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王,兄王,你看,”烏蘭圖麗不斷高聲喊著,剛剛到達瓦赫達身邊跳下馬,卻僵愣住,眼下掛著淚滴,伸手指向王後,癡呆而迷,眼前立著的那位不是二王姐麽,低聲喊著,“二王姐,二王姐……”

眾人大驚,注目瞧去,一直黑鳥猛然落在王後肩頭,伸長白頸,又驀然落下。

烏蘭圖麗急忙擦拭眼睛,定睛細瞧,方才發現王姐身影已經不在,確是另一位婦人,豐腴靚麗,氣質雅致,“二王姐呢?”

北王瓦赫達回過神來,忽見王後肩上竟立著陽烏,顧不得眼前是南國之母,連忙稍稍俯身,向那神鳥施禮,口中驚愕出聲:“太陽神鳥!”

求林等人更是清醒過來,隨著施禮。

“太陽神鳥現,北人施禮──”一聲聲呼喚遠去,隨著**漾之聲,幾十萬大軍一排排低下頭去,無邊無際……

陽烏似是受到驚動,猛一振翅於王後肩上起飛,衝高而去返向北方。

烏蘭圖麗頓時對這婦人充滿好感,似是一見如故,連忙問道:“這位夫人是?”

文圖自是識得烏蘭圖麗公主,連忙上前應道:“文圖秉知,此乃南國王後……”

“文圖?南國王後?”公主瞪大眼睛張大嘴,不敢相信文圖仍是小夥子,而南國王後會親赴戰場,第一眼竟誤以為是王姐,瞬間又盯向符柔,“你就是四妹麽?”

符柔撅起嘴眼含熱淚,這是小時候日日摟抱教誨自己的王姐!

兩人擁抱在一起,“王姐,還有善娥,善娥,這就是善娥……”

“小妮子!”烏蘭圖麗終於見到王姐之後,從發髻一直打量到木屐,伸出手愛撫地摸著甥女的臉,一遍又一遍,善娥倒是害羞起來,小心喊著“姨娘……”

文圖見此情景,方才想起王命,立即抽出王令小心翼翼遞向北王。

北王展開令書,邊看邊思忖,抬起頭見那陽烏已無蹤影,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將令書交給烏蘭圖麗。

公主看到:北王上啟,茲南國陳王先為王後之父,然毒害永世王後罪大惡極,賜死,王後斬發辭恩,理當更姓,王後乃召合公主之母,又潤先王後之澤,成王議,賜姓烏蘭,名瑩兒,昭示天下以正視聽。烏蘭王後深感南國有愧永世王後,護之不力,又有先父孽為,願拜北王為兄,以北土公主之位居於南國,以警示天下,望察。

烏蘭圖麗雙眼模糊,既然有太陽神鳥二王姐引領至此,落肩而告,便是沒這王令,也是王姐在喚,遂扔掉王令徑直奔向烏蘭王後,緊緊握住王後雙手,嘴中喃喃喊出:“王姐……”

王後心中一**,感慨萬千,見眼前公主領了王令,深切呼道:“三王妹!”

烏蘭圖麗聽那聲音便是王姐,慢慢地俯向烏蘭瑩兒王後肩頭,嘴中卻沉聲說道:“兄王,太陽神鳥,二王姐在,退兵吧……”

求林低下頭去,至此再無進犯之理。

北王緩緩點頭,如今有了王妹,仍是南國王後,還有親女召合公主,更是太陽神鳥召喚,北民自然應允,嘴中也是低聲道:“準了,傳令下去,有陽烏勸告,

北土烏蘭瑩兒公主、符柔公主、文圖王公、召合公主之情,準予撤兵,即刻返回……”

文圖暗暗籲氣,南北之戰終於罷除!

穿梭進入南國王朝十四年,恐怕隻為這一日!

動輒幾十萬人,甚至百萬人的生命終於得以幸免。不自覺地,文圖將眼神停留在符柔身上,還有半年多她在南國王朝年齡才至二十歲,如此說來大可攜著嬌美純柔的未來愛妻遊山玩水,品味異世界之風情……

“大王……”一個北兵匆忙跑來,滿頭是汗,身邊跟著一位老者,“大王不好了……”

眾人紛紛怔住,文圖更是惶恐不安,唯恐有變。

“何事驚慌!”求林猛然喝問。

“稟陳大王、大帥,”老者是北土兵醫,隨軍問治傷病,“近日軍中無數勇士感染咳症,如今快速蔓延,愈發厲害,老朽們已經無能為力……”說著俯下身去痛苦不堪。

符柔一聽呼吸急促起來,意識到態勢極為複雜,如若屬於傳染病患,這百萬大軍恐遭禍事,連忙問向老兵醫:“染恙之人可有痰症?”

兵醫一愣,瞧一眼這小姑娘,可又見周圍人絲毫沒有怪罪之意,自然此女不是凡人,趕忙答道:“均有咳痰,偶有攜血……”

“不好!”符柔臉色煞白,“快帶我去診察一番……”

符柔剛要離開,長廊內又奔馳過來一匹快駒,兵士下馬立刻施大禮撲向王後,顫聲道:“稟王後,大將軍有急報……”

王後麵容一威問道:“速速道來!”

兵士瞧一眼周圍,躊躇不語。

“北兄王心胸豁達,已決意退兵,”王後瞧一眼瓦赫達、文圖,又轉向兵士,“如今南北已無戰事,何事說來無妨!”

兵士一聽麵露喜色,不過瞬間又低迷下來回道:“稟王後,我南國兵士多染風寒,軍中藥材已經用盡,卻絲毫未見起色,已有,已有數名死去……”說罷,兵士自己也連聲咳嗽起來。

符柔嬌容變色,急忙上前抬起兵士手腕探去,這一問更是驚呆眾人:“是否感覺全身怠懈,心中沉悶燥灼,皮膚毫無潤澤……”

兵士連連點頭,麵透驚恐。

符柔說著再令兵士吐舌而觀,不住搖頭,“兄王、王後,不對,二王姐,文圖哥哥”,說著看向文圖,“柔兒還需繼續探查,唯恐屬傳染之疾,請即刻下令南兵北勇毫無症狀者即刻離開此地,倘有體變再返回這裏;兵醫將患病兵士分為輕重而隔,餐飲用物不可同一,以防重上加重……”

文圖明白,符柔嘴裏說的是傳染病,立刻對北王、王後言道:“請北王、王後即刻率無病之兵返回本土,程家莊有大量藥材,定會悉力加以診治。”

…………

求林不忍離開兵勇,留下守候;王後也是惜兵如子,執意留在程家莊。

阿武進入主殿見到王後,回想當年文圖與王後訣別心中悵然,嘴唇動兩下,卻不敢說什麽。

眾人悉數落座,文圖言道:“據雙方回報,南國染病兵士大約十七萬,北土十一萬,到底是什麽病恙如此猛烈,短

短月半便猖獗至如此程度?”

符柔回答:“春夏之交,陽升而旺,火燥物幹,又值巳午之支火,更是金肺虛弱之際;且此地廣漠,寥有人煙,乃蟲鳥集散之所,所遺之棄物紛雜,氣渾而濁,逢暖化之時,虐源便散於空氣,故久留兵士感染癆蟲,侵擾肺體,致肺虛而燥,少潤澤。柔兒探觀眾兵之像,幹濁之氣損傷肺經,引咳痰,重者血出,胸痛悶抑;肺虛而火盛,偶有低熱,午時更甚,膚色燥灼,津不上行而口幹,舌紅少苔,其脈象細弱漂浮,綜其像,柔兒以為乃是肺癆之症……”這是她在醫學院早已成竹在胸的學業。

“肺癆?!”王後驚呼出聲,隨即惶然失色,“凡患肺癆,無術可醫,萬沒想到兵戎未損命,流疾卻要令我南國失去十七萬人馬!”

文圖跟著一怔,有如此嚴重嗎?果真如百合與符柔所言,這南國王朝兩大災難同時到來,可是肺癆便無藥可治嗎?

符柔卻迷惑起來,一臉不解地望著王後道:“王後,其實不然,方才柔兒到藥倉查探,程家莊有足夠的草藥可以醫治此疾,並非難事啊?”這裏的肺癆,隻是屬於急性肺結核,怎能無藥可醫?

“王妹,你說什麽?”王後忽地站起身,盯著自己的王妹、王師,這哪是一個二十歲的孩子,竟然熟諳藥術,可是自己根本沒有聽說過能有草藥治愈肺癆之說,“快說說。”

“此次肺癆,實屬陰虛而致,肺體燥亂,可施滋陰之藥,潤肺殺蟲,取清肺降火之地骨皮,養經止血之白及,滋補清肺之沙參,生津止咳之麥冬,養血消汗之白芍,再配其他止咳消腫養血潤澤的百部、烏梅、牡蠣、桑皮等藥,此疾自可褪去。”

王後不斷搖著頭,喃喃說道:“柔兒口中藥名,本後聞所未聞……”

文圖自然知道,這是符柔以本世界的藥名命藥,這裏的人不曉得,連忙說道:“王後有所不知,程家莊至建造長廊之初,便開始廣購藥材,符柔將各種草藥予以配名,並書《符之術》,詳解病症與配藥,如無這場戰亂,正要廣散民間,既然符柔稱有藥治疾,便開始籌備灶台,盡快熬製藥汁吧……”

“文圖哥哥……”符柔攔住文圖之語,自己定是有他法,可是又怕文圖不滿。

文圖臉一紅,知道自己一知半解肯定說錯,暗道:你個死丫頭,有話不一口氣說完,嘴上卻尷尬道:“還有更好的對策嗎?”

符柔點點頭,聲音卻低了半分:“南北兩地染病人數二十餘萬,熬材取汁不但耗費時日,浪費草藥,而且熬製需要大量藥具,已是來不及。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研末之法,將藥材置於一起磨成粉末,令兵士衝泡吞服,藥力大增,事半功倍,一人之功可待數百人服用,即時便可開始!”

“快,傳令下去,即刻著人研磨,”王後急不可耐,抬手指向侍衛,“現在已經有人死去,要阻止這場瘟疫,萬一有人脫離,恐怕這天下又會染疾而大亂,現在剛剛四月,草藥未生,便是用盡天下藥材,到時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等等!”文圖忽然悟出什麽,一把拉起符柔跑出主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