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王國華“被死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上海灘。

大街小巷談的,都是那金花日報社為了報紙銷量、串通了醫生做的虛假報道。

慶幸王國華還活著的同時,廣大群眾都對金花日報和那名“說假話”的醫生表示了譴責。

泰西日報的華浩更是連續發了三天的報道,第一為的,便是說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第二為的,便是連連聲討弄虛作假的金華日報。

泰西日報刊登了王國華最新的照片,表明他之前的確生了病、住了院,但絕對沒有死亡。

王國華沒有死,就是金花日報“造假”的最佳證據。

這一下,金花日報立刻聲名狼藉。

一直被金花日報打擊的泰西日報開始大賣,華浩也從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一躍而成為了知名記者。

這件事之後,華浩去見過王安安一次。他們約在了一家咖啡館。

“這一次的事情,多謝你。”見華浩來了,王安安笑著對他說道。

“不客氣。”華浩笑了笑,摸了一下麵前的咖啡杯,卻不急喝。他在她麵前露出過十分狼狽的樣子,他如今能夠西裝革履,其實也是拜她所賜。自然,他更忘不了她把槍舉到自己腦袋上的事情。

是以,在這個女人麵前,華浩根本毫無氣場可言。

王安安看見華浩那副樣子,不由揚眉,笑了一下。“我請你喝這杯咖啡,一來,為的感謝。二來,我是為了忠告你。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你能明白。”

“是,我明白。這件事情的真相,與我的職業、我的前途牢牢綁在一起。王小姐,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這件事,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何況,這件事說出去,我想也沒有人會相信。”華浩說。

華浩如果說出了真相,且不說有沒有人相信。他若說出真相,就表明其實虛假報道的他和他所在日報,而非金花日報了。那麽,他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遇後贏得的一切,也就付諸東流了。

所以,就算沒有王安安的威脅,華浩為自己考慮、也不會說出這個秘密。

“嗯。很好。對了,這裏不僅咖啡好喝,牛排也不錯。我幫你點一份,算我賬上。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王安安說完這話,便起身走了。

華浩見王安安走了,想著這裏的咖啡和牛排都不便宜,加上她走了之後,這裏就沒有壓力了,便索性坐下來。

他嚐了一口咖啡,卻有些喝不習慣,索性要了一杯茶水。

過了一會兒,牛排上來了。牛排有些生,他一刀切下去,血水就流出來了。他皺著眉,抑製住想要反胃的感覺,大著膽子嚐了一口之後,竟然覺得味道還不錯,也就繼續吃了起來。

他這一餐吃飯,酒足飯飽,正想離開,他的麵前,卻突然出現另外一個穿旗袍的女人。

不同於王安安豔麗的旗袍,這個女人穿的是青花色的旗袍。王安安性格潑辣,偶爾也冷豔如水。眼前的女人,卻似乎渾身上下被一層冰凍住,讓人望而生寒。

華浩一噎,連忙喝了一大口水,然後看向她。“小姐……你是誰?你找我嗎?”

“華先生你好。我叫白折。你先前和王安安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可否對我說明一下當時的詳細情況?”白折揚起眉毛看向華浩。

華浩聽了這句話,立刻站了起來。“小姐,你別開玩笑。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我不會告訴王安安。我隻是想找一個人。”白折看向華浩。

“白小姐,這不僅是關係到我前途的事,還關係到我這一條賤命。那王安安隨身帶著槍的!”華浩一臉愁苦。他忍不住想自己遇到的到底是什麽事。

白折聽了他的話,笑著看向他。“難道……你不好奇嗎?”

“好奇?”華浩皺眉。

“好奇,生命是怎樣被創造……以及那王國華,是如何再活一次的?”白折問。

“你……你是誰……你什麽都知道?”華浩忍不住問。

“活得久了,知道的,也就多了些。”白折笑笑,從包裏拿出宣紙和一支筆。

華浩看見白折用這支筆蘸了墨水畫了一隻蝴蝶。

那隻蝴蝶被畫得十分真實,躍然紙上、展翅欲飛。隨後,華浩便見這隻蝴蝶真的飛了起來。

——眼前這個女人,畫了一隻蝴蝶,然後這蝴蝶竟真的能飛了。

“這……這到底……”華浩吃驚不已。

“這筆上有一根毛,取自馬良神筆。想必,你也聽說過這支筆。”白折看向華浩,“現在你應該相信,創造生命,我也可以。”

馬良,傳說中的人物。傳說他從小喜歡畫畫,畫什麽都很逼真,可是他家裏窮、一直都沒有辦法為他買一支筆。於是他拿石子、木棍、石炭等一切可以作畫的東西練習,從未斷絕。

有一日,他遇到一個神仙,神仙給了他一支筆,讓他好好利用。他很高興,因為他終於有可以作畫的筆了。此後,他用這筆畫,畫什麽、什麽就能成真。

他的村民們窮,很多東西沒有。有的缺犁耙、有的缺耕牛……於是,馬良就不斷畫畫,給鄉親們通過畫畫、造出了犁耙、耕牛、水車、石磨……

白折看著華浩的表情,便知時機已成。於是,她收好筆墨,看向華浩。“我與複活王國華的人同出一門,隻不過他失蹤了,我想找到他。所以,我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僅此而已。”

“我……我……我能向你求第二次生命嗎?”華浩忍不住問。

關於生命的**太強大。華浩見著這樣的機會,難免忍不住動心。

白折見狀,輕歎一口氣。“你跟我來吧。”

華浩點頭。白折坐上一輛黃包車,華浩也便坐上一輛。兩輛黃包車一前一後前行,隨後來到一個弄堂口。

華浩見弄堂口寫著三個字“公孫巷。”

他搞不清楚為何這裏用了“巷”這個字,但也沒多想,隻跟著白折往巷內走去。

隨後,他跟著白折來到一處地方。他見著白折上前推開了門。而門口的牌子上,則寫了“靈骨齋”三個字。

這三個字正染了一縷陽光,有些讓人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