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92 痛苦麽?放心,這還不算什麽!

“傅少,這是最新的報告……”

接過那份報告,看著上麵的診斷接過,傅城眯了眯眼。

“麻煩你了。”

“您客氣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先忙去了。甌”

“好。”

那醫生恭敬的朝著傅城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透過門上豎條矩形玻璃看著病房裏麵,唇角,慢慢彎了起來。

“我不想這樣下去,救救我,救救我。”

慕靜琬揪著被子,眼眶凹陷,精神狀態大不如前,看著為自己換藥的護士,眼光都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求。

“慕小姐,您還有兩個肌肉注射針。”

“能救我的命麽?你們能救我的命麽?”

護士看著她有些呆滯的眼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麽,隻是默默做自己該做的事。

而聽不到護士回答的慕靜琬陡然瞪大了眼,聲音也變得有些淒厲。

“你們為什麽不救我?不是可以化療的麽,骨髓移植,對了,不是可以骨髓移植的麽!救救我,求其去你們救救我吧

。”

她像是慌不擇路的行人,隻要有一點光明的地方就奔跑過去,可惜,希望最後,都變成了失望。

“您冷靜一下。”

示意另外一個陪護穩定慕靜琬的情緒,推了一下針管,看著藥液從針管裏竄出來,慕靜琬就像是某根神經被刺到了一樣,情緒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我不打針,我才不要打針,叫醫生來,我需要醫生,我需要醫生!”

“慕小姐,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您這樣我們很難做。”

“滾開,都給我滾開,滾開啊!”

慕靜琬完全不聽護士的勸告,努力的掙紮著,手上的靜脈注射針立刻竄了位置,回了血,白色膠布出也鼓起了筋包。

“慕小姐,慕小姐……”

看著亂作一團的病房,傅城隻是淡淡的看著,好似坐在劇場中看表演一般。

她不是最喜歡演戲麽,拿了不少影後的獎杯,那些電影,電視劇,他一次不落的看完,可是,讓他覺得演的最好的就是這一次,因為那時總絕望和渴求是發自內心的,不加修飾的。

慕靜琬啊慕靜琬,你沒想到,你會有這樣的一天,對吧?

可是,痛苦,才微微加重了一點點而已,你的好日子還很長呢。絕症?嗤……

“你們先出去吧。”

轉著輪椅推開病房的門,傅城進來。

“傅先生……”

醫護人員麵麵相覷,不敢擅自做主,畢竟現在病人的情況不能離開輸液。

“有事我會再叫你們。”

正主兒說了這樣的話,誰還敢不應?沒一會兒病房裏就空的隻剩下兩個人。

慕靜琬瞪著他,像是恨不能要扒他皮抽他骨,喝他血似的

“你要幹什麽?你想幹什麽?傅城,你這個賤人,你這個賤人!”

一向注重形象的她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不形象了,撒潑,犯渾,就像是市井潑婦一樣。

大家閨秀?世家千金?嗬……不過如此!

“怎麽了,我親愛的妻子,是不是這些醫護人員讓你不順心,不然,咱們換一家醫院?”

他笑的讓人不寒而栗,聲音確柔情似水。

“別再我麵前露出這麽惡心的表情!

傅城,你給滾出去,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我不想再看見你!”

慕靜琬抄起手邊能夠拿的東西往傅城身上砸過去,可惜傅城不是石頭,要一動不動任由她處置。

那些東西,沒一樣砸在他身上,全都被他輕巧的躲了過去,哪怕是坐在輪椅上,他的反應依舊靈敏。

看著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慕靜琬覺得自己的胸腔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該死的,該死的!你這賤人,賤人!”

“嘭

tang!”

最後抄起的一瓶還未打開的礦泉水朝著門口的放向扔去,被他再次躲過。

隻可惜……

那個剛剛推門進來的人就沒這麽幸運了。

“啊!”

慕夫人哀嚎一聲,立刻用手捂住了額頭,這一下砸的可不輕。

慕靜琬愣住,跌撞著從**滾下來,去看母親的傷勢

“媽,媽你怎麽樣,打到哪裏了?我看看。”

“沒事,沒事,琬琬,媽沒事。你快回到**去,連雙拖鞋都沒穿,這地上多涼。”

慕夫人忍著疼,一心一意的惦記女兒。

漠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母女情深,傅城在心裏冷笑。

慕靜琬,你僅存的一點良知也隻在父母這裏了,如果你對別人的善良之心,及得上對父母的百分之一,很多事,也都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媽!快讓我看看,你傷到哪兒了?”

眼淚奪眶而出,看著那額頭上紅腫一片還要安慰自己的母親,她心裏難過的好像用刀子在割著,用剪子在絞著。

她怎麽能這麽的不孝,總是讓父母擔心,惦記,現在更是要讓他們為自己操心。

“乖,媽真的沒事,你心情不好也不能亂砸東西啊,萬一打到了傅城怎麽辦?”

不提傅城還好,這一提,慕靜琬生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看好戲的傅城身上。

“媽,您沒事吧,靜琬心情不好,隻是找個方式發泄一下,您別怪他。”

瞧瞧這副嘴臉,裝的可真像啊!

怎麽以前自己沒發現,這男人是個這麽好的演員呢?

傅城啊傅城,你可真是隱藏的夠好呢!慕靜琬勸自己吸氣,再吸氣,千萬不能讓自靈域/10234/己的真實情緒表露出來。

現在如果讓家裏知道傅城和自己的事,無疑是讓父母愁上加愁,雪上加霜罷了。

“媽,我叫護士給……”

“琬琬,我真的不礙事,你快回到**,這手背怎麽了,青了這麽大一塊?是不是血管不好找,滾針了?要不然媽叫個兒科的老護士來,她們經驗豐富。”

慕夫人的話讓慕靜琬心裏更是難受,可臉上卻還是強顏歡笑

“媽,沒事,小事而已,我讓護士那個冰袋過來,給你冷敷一下,都腫了,對不起媽。”

說著,按下了聲控鈴。

“1602要一個冰袋。”

“好的,您稍等。”

沒一會兒,責任護士就帶著冰袋過來,看著慕靜琬情緒好了不少,怯怯的問了句。

“您……”

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慕靜琬淩厲的眼神給噎了回去。

“有事會再叫你。”

傅城好心的給小護士解圍,這句話無疑是大赦天下,讓小護士點頭如搗蒜似的出了病房。

“媽,還疼麽?”

壓根兒都不看傅城一眼,慕靜琬專心致誌的給母親冰敷。

“不疼了,不疼了,倒是你,快躺著,我自己來。”

說著,搶過冰袋,一雙眼珠子盯著讓她躺下休息。

“媽,爸那邊怎麽樣了?”

傅城將輪椅推到病床前,離慕靜琬和慕夫人距離都很近,看著他虛偽的樣子,慕靜琬暗暗咬牙,礙於母親又隻能忍著。

瞧她眥目欲裂的模樣,傅城的唇角微微揚起,細微的表情讓某人咬牙的力道更大了。

“已經找了霍老,看看能不能給疏通疏通,她爸爸的意思想要親自帶著琬琬去國外看一看。”

說著,慕夫人眼眶忍不住又紅了起來,語氣也跟著有些哽咽。

慕靜琬偏過頭,不敢看母親,怕自己也掉眼淚,在傅城麵前,她已經夠慫的了,不能更慫的不像樣子

“媽,你放心,會有辦法的。”

這句話,她竟然不

知道是在安慰誰了。

“有霍老出麵,怎麽著也能給幾分薄麵,再說,還有戰老,他們兩位出馬,定是事倍功半的。”

傅城看著慕靜琬強忍的樣子,心裏冷意更甚,對待自己的家人就能百般嗬護,其他人就該命如草芥麽?

突然想起曾經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尤其對夏楚,他就更是後悔。

不管他多愛一個人都好,都應該以愛之名去傷害另外一個無辜的人!夏楚並不欠他們什麽,可是就仗著那一點兒自以為是,他做了錯事,差一點就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

現在光是想想,就覺得有些後怕,幸好,及時回頭,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一切已成定局,再撥開雲霧,一切,又該是怎樣的局麵,慕靜琬,現在知道心如刀割了麽?!

你的家人是家人,你的父母是父母,別人的呢?一想著當初自己腿剛出事的時候,母親強忍悲傷還要鼓勵自己的模樣,傅城就心痛難當,如今,一切都成了因果報應!

但是這些,還遠遠不夠!

“是啊,當初我們那樣對待人家,如今,人家不計前嫌,還來幫助我們。

琬琬,有機會一定好好給人家賠禮道歉,說到底,當初是咱們不對,咱們——”

“媽!我憑什麽給他們道歉?!我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錯的不是我!”

慕靜琬聽到母親要求自己道歉,就像是被人踩著尾巴的貓似的,反應極大。

“琬琬!”

慕夫人歎氣,也不知道該怎麽勸的好。

“別說了,我不稀罕他們說情,大不了就是死,我就是死也不需要他們——”

“啪

!”

她沒來得及說的話,全都淹沒在慕夫人這個突如其來的巴掌裏。

慕靜琬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腦袋甚至都嗡嗡響著,可想而知,這一巴掌,用了多少力氣。

傅城也因著這一巴掌愣了一下,要知道,慕夫人平日裏將慕靜琬當做心尖肉兒一樣的疼著,寵著,護著,動一根手指都都要心疼半天,如今,卻下得了手?

“媽……?”

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不敢置信的喚了一聲。

慕夫人顫抖著手,額頭上還紅腫著,那一片再疼也疼不過她的心。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聽到她那一句寧願死,理智瞬間就像是被火舌給吞噬了一樣。

“我不準你說這樣的混話!我不準!

難道真的要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麽?你怎麽這麽狠心?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難道是要眼睜睜看著你這樣麽?

你就是這麽報答你媽麽?

你……

嗚嗚……”

說道最後,慕夫人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一發不可收拾,雙手掩麵慟哭起來,她那麽害怕,害怕的要命,隻是想想,就難過的撕心裂肺,又怎麽能忍受從女兒的嘴裏說出死這個字眼!

慕靜琬楞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從小到大,不管她要什麽,母親都會不遺餘力的幫自己實現願望,因為這樣的事,她不知道挨了父親多少的埋怨,可是她總是溫柔一笑,甘之若飴。

她曾經說過,願意把真個世界都給自己,哪怕是要填上的星星

這個母親真的全心全意的為自己,也許在別人看來她太溺愛孩子,可是在慕靜琬心裏,很明白,她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母愛。

“對不起,媽,您別哭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如果說,之前傅城心裏鐵的像是石頭那樣,這一刻,看見慕夫人的眼淚,忽然就軟了半分。

說到底,他和慕靜琬,終不是一丘之貉。

默默的離開病房,一抬頭,看見自家母親的身影。

“媽……”

“兒子,你快樂麽?看見這發生的一切,你快樂麽?”

語氣很輕,很柔。

傅城抿唇,眉頭,微微蹙起。目光落在窗外的遠處,半響,才回答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我不知道。”

張蘭梅笑笑,走到兒子跟前,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龐。

“兒子,不管你做什麽事,媽希望的都是你快樂,如果說殺人你能快樂,我能做的,無外乎就是幫著你點火。

可是,這樣,你真的快樂麽?你這樣懲罰的又是誰呢?

雖然,我也恨,但是比起這些,媽最心疼的,最在乎的還是你。”

傅城不語,眼神也漸漸變得淡漠。

“我不知道自己快不垮了,隻知道,我想把所有想做的都做完,兩不相欠,如果她能繼續活著,是她命大。

我們也因此兩清了,如果不能,那也沒什麽好抱怨的,有欠就要有還。”

執迷的話讓張蘭梅歎了口氣,到底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媽,爸昨天跟我談了那人的事,我的想法已經說了

。想動你的東西不可能,他的想給那人多少,我也會管,爸說,要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都給那人。”

所有?張蘭梅的眼頓覺刺痛,多年夫妻,終抵不過初戀的骨血。

嗬嗬……

到底是多諷刺呢?看來當初的婚姻,真的是一筆糊塗賬啊。

“兒子……”

“我沒事,媽,我同意了,隻是從今以後,我隻有您這個媽了,他做出決定的時候,就應該料到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哦對了,聽說那人在盛世集團做設計總監,嗬,而且現在還是鍾菁菁的未婚夫,您說,這世界,怎麽這麽有意思呢?

兜兜轉轉,原來都是這個圈子裏,怎麽都跑不出去。”

鍾菁菁的未婚夫?張蘭梅臉色頓變。

“他這是想要給你難堪?”

傅城嗤笑。

“給我難堪?鍾家女兒的德行大家有目共睹,難堪的,絕對不會是我。在我看來,不過就是想為母親正名然後借此機會來讓傅家天翻地覆罷了。

他,也太小瞧我了,以為我不良於行,連帶腦子也都廢了麽。”

“你爸真是得了失心瘋,他欠的爛債自己想還也就算了,非要拉著你來跟著還算怎麽回事兒?

父債子償?他也真舍得下這張老臉!”

本來想好聚好散的,這麽一來衝著兒子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個老匹夫。不念夫妻情誼就算了,還要連父子之情都斷了麽?

“媽,我很好,相信您兒子吧,好麽?”

安撫的拍了拍母親的手背,傅城的目光越發深沉起來。

這一仗,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拚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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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怎麽樣了?”

看著回來的老爺子,二楚問的可積極了。

霍榮英歎了口氣,情緒不怎麽高漲,畢竟瞧著慕遠山挺大年紀的人痛哭流涕的,他再沒人性也不能幸災樂禍了。

“看樣子沒啥希望,骨髓移植都沒什麽譜兒了。”

夏楚一聽這情況,一時間也有點懵。

要說人這玩意兒就是脆弱,前些日子還叫囂呢,這回好了,一下子就蔫吧了。

“這種事兒就是看天意了和奇跡了。您該忙活的都忙活了,就別跟著情緒低落了。”

老爺子看看二楚,咂咂嘴。

“你說這是不是應驗了那句善有善報的下一句呢?”

夏楚幹笑,沒正麵回答。

“嗬嗬……”

要不說中國文字博大精深,這倆字兒真是有種氣吞山河解萬象之勢。

老爺子也明白,夏楚這立場,總不能說點啥祝福的話,那也忒假了,她不詛咒一圈兒就算仁慈了。

“得咧,別人家事兒,少操心,

小王兒啊,洗點兒春桃兒,最近饞柿子了。”

“好的,老爺子,一會洗好了,我給您端書房去。”

王媽趕緊忙活著,夏楚跟在霍榮英後麵,一隻手習慣性的扶著腰,另一隻摸著肚子。

“爸,給你看個東西,分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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