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也不過是分手

“嘩啦”拉開衣櫃,向遠的衣服按照色係整齊排列。都是她親手一件一件地購買、洗滌,再親手掛進衣櫃裏的。每一件上都交織著他的體味與她指尖的氣息,悄無聲息卻甜蜜隱匿地相依相伴。

她曾經知足地笑,說向遠忙碌回不來的那些日子,櫃子裏卻還有這麽多“分身”可以陪伴她,她不怕孤單。

彼時向遠便一把擁住她,嘩啦將衣櫃門重又推嚴,擋開那些衣衫,吃醋道:“你是我的。隻是我一個人的!”

而如今……

衣衫上他的氣息,早已在悠長的孤寂時光裏消散殆盡。整齊排列的衣衫,仿佛成了列隊投來的冷眼,一件一件都是嘲諷。

時年輕歎一聲,嫻熟地挑選出色係款式搭配的西裝、襯衫、領帶、皮鞋和腕表。

仔細封裝了,提著出門。

卻還是在伸手關燈的刹那,她還是返身回來,進了浴室,扯下浴巾丟進了垃圾袋。

左手拎著垃圾袋,右手提著西裝,出門坐進車子裏,致電快遞來取。

接線員回複說時間太早,大約需要半個小時才能有人來上班。她說“沒關係,我等。”

等,在這四年的婚姻裏,她再熟悉不過。

她曾以為她終究能等到向遠回家來;

她曾以為隻要她等得住,她與向遠還會回到從前的模樣。

可惜,這些不過都隻是“她以為”。

目光漫過風擋玻璃,投向窗外。天色尚早,天地之間還是一片幽幽的藍。像是一塊灰藍色的天鵝絨傾天蔽地,影影綽綽在天地交界處呲出絨絨的毛邊兒。

時年深吸口氣,還是推門下車,將垃圾袋裝著的浴巾投入垃圾桶。

扔完了,卻還是忍不住立在旁邊,幾番忍住,不再撿回來。

深吸氣,回身上車,目光便又控製不住地轉向那套西裝。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後,時年終於伸手進公事包,抓出便箋和原子筆來,趴在控製台上寫:

“向遠,忙完這一段,我希望你能抽時間跟我坐下來。我想,咱們是該談談分居的事了。”

寫完了將字條封進西裝口袋。丟了筆和本子,時年靠進座位裏,用力閉上了眼睛。

手機響起來。

一個明明該光芒萬丈、該活得燦爛的獅子座男子,卻在手機裏壓抑疼痛地唱:“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我不會發現,我難受/怎麽說出口/也不過是分手……”

陳奕迅的《十年》,十年前被時年用作了手機鈴,便再沒改過。

時年,十年——也不過是分手。

一語成讖。

時年心煩意亂抓起手機,急忙劃開接聽,才結束了這叫她心慌的歌聲。

“你好,我就在門口的車子裏。寶藍色。”

時年以為是來取件的快遞員,於是將自己的位置說得很具體。

可是手機彼端,卻一片沉寂。

此時晨光幽藍,手機信號和她的嗓音卻仿佛落入暗黑的深海。

手機彼端仿佛蹲伏著一隻凶惡的獸,瞪著漆黑的眼睛,無聲盯著她。

謝謝咪.咪的花,crystal2014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