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島民，不敢下海，卻反而學陸地人進行耕種，偶爾吃海鮮還要花錢從別處購買。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如今這些居民違背了這一定律，自然越來越窮，靠著印華的接濟才能活。

這是寂修從印華嘴裏得到的信息。

寂修上前一步，繼續逼問：“所有人不敢下海，因為他們怕被詛咒？他們怕自己會變成下一個連環殺手？這是從多久之前開始的？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很久以前了。可能有幾百年了……”印華皺了皺眉，看向寂修和白折，“你們……你們真的是好人？真的會幫我們？”

“對。隻要你告訴我們真相。”寂修說著，畫下一根白骨，提取出印雪的記憶，並交給印華看了。

印華看完這段記憶，也便相信了寂修和白折。

印華臉上陰晴不定，過了很久才歎口氣：“這島上如今遭遇的一切，都是報應！是島上的人是貪財！很早很早以前，島上人丁旺盛。他們偶然發現了鮫人的蹤跡，對鮫人實行了可怕的捕殺計劃。鮫人怕火，他們便用火來對付他們。”

“他們抓住了鮫人，卻又不殺他們，而是把他們綁起來。甚至——”印華握緊拳頭，“他們……他們抓鮫人，就是為了得到珍珠。可是鮫人不流淚，就不會有珍珠落下來。對待男性鮫人，島民們自然是鞭打。但對於女性鮫人……他們則實施了強暴……如此，鮫人會哭會流淚，他們就能得到珍珠……”

“所以，我逃離了這裏。我覺得這島上人人都不正常。我在外麵做生意發財，就是為了一輩子都不要回這裏。我女兒非要找媽媽，這不聽我勸告往這邊跑。我這才沒辦法回來的。”印華搖頭。

聽了印華的話，白折不免憤怒不已。在她看來，這島上居民有如今的境遇，的確是天道好輪回，的確是報應！

寂修眉頭也緊緊皺起，隨後朝印華看去。“這件事是幾百年前發生的，那後來發生了什麽，你可知道？按理，鮫人會術法，想來不會束手就擒。”

“對。一開始島民是運氣好，捕的正好是一批年幼，法力不高的鮫人。後來這一海域鮫人的頭頭來了，她帶來了海浪，幾乎可以覆滅整個海島。後來，是當時的島主與她做了交易。他每隔二十年會獻祭一匹死人給大海，已告慰那些被捕殺、折磨致死的鮫人。”印華說著，歎口氣，“於是，從那個時候起，每隔二十年，就會有一個人突然變成殺手，不斷殺人。”

“那鮫人頭頭的要求。鮫人死了十六頭。這個島上也要死十六個人。”印華說著，雙臂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傷心的往事，眼眶都紅了，“不僅如此，鮫人頭頭還要求島上的居民要把鮫人當做神明來參拜。所以，大家修建了神廟和鮫人的像，以此象征鮫人與人永遠的和平。”

“難道這之後，一切都平靜了？可阿鐵為什麽會說，有人下了海，就會受到詛咒？”白折問，“為什麽石像會毀去？為什麽隻有你能毀？”

“下海受詛咒的說辭，隻不過是阿鐵對你們這些外人的說辭。他們自然不能說出他們曾經對鮫人的暴行。島上的人已經死了十六個了，全都還回去了。島上已經很多年都風平浪靜了。如今人丁蕭條，也不是什麽鮫人的報複，而是這些人不敢下海再捕食，慢慢入不敷出，離開的人越來越多的緣故。所以，我女兒的事情，根本與此事無關。是那阿鐵造謠。”

“我女兒殺了人，肯定是那個人出言不遜欺負她了！這與此事無關！”

“至於石像被毀的事，這關乎我家族的秘密。請恕我不能告訴。”印華說著，朝白折走去，“現在，可以把我的女兒還給我了吧！”

白折聽罷，總覺得這印華還隱瞞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她自然抱緊了印雪，也難免朝寂修看了一眼。

寂修朝她搖了搖頭，白折於是擋在了印雪麵前。“你不能帶她走。除非你告訴我們真相。”

“你們——哼！”印華說著，立刻朝外跑了去。

他帶著他的手下，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連續舉動，讓白折看得頗為震驚。“他是看了印雪的記憶，確實知道我們是好人。所以，我們對他沒有威脅。他知道，我們肯定不會對他女兒怎麽樣，所以根本不怕我們逼供。我們問到他不想說的東西，他就這麽跑了？”

“世上總有他這種無賴。不過，我適才沒有攔他，確實想看看他想去哪兒，要去做什麽。”寂修眯了眯眼睛，“另外，他剛才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還要查證。”

寂修說著，掐指算了算，道：“折折，我們往東邊去看看。我算了算這處的風水。山背東邊的位置，當時這裏的墓地。”

“好。”白折站了起來，“隻是這印雪——”

寂修見狀，便給了柳城一道符。“勞煩你幫忙看好印雪。這符你拿著。遇到什麽情況，你把這符打濕，我就能帶你離開。”

“我明白。謝謝也能讓我參與這事。我能知道真相，也算是為明達報仇。”柳城道，“你們放心去吧。”

如是，寂修和白折片刻後，便到了山背麵東邊一角的位置。

果然，這是一個頗為巨大的墓地。曆代島上逝世的人都安葬在這裏。

而墓室有兩個地方分別被圍了起來，成為獨立的兩個小墓地。

白折隨著寂修走近那兩處小墓的同時，也數了數，然後看向寂修：“兩個特殊墓地分別各有十六個墓碑。看上去，倒是很符合那印華的話——居民折磨致死了十六隻鮫人。鮫人首領來交涉之後，索取了十六條人命。”

“風佐伊，風上無，風紫靈……”走到其中小墓地前，寂修念出了墓碑上的名字，“並無具體的姓氏。看樣子，這十六個墓是鮫人墓。鮫人以族群為姓。看來，這片海域的鮫人群落，就叫風。我們再去那邊看看。”

寂修說著，白折便跟他去到旁邊的小墓。這裏的十六個墓碑則是正常的姓氏，看起來正是這島上的人。

看完這十六個墓碑之後，寂修和白折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十六個墓碑上，有九個墓碑都寫有“印”這個字。

看來，印華確實隱瞞了一件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