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或者,她有時候犯了錯,弄亂了靈骨齋藏物的排列,又或者摔壞了他心愛的物什。她找到他道歉的時候,也會拉著他的衣袖,搖來搖去的,小心翼翼把她錯在哪裏說出來。
見著她那副樣子,他便從來沒有忍心去責怪過她。
此刻,見得她難得又露出了這麽柔軟的姿態,他笑著,重新坐下了。他看向她,麵色溫潤,目光和煦。“怎麽了,折折?”
“嗯……沒怎麽……你……你不要走遠。”白折紅了臉說完這句話,立刻就閉上了眼睛。
這個樣子的白折,與在外人麵前的白折完全不一樣。
在外麵,她是要照顧大家的存在,她想保護木尋安、也想保護高銘聲,她不希望靈骨齋的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她也必須要強硬起來,如此,才能對抗無數潛藏的敵人,才能威懾那些妄圖胡亂使用藏物的人。
她在外麵,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高冷的、驕傲的、強勢的、似乎永遠不會倒下的女子。
可是唯有在他麵前,她想撒嬌,她想依賴,她想作為那個天真的、什麽都不用操心的少女。
她在外麵撐得太累。這種柔軟,也就隻想展現給他這麽一個人看。
“好,你安心睡吧。我不走便是。”寂修輕輕勾唇,上前幫她掖了掖被角。
她的呼吸漸漸變得綿長而均勻,她握住他衣袖的手卻沒有鬆開。
寂修抬眸,看見睡夢中的她突然緊緊皺起了眉頭,好似做了什麽不安穩的夢。她握著他衣袖的手卻更用了力。看來,她做的這個夢十分讓她不安。
寂修見狀,淺淺蹙了眉,然後俯下身,輕輕在她的額間印下一吻。
這一下,她緊皺的額頭就鬆開了,她嘴唇微張,輕輕呼了一口氣,臉頰轉而起了紅暈。
寂修抿了抿唇,還俯身在她的鬢邊。他側頭,便能看見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可她泛著紅暈的臉頰,再往下,是她的唇。
他離她太近,她嘴唇呼出的熱度都一點點噴灑在了他的脖頸上。
他眸光微暗,轉而握緊了她的手。最終,他隻看她良久,收回了視線。
他直起了身子,轉而投向窗外。
窗外,兩三白鴿飛過,高低盤旋,捉摸不定。
次日一早,一行人收拾好行李,重新去到李雪花家。
但如今這個時候,李雪花家已是人去樓空。
想來,他們也是知道白折他們已經知道他們的秘密,所以那晚白折他們離開後,他們趕緊就跑了。
如今,看著自己曾經的新房空落落的,回想著自己過去三年在這當牛做馬的日子,傅辰逸有些欲哭無淚,說不上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心情。
高銘聲見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兄弟我懂你要是太難受想哭就哭吧”的表情。
傅辰逸則皺著眉,給高銘聲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現在我們怎麽處理?是去李雪花父母家?她總要跟她父母聯係的。”白折問。
寂修便道:“也可以用‘存在’一路找過去。畢竟事不宜遲。”
“嗯。”白折點點頭,寂修便拿出了那個叫‘存在’的鏡子。
眾人通過“存在”,一路沿著李雪花和景溫的足跡找過去。
最後,他們來到鎮江的一戶人家。
“存在”顯示,他們進了這棟單元樓的一層。
寂修一行趕到的時候,發現李雪花和景溫正在爭吵。
幾人頓了步伐,是想先聽聽看他們在吵什麽。
隻聽得李雪花說:“你……你竟然還騙我這個人女的是你的表妹?這分明是你的姘頭!”
“好了,現在是保全我們重要,還是說這些事重要?你適可而止一點!”——這便是景溫的聲音。
聽兩人說到這裏,窗外的眾人也都明白過來了。
想來,經曆那晚的事之後,一來,他們給白折、木尋安和高銘聲下了毒,卻未果;二來,他們把傅辰逸變成馬的事被白折一行發現了;三來,他們發現白折這幾個人不是普通人,白折能輕易看出他們下了毒,木尋安能用鏡子把傅辰逸變成人,高銘聲能使出那般詭譎的劍法。
所以,他們當晚就知道,他們不能再待在那裏,故而連夜逃走。
他們那時候已經知道,白折一行是有備而來。何況,白折一行救走了傅辰逸,自然能從傅辰逸口裏聽說關於他們的故事,從而知道李雪花的父母住在何處。
他們猜測,白折一行若重新回到這裏找他們算賬,見他們不在了,肯定會去李雪花父母家守株待兔。所以,李家,他們不能回。
此外,景溫的父母其實並沒有死,當年他聲稱父母被傅辰逸派的殺手所殺,是騙李雪花的。如今,如果帶著李雪花投奔他父母的新家,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最後,兩個人走得匆忙,這幾年也沒存下什麽錢,跑不了太遠,也住不起旅館,思來想去,景溫便帶著李雪花來了他其中一個姘頭的家。
想來,這景溫憑著一副好皮囊,文質彬彬的樣子,以及出口成章的好口才,這些年來,著實騙得許多純良女子青睞於她。
輾轉間,白折做出這些猜測,又聽見李雪花勃然大怒地說道。“我適可而止?該適可而止的,到底是我還是你?這些年……這些年我……你到底騙了我多少?你究竟……待我是不是真心?”
“好了。你們在我家吵什麽?真是的。”
這回說話的,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看樣子,是李雪花口中的“姘頭”了。
她的聲音妖嬈嫵媚,隻聽她對李雪花說道:“我也忍了你三年了。話別說得那麽難聽。誰是姘頭?你才是姘頭!景溫當年明媒正娶的可是我。他真愛的人也是我。我們要不是為了錢,才懶得理你這麽久。”
這人這麽說好,屋外的人也都詫異了。
白折也是萬萬沒想到,景溫是已經娶過人了。——想來,那這原配太太也是心大,他也不怕景溫真的喜歡上李雪花?
原來,不是景溫帶著妻子李雪花躲到了“姘頭”家裏,而是帶著“姘頭”躲到了原配妻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