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489尾聲16 一個人的追尋
“隻是,這個時間的過程不會太短。你要明白,時浩然想要單槍匹馬地尋來,也不容易。”湯燕卿盯住顧勇的眼睛,緩緩地說。
時間是最好的麻醉劑,隻要能拖住足夠長的時間,顧勇的警惕性會慢慢麻痹。
等待又是一件耗神的事情,尤其是在防備中的等待就更容易使人疲憊旎。
於是兩廂疊加起來,他就能用心理戰術拖垮顧勇。到時候就有機會撕開空當,帶時年離開。
顧勇卻想歪了,聞言便邪邪地笑:“小兄弟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你是不希望我總去打擾你,多留給你和時年一些相處的時間。”
湯燕卿哼了一聲。
如果顧勇這麽認為的話,那倒也沒有什麽不好。
他便伸手:“拿來吧。”
小毛遞上摻入了半夏的包子,湯燕卿大口嚼下鞅。
顧勇盯著他毫不遲疑的動作,嘿嘿一笑:“我是可以不打擾小兄弟你,可是還是為了安全而不能不得罪,每天還得按時給小兄弟吃下這玩意兒,而且每天還得跟小兄弟針對警方的動靜碰一下頭。”
湯燕卿起身,點了個頭,便直接向外走去。
警局,麵對又陷入了僵局的案情,眾人都是一籌莫展。
時浩然默默起身,請了個假,離開警局去醫院看望妻子。
許心箴一直還沉浸在親眼看著女兒被綁走,卻無力救下女兒的自責裏,精神狀況一直很不好。看見了他去,盡管也努力控製,可還是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大哭出來:“浩然,找到念念沒有?你告訴我,念念沒事。”
已經過了這麽多天,從刑偵的理論上來說,時年已經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時浩然自己也是心力憔悴,卻要勉力安慰妻子:“不會有事的,你放心。鄭局都下來親自坐鎮,小齊他們也都拚了命地去追查,線索正在一個一個地出現,我們就快要找到念念了。”
許心箴凝望丈夫那張滿是疲憊和憔悴的臉,不敢再哭出聲來,可是淚卻落得更凶。
這麽多年的夫妻,她還不了解丈夫破案時候的神色麽?倘若真的如他所說,一切都進展順利的話,那他就絕對不是眼前這副神情。他會壓抑不住地興奮,會兩眼放光,會根本就沒心情坐下來閑聊。他會像等待獵物靠近的豹子,滿臉滿身的精氣神兒。
於是不必再細問,她也能明白事實上的局麵是怎樣的。
這樣一想,心便更痛,身為母親的自責便也更深重。
她幾度想要崩潰,卻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時浩然輕輕撫著她一晚蒼白了的頭發,輕聲說:“你別擔心,我跟你發誓,一定會把念念好好地帶回來。”
護士來給她打鎮靜針,許心箴這才勉強地睡去了。
時浩然起身走出病房,主治醫生在外麵攔住了他。醫生要說的話,時浩然都明白。妻子此時正懸在一個危險的邊緣。若她不是這樣拚力自控,稍微向懸崖下邁去一步,她的精神就徹底崩潰了。
所以現在擺在他麵前的難題不止是女兒的安危,也有妻子脆弱不堪的精神狀況。
醫生也說,目下唯有讓女兒安全回來,才能讓許心箴好起來。
所以為了女兒和妻子,身為父親和丈夫,他都必須盡快將這一切結束。
他鄭重地感謝和拜托了醫生,然後躑躅地獨自走進了夜色。
盡管隨著年紀的增大,領導和同事們對他的信任度開始降低,可是他自己依舊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知道女兒還活在這個世上,因為嫌犯帶走女兒,不過是用女兒做餌來釣他罷了。隻要他還沒去,女兒就暫時還不會有事。
還有,他依舊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嫌犯沒有帶女兒離開雲城,他們一定還在城內。
他回家去,獨自一個人在滿室清冷的家裏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起身仔細地剪頭刮臉,將自己的佩槍擦了又擦。然後上班,走進鄭局的辦公室,向鄭局請假。
鄭局愣住了:“老時你這是……?”
時浩然淡淡地笑,說被綁的人是他的女兒,其實按照局裏的紀律,他這個當父親的應該回避。終究是關心則亂,他在這個案子上已經失卻了冷靜,非但幫不上戰友的忙,反倒還會因為自己的心急給給大家添麻煩、加壓力。
鄭局連忙開解:“你拍桌子的事,大家沒有一個計較的,都明白你的心情。”
時浩然卻搖頭:“可是我自己卻是知道自己的情緒已經失控了的。再說,心箴的情況領導也知道,她的處境也很危險,隨時可能徹底崩潰,也需要人照顧。所以我想我還是請假回去照顧心箴吧。”
時浩然提出妻子的理由,鄭局就不好繼續阻攔了。許心箴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也明白時浩然的不得已。
請好了假,時浩然還特地走進會議室,跟專案組的同事們鞠躬,一拉感謝大家的工作,二來將女兒的安危拜托給了大家。
祈修齊親自送出來,時浩然卻鬆開了祈修齊的手,拍著他的肩膀說:“小齊啊,一定要找到念念。記住,不管出了什麽事,念念的安危都是第一重要的。”
祈修齊覺得這話有些蹊蹺,卻一時沒能會意,隻能站在窗前目送老師的離去。
雲城的一代神探,如今佝僂著身子,在他的視野裏越走越遠,越走越小。
祈修齊不知怎麽地,忽然想哭。
他哪裏知道,這一眼是他與師父的最後一麵。
時浩然回到家中,開始細細籌劃。
他需要一個幫手,便想到了向遠。
時浩然此前的所有徒弟都是警員,此時都有任務在身,他不能打擾他們工作。唯有這個向遠的時間是自由的,可以幫上忙。
他打向遠的手機,打不通。
他這才發覺了不對勁。
他急忙再聯係向遠在國內相識的人,詢問近幾日可曾聯係過,結果都說有幾天打不通手機了。
他再打給向遠在m國的合夥人路昭,得到的答案是相同的。路昭還說正想與時浩然聯係詢問向遠的情形,隻是當時也打不通時浩然的電.話。
時浩然心頭的陰影更大,便幾經猶豫之下,通過警局的關係查到了向景盛,聯係上了他。
兩人通話的時候,心情都有一點微妙。
盡管許心箴實則對向景盛並沒有動情,可是向景盛當時在大學的時候對許心箴的追求還是被很多人知道的。縱然時浩然當年並未落力打聽過,可終究是當警員的,職業的敏.感還是讓他有意無意中獲得了許多的信息。
兩人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隻談向遠。這時兩個男人才都意識到向遠是真的不見了,而且說巧不巧正是與時年失蹤的同一天失去聯係的!
兩位父親都是心下大驚,向景盛立即表示,馬上安排好他在m國的工作,盡快飛過來。
時浩然掛斷手機,便第一時間去查向遠失蹤前的信息。
幸好向遠是從m國來,習慣了消費都是使用信用卡結賬,於是調出他失蹤前的信用卡賬單,便找到了他最後的幾項消費記錄:商場施華洛世奇專櫃,購買水晶天鵝項鏈;雲頂咖啡屋,極品藍山。
時浩然便直奔兩處商家詢問,水晶專櫃沒有太多的信息,隻是店員介紹說那款項鏈是適合年輕女孩子佩戴的;時浩然再到雲頂咖啡屋。
咖啡屋就在商業區最高商場的頂層。因向遠的氣質比較獨特,相貌也出眾,於是店員還記得向遠當日坐過的位置。
時浩然走過去,坐在當日向遠的位置上。一歪頭,便從身旁的落地大窗裏看見了下麵的街道。那地點是他死都不會忘記的,正是女兒被擄走的地方!
他的心頭一震,忙起身核對結賬時間,已經向遠離開的時間。
店員隱約想起,說那天下麵出事了,好像是有人被綁走了,然後一個母親在下麵撕心裂肺地哭。所有店員和客人都圍到窗前來看,那位客人也看見了……然後那位客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時浩然捂住嘴,空空地咳嗽了起來。
果然如此。
向遠也失蹤了,他是去救念念了。
時浩然離開雲頂咖啡,打車沿著當日推論的路線行駛而去。一路上,都在模擬嫌犯、女兒,以及向遠的心境。
他想起自己當初接受向遠為徒時候的複雜心情:他是警察,他當然能查到向遠的父親就是向景盛。可是既然向遠自己和妻子都仿佛並不知道當年的舊事,於是他就也避過不談。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