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就用這般清冷的目光注視寂修良久,隨後,把薩拉南夏收好,離開這個弄堂。

這小女孩離開之後,寂修收回鏡子。他淺淺蹙著眉頭,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白折見她竟然能看到自己這一行,自然也覺得詫異。她不免問了寂修。“寂修,確定她就是荼蘼薩卡?”

“已確定。看樣子,她已知道我們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裏找她。”寂修道,“線索暫時斷了。那麽,就看她願不願意出現了。”

“她到底是誰?”白折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問了寂修,“她怎麽可以複活生命?她是如何做到的?”

“是啊,這怎麽可能啊?”高銘聲也忍不住附和。

白折想問的話,正是高銘聲想問的。萬物皆有法則,生命一旦逝去、便不可重來。

木尋安算是“複活”管銘,但是她也隻是把管銘的意識轉移到高銘聲的身上,以移花接木的方式來換取管銘的“活”。可木尋安複出的她的生命。

木尋安以木偶的方式“複活”,可是她的真身已經不再。並且,她還把自己的心做了獻祭,這才能讓木偶擁有生命。

與木尋安和高銘聲相關的兩次“複活”,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複活,並且,他們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再看那岑玉梅,她死了之後,是由杜十娘的半點殘念附身在了那屍體上,讓屍體會動、會說話。可是,屍體還是屍體,岑玉梅並沒有真正地活過來。

可是,那王國華不同。他是真的死了、卻又是真的複活了。

這世上竟真的有人……能夠操縱生死嗎?

她是如寂修說得那般,製定這世間規則的人嗎?

那麽……這個人,卻到底是誰呢?

她外表隻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她的真實年齡卻又是多少呢?

“她來自一個組織……或者說家族。那家族來曆神秘,善惡難明。他們的存在,比靈骨齋更不可捉摸。傳言,他們能夠操控時間、空間——乃至生命。”寂修道,“我也隻在五百年前聽說過荼蘼薩卡的存在。那時候,據說她是他們家族的最後一員,後來,聽說她死了。”

寂修頓了一下,再道:“直到這次王國華的事情,我猜到事情異樣,想著此事或許跟她有關。直到那記者華浩跟我講,王國華的複活的確跟一個遊戲圖有關,我便想著,這件事就是荼蘼薩卡做的,八九不離十了。”

“銘聲——”寂修朝高銘聲看去,“我此番找到她,也有私心。如若木尋安有個意外,我希望荼蘼薩卡能夠幫她‘複活’。真正地複活。”

聽了寂修的話,高銘聲的心快速地跳動起來。他嚴肅下來,也朝寂修鞠了一躬。“多謝!”

“我們之間不必客氣。再說,之前也是因為我的疏忽,才讓尋安的心缺了一半。現在她雖暫時沒事,我也相信極夜非真的會要了她的命。卻保不齊出現意外。”寂修說著,歎了一口氣,“不過,折折那話說得對。這世間的生命本不可以被複製。此事的真相如何,我們還要調查一下。這荼蘼薩卡肯不肯出現,肯不肯來幫我們,是不是真的能掌控生死,還要再看……”

聽了寂修的話,白折也有些興奮。“無論如何,也總是一個希望。太好了。我現在放心多了。”

“我現在唯一希望的,便是靈骨齋這個地方,對於荼蘼薩卡來說,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這樣,她若有所求,便會來找我們。”

寂修說完這句話,便帶白折和高銘聲一同回到了靈骨齋。

寂修他們離去後,弄堂口走出一個小女孩。

她仍然是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如被遺棄的可憐人。

她眯起眼睛注視著寂修一行離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一次之後,荼蘼薩卡一直不曾出現,直至一個月後。

白折總算把欠嚴笛韻的那件旗袍做好了,托人給她送了過去。

剛返回到公孫巷口,白折便看到了荼蘼薩卡。

她依然是一個小女孩的模樣,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極度的淡漠。她的衣服也仍然又髒又破,依然像個沒人要的乞丐。

白折看到她之後,難免有些激動。她朝她走去。“你是荼蘼薩卡?”

她聽見了白折的話,便轉過頭看向白折。“對。你是靈骨齋的人?你們為什麽要找我?”

“先進來說,如何?如今還是春天,還有點倒春寒,你穿得薄,別站在這裏。”白折看向她,“進去坐坐?你想喝什麽,我那裏有各式各樣的茶。或者,你想喝咖啡?對了,我那裏有很多小女孩的衣服,我去找來,給你換一換!”

聽了白折的話,荼蘼薩卡冷冷看她一眼,好似懶得理她,隻轉過身,直接往巷子裏走去了。

白折見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她那樣子,分明像個故意賭氣的孩子。

雖然她歲數不小了,但她看上去,終究是個孩子啊。

似乎是聽到了白折的笑,荼蘼薩卡很不滿意。她皺眉看了白折一眼。“你,不許笑。”

“好。我不笑。”白折眨了一下眼睛。

也不知怎麽,荼蘼薩卡看見她那副樣子,更生氣了。這下子,她也走到了靈骨齋門口,當即氣得直接推開門。

進了靈骨齋,荼蘼薩卡也不說話,找了個椅子就坐下了。

白折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想,這荼蘼身上有著近乎矛盾的兩種特質。

一方麵,她應當活了很久、且身上肩負著某種神秘的使命,所以她的眼神通透而冷漠。另一方麵,她在某一方麵卻還是個孩子。比如,她此刻氣鼓鼓地坐下,兩隻腿還一甩一甩的。

白折笑了笑,隨後給她倒上一杯涼白開。“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不過,還好這個百搭。我會做衣服,各個朝代的、到現在流行的旗袍,我都會,我幫你做一件,如何?”

“如果嫌我的衣服髒和破,就別去找我,別引我來靈骨齋。”荼蘼薩卡給了白折一記白眼。

“不不不,絕不是嫌你的衣服髒。乞丐裝我也會做。不信我幫你做一套,保證比你身上這件好看,更讓你像一個小乞丐。”白折朝她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