是我忘不了自己曾經是個孤單的小孩吧。”
“至於我怎麽會不記得我自己的家和我媽?……我真的不知道了哎。可是其實說不記得了,也不公平,因為我分明還是覺得家裏的房子好眼熟,才會走上前去敲門;也是覺得我媽眼熟,才會跟著她走進了家門,走回了家。”
時年心下疑竇重重,忍不住問:“那你臨回家之前,小醜曾經對你做過什麽特殊的事麽?比方說,有沒有帶你去見過心理醫師之類的?”
如果小醜帶走羅莎,卻不是為了傷害她;一年後送她回家,也是羅莎一定程度上自主的決定,那麽她對家和母親的記憶模糊現象,也許是小醜故意為之。是為了抹掉羅莎曾經的部分記憶,讓羅莎無法再帶領警方去找他,或者再回到她曾呆過的地方。
無疑,那是小醜自保的方式。
而就像霍淡如曾經說過的那樣,這樣的目的達成是需要經由有經驗的心理醫師來做到的。
羅莎卻堅定搖頭:“沒有,我從沒見過任何一個醫生。那段時間我也每天都是做相同的事:畫畫、讀書、聽音樂。沒有任何特別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警局裏,結束了工作的警員們紛紛下班離去。三三兩兩,說說笑笑,都帶著疲憊之後的愉悅。
賈天子和關椋約好了去打球,問湯燕卿來不來。湯燕卿哼了聲“有美眉麽?”
賈天子和關椋對視了一眼。賈天子無奈地答:“當然有美眉。隻可惜……沒你想要的那個。”
湯燕卿翻了翻眼皮:“那還問我去不去?”便背轉了過去,自顧摸出手機來。
賈天子和關椋了解地相對聳肩,兩人默默轉身,勾肩搭背而去。
湯燕卿又打了一遍手機,然後盯著手機裏無奈地又挑高了眉。
還是打不進她的手機去,她還在生他的氣。
那天她生氣的小模樣又在他眼前展開。
她是真的不高興了,麵頰氣得通紅,認真地盯著他:“湯sr,我當初嫁給向遠,就是一個完全被動的決定。結果它帶給我四年宛若夢遊的婚姻,讓我不堪回首,所以我不想再在我的感情生活裏再遇到同樣完全被動的情形發生。”
“我的感情、我的伴侶,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希望是再由他人安排好了,由不得我拒絕。我隻想主動地去選一個我愛的人,然後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過完我的餘生就夠了。我不想攀龍附鳳,我也不夢想有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所以我根本就不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你這樣bng-bng的身份,或者是理事長那樣神秘莫測的背景!”
“所以也拜托你們兩位,不要那麽自信地將我爭來搶去,仿佛我的意見一點都不重要,隻要你們說一聲喜歡我,我就會無條件地接受!”
她眸子裏吐著火焰般恨恨盯著他:“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你們來幫我決定,k?你們兩個狂妄的雄性動物,從今天起,都離我遠點兒!我才不管你們的身價有多高,我一點都不稀罕,明白?!”
那一刻,他被她罵得啞口無言。
她搖頭後退,完全是防備的姿態。
“湯sr,實則細細想來,你出現在我身邊,直到一直走到今天,你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強加哎!我不否認你對我好,我也不否認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可是我不希望再被動一次,我希望這一次我的感情由我自己來定。所以請你收回那副我已經非你莫屬的篤定,請你退後,在我不想理你、不想接你電.話的時候,不要再強行闖到我眼前來,k?”
她說得對,他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
就像她一遍一遍地強調,對於她來說,他還是陌生人。太快的情感推進步調,隻會讓她反倒心生抗拒。
他便隻能忍住,沒換個號碼給她打電.話,也放了她幾天的自由,不非要到她麵前去刷存在感。
可是這樣一來,他卻忽然覺得閑得發慌,仿佛頭頂上都要長出一蓬一蓬的荒草來了。
他便起身回了家。
家裏還是熱鬧,一家人其樂融融,他哄著祖父和燕餘、燕翦兩個妹妹一起吃完了飯,便寂寞地抬步上了樓。
關上房門,調出移動硬盤裏的視頻資料,將燈關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黑暗裏看。
同步了電腦的智能電視上展開的是馬克案的庭審現場。
他略去前後不相幹的畫麵,將進度定格在皇甫華章的部分,放了慢速,疊起長腿,抓住本子,眯起眼來細細地看。
畫麵被拉成一幀一幀的定格,他每一格都不肯放過。
這是等待了太久的機會,皇甫華章終於肯走出暗影,終於肯坐在聚光燈下,形神兼備地表演給他看。
他便朝巨大畫麵裏的皇甫華章勾
了勾唇角,喃喃道:“大表哥,我已等候多時……你既然終於來了,我便絕不會辜負你這一場華麗登場。”
翌日,時年趁著學生們都上課的時間,回了一趟康川大學。
這個時間圖書館裏的人很少,偌大的古老建築裏,隻有高大的書架排排林立,安靜又肅然。
時年抱了一大摞的有關心理學的書籍到座位上,然後抓過一張紙來,在紙上先將自己的思路重新捋了一遍。
思路是可以重新排開,可是每一條思緒的盡頭卻未必都通向確定的答案。她盯著紙上交叉縱橫的幾條線,忍不住煩惱地接連畫了幾個大大的問號。
身邊忽然停住一個人,身姿優雅筆挺地立在淺金色的光霧裏,垂首向她望來,聲若琴弦。
“在苦惱什麽?不如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得上你。”
時年驚訝抬頭,望著這個本來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理事長,怎麽會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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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是一個節點,sr與皇甫實則完成了一次角色互換。越來越多麵化的兩個人會出現在時年和大家的麵前。明天見~】
謝謝如下親們:
9張:如果月球、、
3張:y2、945
天空似海洋的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