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玨的聲音猶如地獄的修羅般冰冷而不可接近。每一個字,都像是石錘一樣敲打在幾個股東和崔理事的心頭之上!
“作為顧氏的子公司,我怎麽不知道安氏現在出了什麽財政危機?嚴重得幾位股東都要撤股了?”
顧玨大概是因為工作原因,今天戴了一副薄薄的金絲眼鏡。給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臉更是平添了幾分斯文儒雅。可男人周身從上之下都充滿了危險的信號。
盯著麵如菜色的崔理事許久,顧玨緊抿的薄唇劃出一個輕蔑的笑,再次開口:“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他扶了扶眼鏡,冰冷的眼睛透過鏡片,寒光一閃。
“後果自負。”
崔理事的襯衫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再也不複剛才的咄咄逼人。“顧總,安氏集團現在財政上確實出了問題。我們、我們隻是找大小姐…”
他偷偷看了安憶南一眼,見對方臉色仿佛鬆動了一點,心思轉得飛快,立馬編了一套說辭出來:
“我們隻是想找大小姐幫忙解決公司的困難,大小姐也答應了找顧總幫忙的,畢竟都是一家子的公司,對吧大小姐。
崔理事無賴的話語像一根根冰針,直刺安憶南的心。這、這分明是敲詐不成倒打一耙!突如其來的誣陷她使不知所措,眼睛無辜地睜大了看著崔理事,嘴唇囁嚅著。
“不,我沒有。”
她把目光投向顧玨,下意識地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顧玨交叉著雙手抱臂,此時蹺著腿坐在沙發上。prada定製的西裝三件套裹著他精壯而結實的身材,薄唇緊閉,狹長漂亮的眼睛瞥了一眼驚慌失措,像是向自己求救的女人。
漂亮的大眼顯得有些紅腫,應該是偷偷哭了許久所致。白皙如玉的臉龐還是精致得過分,幾縷發絲垂下,更是增添了些許楚楚可憐。顧玨心中一陣不忍。
男人強忍著移開眼,對上廳內幾個奸詐的老狐狸,心裏驀然大怒,臉上依然毫無表情。
“這麽說安氏集團確實是危機重重,沒了我的援助就快要倒閉了啊。”顧玨笑著開口,聲音裏盡是冰淩。
崔理事微愣,很快又諂媚著說道:“哪裏敢太麻煩顧總。”這分明是厚顏無恥地承認了。
“你們、你們簡直欺人太甚!”安憶南聽他胡說八道得越來越過分,不由地開口怒斥。“安氏到底哪裏對不起你們了?你們要這樣糟蹋安氏!”
安憶南纖細的身子因為激動而微微發起抖來,站在客廳中央,仿佛置身於孤島上一般孤立無援。背影裏滿是倔強。為什麽?為什麽父親一倒下,他們這些惡魔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安氏和自己逼上絕路?難道父親以前對他們不夠好嗎?
幾個老股東麵麵相覷,不由別開了眼睛。隻有崔理事眼裏,還閃爍著貪婪的光。
女孩子堅強而無助的身影一下子刺痛了顧玨的眼睛。他站起身來,一把將快要忍不住眼淚的安憶南扯到身後,自然地護住了她。目光如鷹般審
視著客廳裏的幾個人。
“很好,既然是這樣,崔理事和幾個股東也不必委身留在安氏了。”
幾個股東心裏大駭,同一時間抬起頭看向顧玨。如玉般完美的臉龐此刻沐浴在陽光下,卻是令人膽戰心驚的存在。崔理事不安地開口:“顧總、我們…”
顧玨並沒有理會他們,拍了拍手讓助理走了進來。
“這是你們多年來在安氏的‘貢獻’,你給他們念一下。”俊美如鑄的側臉如同地獄裏的修羅一般,丹鳳眼微微眯起,透過鏡片折射出來的是淩冽的寒光。
“是,顧總。”助理轉過身對著幾個心驚膽跳的股東。“根據我們進入安氏之後的調查:陳董事涉嫌挪用公款炒股,至今隻填上了一半;李董事在去年金海灣的項目裏以權謀私,安排了自家親戚的工程隊中標,導致項目質量被投訴賠償;崔理事每一年都以投資的名義騙取集團的大額資金……”
剛剛咄咄逼人的股東們此時麵如菜色,瞬間矮了一截,如同泄氣的皮球般。他、他是怎麽知道的?冷汗頓時浸濕他們的後背。這一樁樁全是貨真價實的罪狀,以前安北淮在位的時候可是一次都沒出過事啊!
安憶南心裏一皺,晶瑩的唇上竟是一抹苦笑。難道父親對他們還不夠好嗎?這些外表上和父親稱兄道弟的人,居然都是一群吸血鬼!爸爸,都是我沒有用,不能給你幫忙,現在反倒…….
男人把安憶南的心事盡收眼裏,皺了皺眉,神色反倒多了一絲柔和。
到了這種時候,還是隻會想著別人。
“這次你們擅闖我的家,還敲詐我的妻子。這件事我也會算進去。”顧玨恢複了冷傲,“接下來的事情,我會交給警察解決。”
“顧總!求你放我們一馬吧!”幾個股東聽到顧玨的話,立馬不顧尊嚴地求饒起來。
本來以為是要把錢吐出來就好,要是牽扯到警方,那都是要坐牢的啊!
一位股東餘光看到了安憶南,立馬作勢要跪倒在安憶南麵前。
“大小姐,看在我和董事長拚搏了這麽多年的情分下,你饒了我吧!”
“李董事,你這是要幹什麽!”大驚失色的安憶南立馬扶住他。其他人見狀,也轉移了目標,開始向安憶南求情。
“大小姐,我隻是一時糊塗啊,我保證會把錢補償上,求你不要報警啊!”
“大小姐,安氏沒有事,現在好好的,隻是崔理事挑唆我,我才一時糊塗過來了啊!我可是對安氏絕對沒有異心的啊!”
“大小姐……”
安憶南的嘴唇抿成一條線,雙手交叉著疊在胸前,顯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男人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拉過她纖弱的柔荑,冰涼的觸覺一下子嚇到了安憶南。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拖入一個寬大的懷抱。
“一分鍾之內我要他們消失在我的房子裏。”
一股冷冽卻有安全感的味道包裹著安憶南,是顧玨身上的HERM
ES香水。她來不及多想,整個人被顧玨拉扯著,走向了書房。全然不顧身後一室的哀嚎聲。
書房裏,顧玨坐在歐式的高背椅子上,目光如冰。似乎是要和安憶南清算。脫掉眼鏡之後的丹鳳眸子更是沒有一分人情味,直勾勾地盯著安憶南。
安憶南從被他拉走開始,心一直高懸。把外人帶回家,還給他添了麻煩。根本就不敢想象霸道獨斷的顧玨對這件事會有什麽反應。她的眼睛緊閉著,鴉羽般的睫毛低垂著,一道濃重的陰影覆在潔白如玉的臉上。
她偷偷睜開眼睛想要一窺顧玨的表情,一睜開眼就對上了顧玨陰沉如水的雙眼。
剛剛,是他幫了自己,自己應該向他道謝。
奇怪的暖流爬上了安憶南的心房。
一時間居然沒有人說話,空氣裏隻有尷尬的沉默。安憶南狠狠咬了咬唇,幹澀地開口。
“謝謝…唔…對不起。”
這矛盾又可笑的話讓顧玨臉色鬆動了一些,原本緊抿的唇也換成了柔和的線條。可是目光依舊冰冷,安憶南在他的注視之下臉上一陣窘迫,又結結巴巴的開口。
“謝、謝謝你,給我爸爸的、照顧。”說著,她忍不住低下頭去,白皙的脖子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線。
她等待著顧玨的暴風雨。不知道這個羅刹般的男人會做出怎麽樣事來,是對自己的懲罰嗎?
等待了許久,空氣裏一陣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走吧。”
安憶南睜開眼睛,掩飾不住眼中的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是要放過自己的意思?她朱唇輕啟,眼神裏盡是難以置信。
“我不想重複,你最好乖乖給我聽話。記住自己的身份。”
安憶南如蒙大赦,不敢回頭快步走出了房間。
顧玨看著這個像逃跑一樣,仿佛不想在他的領地多呆一秒的女人。心裏頭,驀然地沉了下來。
這張乖巧的臉和記憶中的那張臉一模一樣,可是性格卻大相徑庭。記憶裏的那個人就從來不會流露出這樣的的柔順的神情。不會像她這樣總是那麽怯懦、膽小,好像永遠都學不會保護自己……兩張臉不斷地重合、又分開……
男人抬起手扯鬆了領帶,揉了揉鼻根。真是見鬼,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好不容易逃回自己房間裏,安憶南懵懂地地坐在床頭,想不出來顧玨這樣做的原因。
他,居然就這樣放過自己了嗎。
看起來冷漠的顧玨,暗地裏給父親最好的照顧。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今天為什麽會突然出現給自己解圍?這個看上去一塊寒冰一樣的男人,為什麽要殘忍地對待自己,背地裏又處處幫著自己?
思考間,安憶南抱著被子的手不斷地逐漸收緊。
顧玨,她用嘴唇無聲地吐出這兩個字。
安憶南甩了甩頭,短短一個上午發生的事情讓她太疲累了。靠著柔軟潔白的枕被,不自主地就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