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363這一種微妙的心情,誰能明白(第一更)
他懊惱地笑,卻抗拒不了那深濃的渴望。
索性更深地遞送,讓她嬌呼連連,忘了再與他鬥嘴。
綠光又怎麽樣?哼,那叫生機勃勃。
勃……這是多好的詞兒。
不過今晚“生機勃勃”之後,他明早兒也記著去給她這車子換個漆麵。
鯴.
送她回到家,他下車又纏磨了她一陣,才放了她下車。
卻還是捉著她的手問:“什麽時候跟我回家去,正式見見我家人?”
時年想了想:“現在你父親正是選戰最關鍵的時候,我還是別跟著添亂了。還有,我也希望能等皇甫這邊塵埃落定。”
他噘嘴:“還要那麽久啊。”
她含笑按住他心窩,抬頭去望他:“我跟你還有一輩子。跟眼前相比,你要哪個?”
他驚喜地揚眉,一把攥住她的小手。
她跟他說“一輩子”?!
他緊緊盯著她,卻忽地不敢問出口,隻盯著她。
她笑起來,羞澀點頭。
嘖,說起來都是結過婚的女人,也有了女兒了,可是這一刻還是嬌羞不已,仿佛回到沒有發生這些事之前,回到那四年之前。
那時候還沒發生後來的這些事,她還隻是個大學生,人生剛剛鋪開,還沒有過感情經曆。那時候若她能遇見他,該有多好。
他伸手抬起她下頜,落下唇吻她。細細地流連著:“警告你,不準在行為分析專家麵前走神。不然會被我一眼就看出來的。你在我麵前,卻在走神,會讓我覺得備受冷落哎。”
他不喜歡受冷落,所以才要吻她,用這樣壞壞的方式來爭奪回她的注意力。
她便也反擊,在他舌尖探入的刹那,故意咬了他一下。他吃痛,她才含笑揚眉:“別胡思亂想。我是走神了,卻不是想別人呢。我想的是我自己的當年……”
她深吸口氣,仰頭看向他:“我是在想,如果在這些是發生之前,我就能遇見你,那該多好。”
他長眉輕揚,眸光如星,驚喜地望著她。隨後卻伸臂將她帶進懷裏,輕輕拍著她脊背。
“別遺憾。我這一輩子,無論什麽時候遇見你都沒關係。隻要遇見了,就是不遲不早剛剛好。”
他的話暖入心窩,可是也反倒讓她鼻尖都酸了。隻能伸臂緊緊抱住他:“我知道了。”
什麽前塵過往,或者是來生來世,實則都敵不過這一刻的真實相守。
隻要隨時如此時,就夠了.
湯燕翦再踏進“中古”,已經是三天之後。
走進店裏,便看見駱弦聲正坐在大姐從前坐的位子上。趺坐蒲團,麵前對著一爐香、一盤沙、一杯茶。
從前的駱弦聲喜歡穿鮮亮的修身剪裁的商務西裝,而此時卻穿著中式的衣衫,肥大卻添了幾許飄逸。
她不由得輕輕歎息了一聲。
實則服裝款式是次要的,關鍵是看顏。隻要顏值高,穿上什麽衣裳都一樣好看,別具一格。
往日看見他來,她自然都是高興的。雖然也明白他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她,而也是協助照料店裏的生意,連帶照顧簪花和小楷。此時湯燕聲不在,他們其實都不想因此而讓整個店也荒廢了。他們不僅希望店裏能跟湯燕聲在的時候一樣興隆,甚至要比她在的時候更興隆才好。
雖然明白他是為大姐而來,可是有他在身旁,能讓她不時偷偷看上一眼,間或說上一句話,也是好的。
可是今天看見他在店裏,她卻莫名地躊躇起來。站在門口兩手攥著包帶,竟然是緊張地不敢走進去。
被詹姆士做過那樣的事之後,她不敢麵對小聲。
都是簪花瞧見了,走過來捉住她手臂:“燕翦你怎麽了?為什麽不進來,還在發抖?”
一直坐在蒲團上冥想的駱弦聲這才終於發現了燕翦的到來,回過神來,抬眸望過來。
燕翦急忙掩飾:“哦,沒事。外麵有點冷,今年好像是個倒春寒。”
駱弦聲沒說話,看著她一路走過來,一路有意無意閃避著他的目光。
駱弦聲心下也是黯然,以為燕翦這樣的別扭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他垂下眼簾:“燕翦你別誤會,我來店裏不是為了給你增加困擾。你要上學,隻有下午才有時到店裏來;而且你終究以前沒做過生意,我想我來店裏看一眼能更好些。”
聽說她三天都沒來店裏,他便更放不下店裏,這才來了。
此時的他自己,按著娛樂圈裏的說法,真可說是“洗盡鉛華”。除非公司裏有非他不可的大事,其餘的時間他都在忙大聲的事。一方麵多方奔走,設法追查大聲這些年在M國和亞洲的過往,掘地三尺去尋找證人;另一方麵也小心地替大聲守住“中古”。
從前覺得他的世界與大聲的截然不同,他那個笙歌弦舞,大聲的則是輕淡
縹緲。他總覺得自己無法走進大聲的世界,無法成為大聲那樣的人;可是此時情勢所迫,他都沒來得及多做猶豫,就直接推開了這個世界的大門,走進這個世界,然後自自然然成了這個世界裏的人。
如今他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看自己舍棄了那些標榜名牌和裁剪的衣裳,穿上這樣散淡隨性的服飾,他反倒覺得十分自在。
他便點點頭站起身來:“店裏的賬目我已經攏完了,還有點事,就先走了。燕翦你待會兒得空了聯絡一下亞洲那邊的‘獵人’。店裏很久沒進新貨了,咱們該去尋找些新東西了。”
燕翦一怔:“誰去?”
店裏的貨都是大姐親自從亞洲一樣一樣在戰火裏尋覓回來的,那現在大姐不在,誰能有這個能力?
“我去。”駱弦聲淡淡攏了攏袖口。
燕翦也嚇了一跳:“那是什麽地方,你要去?”
駱弦聲從小也是嬌生慣養,這些年做娛樂圈裏的生意也隻是衣香鬢影罷了,若要他去奔走在戰火之間,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駱弦聲倒是淡淡一笑,眼中閃爍起了渴望:“大聲能做的事,我就也能做;大聲曾經走過的地方,我也想用自己的腳去重走一遍。”
這便已經是再明白不過的告白。
燕翦無言以對,隻能垂下頭去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中古門外。
詹姆士坐在車子裏,眯眼看著駱弦聲走了出來。
他也解釋不清,這一刻盯著駱弦聲看有什麽必要。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一徑打量著那個身姿修長、姿態清雅的男子。明明之前的所有資料照片裏,他都是典型的娛樂圈中人,雅痞、圓滑,可是眼前所見跟照片裏的人,從氣質上看,竟然已然是兩個人。
不過這樣的駱弦聲卻讓詹姆士心下更覺有些忌憚。
他不在乎原來資料照片裏那個模樣的駱弦聲,因為那種氣質他自己同樣可以輕鬆駕馭;反倒是眼前這種散淡清臒的模樣,是他一個M國人無論如何也做不來的。
他忍不住氣餒地想:難道她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駱弦聲?
駱弦聲開車離開後許久,詹姆士才下了車,穿過馬路,走到中古店門口。
中古旁不遠就是一間花店,他甚至忍不住停下腳步,很是深思是否該買一束花帶過去。後來又覺得反倒有些刻意,而且怕是隻會引來燕翦更深的敵意,這才隻好作罷。
推開中古的大門,先迎接他的自然是拉風的玉環。
那一聲近乎淒厲的叫聲,果然將他嚇了一大跳。
玉環又成功捉弄一枚人類,於是高興得拍著翅膀,用人類漢子的聲調哈哈大笑,連頭頂上的翎毛都舒展開,得意得不要不要的。
詹姆士還沒回過神來,簪花已經聽見動靜,出來迎接。
隔著中古那條擺滿了古雅物件兒的門廊,兩人四目相望。詹姆士是還沒從被玉環的調.戲裏回過神來;而簪花則是莫名地一臉驚恐。
詹姆士不由得皺眉。
幸好玉環一聲壞壞的招呼:“小花兒,見客啦……”
這句實則不是誰教的,是玉環看電視自己學的。每當來客,不見簪花出來應門的話,它就一副鴇兒娘的模樣這麽叫,惱得簪花好機會都想把它給燉了。
簪花便趕緊收攝心神,向詹姆士躬身:“您好,請進。”
店裏,燕翦聽見玉環的叫聲,也知道是來了客人,也趕緊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沒想到,一抬眼看過去,卻是撞進詹姆士的藍眼裏。
燕翦如見鬼火,驚得叫了一聲:“怎麽是你?!”
詹姆士心下也是暗歎。這家店還真是與眾不同,在店門被一隻鸚鵡調.戲,接下來被店員當鬼一樣地看,這會兒又是被燕翦如此嫌棄。
他轉了轉頸子:“為什麽不能是我?”
說著四下打量:“你這不是開店做生意的麽,凡是進門都是客,我憑什麽就不能來?”
心裏默念:喬治說了,叫他跟湯家設法多親多近。對於他來說,湯家的門檻就是這位湯四小姐。他若想踏進湯家的大門,他就得先跨過湯燕翦這根門檻。
縱然他也有些無法麵對,可是也總得麵對。她就是再敵視他,他也得忍過去。
“不好意思,小店不想做你的生意。”燕翦卻毫不客氣,一臉的清冷。
詹姆士負手冷笑:“憑什麽?是擔心我沒有買東西的誠意,還是怕我付不起錢?”
“都不是。”燕翦兩眼燒起怒火:“做生意也要看緣分。本店售出的商品都講緣分,不僅謀利。就算你有錢,可是倘若不投緣的話,我們也不會賣。”
詹姆士傲慢地聳肩:“說得那麽玄虛,真可惜我是個M國人,聽不懂。在我們的字典裏,隻有‘合法’這兩個字。至於緣分不緣分的,跟法律不沾邊兒。我隻知道你這是開門迎客的店麵,我買東西付錢,你就不能將我拒之門
外。否則你就是損害了消費者的利益,我可以告你的。”
他說著又上前一步,幾乎貼著燕翦肩頭,低低垂頭在她耳邊:“更何況你也不是這間店的主人。我聽說這間店的主人入獄去了。我想你總不希望店主違法入獄,這間店隨之也再幹出什麽違法的事兒來吧?”
燕翦果然神色湧動。
他垂眸,藍眼盯緊燕翦的神色,緩緩說:“你們湯家可是律政家族,豈能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辦出違法的事來,你說是不是啊,湯四小姐?”
燕翦惱怒地攥起拳頭來,仰頭怒目而視。
簪花看情形不對,趕忙上前攬住燕翦的手臂,低聲勸:“燕翦!”
燕翦冷靜下來,環視四周,想起這裏是大姐的店。時時處處,光影明暗交界之處,仿佛還能看見大姐寧靜的身影、恬淡的笑顏。她的心便恢複平靜,淡然點頭:“好,你選。”
說完便淡然轉身而去,不再理會他。
詹姆士看似奪下一城,可是自行在店裏轉了幾圈兒,都沒見她再抬頭看他一眼,心裏頓感索然無味。便忍不住又走到她桌邊去:“其實我也知道湯四小姐方才為什麽那麽不待見我。”
燕翦終於停下筆,抬眼盯住他。
他心下得意,唇角便忍不住微微一勾:“湯四小姐見我就生氣,自然是以為我到這店裏來是為了你而來。其實湯四小姐真的錯了,太過自作多情。我來這店裏真不是為了你來的,我真的是來買東西,僅此而已。”
他的話音飄落,燕翦一把就抓起手邊的歙硯來。
她也顧不上硯台裏還有磨好的半池子墨,指頭尖兒都浸成了黑的。歙硯石頭上那天然的眉紋幾乎像是她指甲掐出來的。
簪花也嚇著了,不知道這是怎麽了,趕緊上前攥住,低聲勸:“燕翦,手上都是墨,小心染了好端端的衣裳!”
燕翦用力用力地吸氣,朝他高高揚起頭:“是麽?那先生挑選完了麽?先生這麽裏裏外外都繞過三圈兒了。既然是誠心惠顧,請帶著挑選好的商品結賬離開吧。小店要打烊了,不好意思。”
詹姆士左邊眉毛高高揚起:“打烊?你歪頭掛著的銅牌上銘刻的營業時間卻還不到。”
燕翦從牙縫兒裏擠出來:“……東主有喜,提前打烊,不行麽?”
詹姆士複述了一聲:“東主有喜?”
燕翦渾身冰涼:“是啊,臨時東主,就是我。我有喜事,要提前打烊,你管得著麽?”
簪花小心走到詹姆士身旁:“先生,請問看好哪件了?我幫你結賬。”
詹姆士隻好胡亂指了架子上一尊藍釉的佛頭:“就那個吧。”
簪花趕緊嘴甜地稱讚了一聲:“先生眼光真好。那佛頭上的藍釉不是普通的化工釉,是古老的青金石磨成粉做成的。青金石是藥師佛的法寶,能護佑先生身體健康。”
詹姆士結賬走了,燕翦還餘怒未消,指著空下來的架子吩咐簪花:“把那個老樹根雕的鍾馗擺上頭。對,最難看的那個!”.
詹姆士回到住處,本是隨便將佛頭丟在一旁。
可是說也奇怪,洗完澡吃過了晚飯,還是忍不住給拎回來,打開了包裝紙。
佛教理念更容易切合東方人的思維方式,對他本來沒什麽吸引力。可是中古那店裏擺的大多數是這些玩意兒,他也無從選起。也許選中它,隻是因為它也是藍色的,正好對應上他的眼睛。
藍色的眼睛,隻看得見藍色的佛頭。這或許也是一種她所說的緣分。
他捧著佛頭四處看了看,將架子清出一個空位來,將佛頭擺上去。
佛眼低垂,悲憫塵世。
他看了會兒,還是看懂了那神色裏的意味,便歎了口氣。
這塵世裏掙紮的人,誰心裏沒有髒汙,誰不曾也在某些時刻祈盼過,能有人垂憐、救贖?
這樣想想,他卻又忍不住皺眉。因為這樣的思緒會讓人覺得自己渺小而軟弱。
他背過身去,不再看那佛頭,而是回憶今天的事。
反思過後,不由得長眉皺緊。
他今天這是又幹了什麽?本來去那店裏是想設法修補跟湯燕翦的關係,可是事實上兩人的關係豈不是越鬧越僵了麽?——
題外話——【早晨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