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易謙翔判斷花蕊娘修為不高,也隻是從法力上感覺的。這花蕊娘的修為其實不低,大約已經是人仙了吧。不過她是以茶入道,算是旁門不入正統,光憑法力自然不能判斷,易謙翔並不曉得,判斷失誤也算不得錯,這裏也不會有人解釋給易謙翔聽。

四人分賓主重新落座之後,魏遙先開口道:“那日在三山會上,瞻仰過易掌門風采,可惜在下修為鄙薄,不能上台請教一二。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花姐姐這裏沒酒,否則倒是可以好好地喝上一杯。”

花蕊娘聽了魏遙的話,微微有些歉意的道:“蕊娘不喜飲酒,所以這茶樓裏沒有半點酒,就是客人,也不許帶酒進來。不過有些清茶,卻也能拿得出手。”

易謙翔道:“花姑娘的茶自然是好的,我已經連著喝過幾日了。”

魏遙道:“易掌門不知道,花姐姐的好茶從來不賣呢。”然後又轉向花蕊娘道:“花姐姐,今天就算給我個麵子,衝一壺好茶來招待易掌門吧。”

易謙翔忙道:“不必麻煩了。”

花蕊娘微微一笑:“易掌門不必客氣,茶本來就是招呼客人的,蕊娘這就去取些來,幾位請稍微坐坐。”然後花蕊娘就退下了。

過了好一會兒,花蕊娘才端了一個茶盤過來,裏麵有一個壺,四個杯,都是上等的瓷器,易謙翔都懷疑這茶杯也是用煉器的手段煉成的。

花蕊娘給幾個人都倒上了茶,最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坐下來道:“這茶是蕊娘自己做的。蕊娘懶散慣了,也不愛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茶具,各位就將就著用這些瓷杯吧。”

易謙翔端起茶杯,先聞了聞,一股想起直透肺腑,縱然是神魂合一的仙體都忍不住抖了一抖。之後微微泯了一口,奇香無比,即使已經將茶水全部咽下,也仍舊有茶香在口中縱橫肆虐,好不舒服。

易謙翔不由歎了一聲:“好茶。”

魏遙又插嘴了:“茶是不錯,隻是花姐姐不舍得去購買些上等的茶具。”

易謙翔道:“此言差矣,萬物出於泥土,瓷器也處於泥土,用瓷器來做茶具,實在上上之選了。”

花蕊娘道:“易掌門如此說,倒是蕊娘的知音了。”

幾人一直談到下午,魏遙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見識頗廣,談吐也算風趣。平真公主見識高遠,言辭也多能切中要害。花蕊娘雖然性子淡雅,但是談吐不俗,令人佩服。易謙翔就不消說了,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練的就是嘴上的功夫,這麽一天談下來,幾個人也算是熟識了。

一連幾日,易謙翔都在這月華居之中喝茶談天,這麽多年了,從沒有這麽清閑過。想一想,也就是從自己上一次刺殺皇子的時候,自己就開始過上了這種殺戮爭奪的生活,其實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是想像那些被自己師傅騙過的人家一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哪怕偶爾被人騙一次也無妨,可惜現在,那一切都是奢望罷了。

不過有這幾日的快樂,也足夠了吧。

終於到了安慶王宴客的時候,滕王閣四周已經戒嚴了,由於有著平真公主,所以兵丁們十分客氣,這裏也派了兵丁保護。當然,是監視還是保護,就不得而知了。既然平真公主再次,她當然也在被邀請的範圍。

易謙翔覺得自己在宴會中的話,能夠更加方便的出手,於是就告訴了平真公主自己侯爺身份,平真公主知道了,當然會傳話給安慶王,安慶王自然也邀請了他。安慶王不是小氣的人,這裏一共隻有四個人,既然已經邀請了一半,何妨連另外二人也邀請了呢?

花蕊娘在洪都的名氣很大,茶名才名都是上上等的。本來也在安慶王的邀請之列,但是花蕊娘拒絕了。現在趁著這個由頭再邀請一次,也顯得安慶王心誠。魏遙雖然在洪都名聲不響,但是在蒲州和京城都是有些名氣的。

不過花蕊娘最終還是推脫了,這種場合並不適合她。魏遙倒是很興奮,畢竟沒有見過,圖個新奇。

開宴這日,各方守請的賓客都一早就來了,除了易謙翔、魏遙和平真公主,沒有一個是修行人。易謙翔還微微有些錯愕,難道呂道士說錯了,魚成文不會在這個時候向著安慶王下手?或者,在路上就下手了?

不一會兒,安慶王就到了,門外自然有太監高喊:“安慶王到。”除了易謙翔和平真公主,其他人都跪倒在地,口呼千歲,易謙翔和平真隻是站著彎腰施禮而已。

平真雖然已經出家,但是公主的封號還在,自然不用向王爺行大禮。易謙翔雖然說隻是侯爵,卻也是化外的高人,彎腰施禮意思意思也就罷了。安慶王那麽聰明,自然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計較。

從安慶王走近來的時候,大家都在跪拜,一直到安慶王走到了座位上才道:“各位免禮平身。”待眾人都站起來了,安慶王才繼續道:“各位都坐吧,今天本王在此宴請各位,乃是仰慕各位才學,各位請不必多禮。”

大家紛紛躬身道:“謝王爺。”然後才各自落座了。

其中的項目,無非是貴族間常見的唱和之類,易謙翔不擅長,也不感興趣,他之在意張二壯以什麽樣的形式出現,什麽時候出現。

至於安慶王,易謙翔也大量過了,印堂昏暗,血氣彌漫,今天必有血光之災。但是這個安慶王卻不是這麽好殺的。

安慶王是聖上親子,又有封號,自然有天威隨身相護,如果用法術來殺人,必然會遭到天威反噬,沒準直接就是天劫降臨了。不用法術的話,這層層疊疊的侍衛,怎麽能得了手去?

易謙翔當日能殺皇子,不過是因為他用的是人的力量,所以才能平安無事,也能順利的幹掉那個皇子。現在易謙翔都看的出來,安慶王頭頂有吉光籠罩,層層天威加身,沒有進入“仙”字的修者,對著這個皇子恐怕連法術都用不出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皇子都能有這樣的氣度的,這個皇子,恐怕是很得聖上的歡心啊。而且就看這言談行止,還是很有章法的。以後作為一代君主,應該還是不錯的。

這時宴會已經進入了尾聲,安慶王招來了舞女獻舞,易謙翔一顆心也算是放下了,不過也有些失落,到底是沒見到張二壯。就在這個時候,安慶王道:“諸位,本王聽說這裏有一對變戲法的父子,十分了得,今天本王特意請了來,給大家表演助興。”

眾人一陣歡呼,易謙翔心中一緊,恐怕就是要來了。果然,進來兩個人,正是魚成文和張二壯。

魚成文和張二壯都穿著百姓的衣衫,進來之後紛紛向王爺施禮,之後就耍起戲法來。戲法僅僅是戲法,根本不需要法術,魚成文二人手段也十分高妙,博得眾人一陣陣的喝彩。

魚成文和張二壯自然也看見了易謙翔,不過僅僅是看了一眼也沒有多做停留,又自顧自的變起了戲法兒。接連玩了一個,雖然精彩高妙,但是仍舊不夠味道,在座的大都是名人雅士,平時也是看過戲法兒的,就是魚成文手段再高明,看的久了,也會覺得乏味。

又變了幾個,看周圍的人都倦了,魚成文躬身施禮道:“老兒還有一手法術,名曰偷天,現在表演給王上和眾位大人。”

安慶王頓時又有了精神:“好好好,本王早就聞聽你父子有此絕技,早就應該獻出了,要是演的好,本王重重有賞。”

魚成文二人自然領命,魚成文又道:“啟稟王爺,小人的偷天表演之時,會天色會驟然昏暗,甚至伸手不見五指。為了王爺的安全,請王爺命人點上燈籠吧。”

安慶王搖了搖頭道:“不好,不好,既然你有偷天絕技,又能令天色昏暗不可辨五指,本王自然也要好好鑒賞鑒賞,怎麽能用燈籠壞了氣氛。”

安慶王的侍衛卻急了,跪倒在地道:“還請王爺以安全為大。”

安慶王有些生氣的道:“這裏盡是豪傑,難道本王還會有什麽不測嗎?”

易謙翔突然起身道:“王上,其實點上燈籠也無不可,小侯也會一個戲法,名叫冷豔燈,這燈在有光亮的時候沒有半點光彩,要是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便會耀眼如日。”

安慶王知道易謙翔是化外的高人,現在能看高人顯露手段,自然也十分高興,開口道:“既然八卦侯有如此雅興,正好正好,隻是委屈了八卦侯啊!”

易謙翔道:“和草莽奇人切磋,怎麽能說是委屈呢?”

安慶王道:“八卦侯,你可要什麽道具嗎?”

易謙翔道:“但求王上的一盞燈就夠了。”

安慶王道:“來人,給八卦侯擺燈。”

也不用費什麽事情,一盞燈就擺在了易謙翔的麵前,易謙翔向著魚成文道:“可以開始了。”

魚成文摸不透易謙翔想幹什麽,索性也不管了,輕喝一聲:“兒子,拿繩索。”

張二壯應道:“是,爹爹。”一般一眼,如同唱戲一般,一眾文人士子看的卻是津津有味,絲毫不知道其中暗藏的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