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結局上 暗之盡頭

回m國的路上,時年也向母親表達了小小的遺憾:沒辦法帶著爸一起走。

許心箴淡淡笑笑:“沒關係。你爸他離不開那片土地,也放心不下那片土地的平安。就算他不在了,他也得親眼看著,看著他的戰友和學生們繼續著他的事業,他才能放心。”

已是夜晚,湯燕卿摟著解憂,兩人靠在一起,看上去已是睡熟了。

時年便壓低了聲音說:“媽,其實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問您。卻一直都沒敢問出來。”

許心箴輕輕回眸也瞥向湯燕卿那邊一眼,“我知道,你想問的是關於他的事。你爸不在了,他怎麽說都行;可是我還好好活著呢,他實則最難過的那關是我。”

時年臉紅,手卻是涼的,緊張地握住許心箴的手:“媽……鋒”

六年前的事,湯燕卿難辭其咎,所以如果媽不肯原諒,也符人之常情……尤其那天從墓地回來之後,母親的情緒也出人意料地平靜,於是這反倒叫時年更放不下心。

總覺得媽這是在刻意壓抑著情緒,可是一旦壓抑到了一個臨界點上,卻反倒會總爆發。

許心箴輕輕地歎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手背。

“其實,我早就都知道了。”

“什麽?”時年嚇了一大跳。

許心箴輕輕歎氣:“就在你失蹤的那17個月裏,他為了騙過皇甫華章,於是讓自己表現得心理失控,也住進了深穀來。”

時年的心愀然一疼。

關於那17個月裏的事,湯燕卿自己跟她並沒多說過什麽;而身邊的人,也一定是被湯燕卿下了封口令,所以誰在她麵前都沒敢多嘴。可是縱然如此,她卻也能夠想象到那17個月裏,他曾經曆的是什麽。

許心箴深深歎了口氣,抹了抹眼角:“那段時間裏,他跟我是一樣的。雖說都不是在真正的病情狀態裏,可是事實上心上是一樣有創傷的。那段時間都是他陪著我一起熬過來的,沒人的時候他就也悄悄兒地一點一點說起了過去的事。”

時年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怪不得媽並沒有太激動,是因為媽早就知道了!

許心箴輕聲唏噓:“其實……對於當年的事情,我多少是知道那裏麵有個男孩子的。雖然當年你對網友的事瞞得很緊,一點口風都沒漏過;可是我是你媽,我怎麽會看不出來自己的女兒那段時間有些不對頭呢?”

“你也許自己都不知道,你那段時間裏每天的臉上都放著微光,你無論遇見什麽事都是含著笑的。我就看出來了,你有了小秘密。而對於女孩子家來說,除了有了心上人之外,還有什麽樣的小秘密能讓你變得那樣?”

“作為母親,總對自己孩子的初戀十分緊張。我就也千方百計想偷偷知道那孩子是個什麽人。”

時年的臉大紅起來。雖然都時過多年,可是這樣說起來,她仿佛還是那個當年被母親抓了包的少女。

許心箴便又是歎了口氣:“我也犯了所有母親同樣的毛病:我翻了你的日記本。看見你畫過的一個男孩子的麵容。”

時年羞得無地自容,抬手捂住了臉。

其實從前在網上她沒見過燕七的模樣,她是在自己的腦海裏給他“畫像”。一定程度上也是運用了心理分析法,根據他的性子、根據他言行的特征,來勾勒他可能的容貌。

那都是一種少女心情萌動的時候,下意識的勾畫罷了,並不能夠作為辨識的依據的。

她低低道:“也不像……您還當真了?”

許心箴轉過頭來,認真盯了女兒一眼:“還說不像?那我怎麽在他跟你去深穀的時候,一眼就瞧出來了?”

“啊?”時年大驚:“您……當初就認出來了?”

怪不得,媽最開始對湯燕卿的態度不是很客氣,媽最開始反倒是相對有一點喜歡皇甫華章的。

許心箴歎息:“你自己認不得,是因為你曾經幹脆忘了那個人和那回事啊。”

許心箴說完了,也仿佛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她向後靠去,閉上了眼睛。

“原本我是有點恨他,為了你爸……可是後來,我卻眼睜睜看著他在為你受的那些苦。我就想,算了。你爸殉職,也隻是做了他很為一個警察、一個父親所應該做的事。而你爸平生最大的心願,也無非是有人能像他一樣愛著你,保護你。既然這個孩子已經做到了這個份兒上,甚至不比你爸少,那我想你爸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瞑目了。”

所有的往事都落下帷幕,而嶄新的一切已經隨著天邊第一道曙光,徐徐綻開.

回到了m國,稍事休息,湯燕卿便通知了湯家所有人,讓大家不管是當州長的,還是當法官的,也不管置身全球何處,都得安排出時間來,帶著厚禮趕緊回來。

因為,他要正式帶時年回來“收紅包”了。

接到燕七少爺這麽跩的通知,長輩們都忍不住笑罵:“不是應該新人進門戰戰兢兢

才對麽,怎麽反倒成了我們要主動送上紅包了?”

湯家這邊雖說熱熱鬧鬧地準備,可是時年自己還是未免緊張得好幾天坐立不寧。

她跟安澄說的時候倒是簡單,可是當真要正式走進那個大門去拜見,接受湯家人審慎的評判,她也會由衷升起自慚形穢之情。

因為……該怎麽辦,總覺的他那麽好,而自己仿佛總配不上他。

她更是要緊張地提前給解憂做功課,打印了湯家人的照片出來,一個一個指給解憂,提前告訴她該叫什麽,該怎麽行禮。

她還是有一點點的……擔心自己的女兒。

雖說前麵已經有湯燕衣做例子,雖然她自己也曾故意用血統的問題打擊過湯燕衣,可是不能不承認,所有對湯燕衣血統的歧視實則都是來自外人的,湯家人自己,無論是湯老爺子、湯燕卿、甚至湯燕聲、湯燕翦他們,沒有一個人會不將湯燕衣不當自家的人。

由此可以看出湯家人的心懷。

隻是……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緊張。

終於到了約定好的日子,時年拉著解憂的手走下車子的時候,身子還是微微發抖的。

薛如可給正正經經打了個立正,叫時年更緊張到無以複加。

湯燕卿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你甭拿他們都當我長輩,也不用太敬著他們。你就把他們當普通人,好聽的你就聽,如果覺著那個字眼刺耳了,你就反駁出來。”

“不行就給我使個眼色,我就帶你走。照實說我今兒帶你們回來,是給他們麵子才對。”

時年隻能歎息著笑:“你啊,別又胡說了。”

他有多愛他的家人,他有多在乎他的家族,她哪兒能不明白?

他便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總之,一切還有我呢,別緊張。”

解憂聽得一知半解,不過也堅定地舉起了拳:“媽咪別怕,解憂保護媽咪!”

湯燕卿大笑,俯身抱起解憂:“好,解憂保護媽咪。誰敢欺負媽咪,你就上去撓他!”

時年無奈伸手拍打湯燕卿:“別教壞了孩子!”

湯燕卿便大笑著抱著解憂先朝裏小跑去了。

時年慢了一步,也不好追著一起跟著跑,隻能加快腳步,還得保持儀態。

前麵湯燕卿已經抱著解憂轉彎去了,冷不防轉彎另一邊,閃出一個人影來,打橫截在了時年前麵。

時年好懸一頭撞那人身上,嚇了一跳。

停步抬眼去看,心下便莫名一沉。

是詹姆士。

那雙佛德家族遺傳的藍眼,森然地冷,恨恨地盯緊了她。

時年心下暗自盤算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近來又有什麽地方得罪過詹姆士。難道他還是對那天喬治庭審之後,她追出來說讓他不要變成下一個皇甫華章的話,耿耿於懷?

時年便歎一口氣,禮貌地問:“詹姆,沒想到你也來了。怎麽,有事麽?”

“沒想到我也來了,哈,你這話說得沒錯。”詹姆士周身的森冷呼啦一下全都揚了起來:“這裏是湯家,我又不是湯家人,自然不該出現在這裏。”

“況且,今天是湯燕卿正式帶你進門見家長,就更沒我什麽事,我就更沒資格出現在這個時候了。”

“身份不對,時機也不對,所以你自然可以正大光明那個地質疑我。”——題外話——【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