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嬴政說著這句話，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剛才，朕雖然說你打馬虎眼。不過你說得不錯。如果這寂修真的死了，這絕對是朕的一大損失。趙高，你來分析分析，如果極夜說的是真的，他們為什麽要殺寂修？”

“有很多種可能啊陛下。他們師兄弟鬥嘴，簡家兄妹衝動之下殺了寂修。”趙高道，“又或者，他們有什麽秘密，被寂修發現了，所以他們殺了寂修。隻不過，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麽了。”

“這個秘密，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想殺朕……”嬴政眯起眼睛，手掌重重拍在了桌案上，“罷了，你先去盤問巡邏兵，盤問完畢，立刻回來！”

“是！”趙高聽罷，暗自抹了一把冷汗，領命而去。

趙高離開後，嬴政坐在榻上，一雙臉被月光照得慘白。他斂去了所有的怒意和猜忌，一雙眼眸變得冷如寒冰、利如長劍。

——就連趙高都不知道，就在昨日，寂修才找到了他，告訴他：“陛下，草民已識得長生之道，不日將練出仙丹，讓您獲得長生不老之身！”

翌日。天有小雨。

小雨潤無聲，慢慢濕潤了秦宮的寸寸土地。秦宮一片煙雨朦朧，在水霧之中，褪去了幾分淩厲，更是添上了一絲遙遠而迷離的柔色，讓人心生向往、卻又望而卻步。

簡笙醒來得很早，因為她興奮得睡不著。此刻，她推開窗，看見窗外——小雨柔和了宮牆的輪廓，現在是月亮還沒有隱退的淩晨，秦宮尚且安靜。

如此安靜的宮牆之中，不安的、跳動得劇烈的，是簡笙的心髒。

她不顧下雨，拉著簡徹便出了門。

現在要到嬴政上朝的時間了，簡笙是想在他上朝的必經之路等他，告訴他、可以助他長生不老的丹藥，就在她的手中。

哪知，簡笙剛走到殿門，就有太監在那兒等著。他看見簡笙和簡徹來了，朝他們略低了頭，道：“二位，陛下有請。”

“公公，敢問陛下召我們所為何事？”簡笙不由問。

“這我也不知。不過陛下心情甚好，想來是有好事吧。”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帶著簡笙和簡徹往前走去。

知道簡笙和簡徹畢竟也許是能助嬴政飛升成仙的術士，公公不敢怠慢，很快讓了宮女來為他們撐傘。

路上，簡笙心裏總覺得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再問：“公公，到底有什麽事？能不能透露給我們一下？這件事一定很重要，對吧？否則，陛下為何竟連早朝都取消，而是要召見我們？”

公公隻道：“簡姑娘，老奴真的不知道。這種私密的事，怕是趙公公才能知道的。我們是無緣得知的。”

“好吧，謝謝你。”簡笙皺了皺眉，不由看向簡徹，她做了個嘴型，“不會有事吧？”

簡笙蹙眉，不知為何，他感覺十分不妙。但當下，他也隻是伸手，握了握簡笙的手，道：“別擔心，有我在。”

“嗯。”簡笙笑了。簡徹側過頭望去，雨水淋濕了她的前額，讓她的頭發熨帖得貼在了她的額上。

簡徹看到這樣的情景，內心忽然柔軟了。他抬手，幫她把亂發撥到了耳後，再拉著她一同朝嬴政的寢宮走去。

入大殿之後，嬴政先賜了座，如是，簡笙便與簡徹一同坐到了榻上。

嬴政讓人端上了酒水和一些水果擺到簡笙和簡徹麵前的案上，似乎突然察覺到什麽，頗有些疑惑地問了簡家這兄妹二人：“對了，你們倆的師兄呢？我記得……記得他是叫寂修吧？”

聽了嬴政的話，簡笙與簡徹對視一眼，倒也開口回答：“回陛下，我師兄他失蹤了。也是今天早上，我們兄妹才發現的。”

“哦？那你們認為……他為何會不告而別呢？”嬴政麵上露出愈發疑惑的表情，“為何他會不告而別呢？”

簡笙頓了下，便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心向來不在廟堂，而在江湖。所以，他可能覺得外麵更自由。”

“自由？這裏何曾約束過他？”嬴政問，“你們願意當官，朕便讓你們當官，畢竟你們是鬼穀子的徒弟，有縱橫之慧、經緯之才。你們若願意一心幫朕助力於成仙之道，便去研究藥理就是。朕卻不知，這樣的自由……他並不放在眼裏？”

“陛下息怒。”聽了這話，簡徹到底開了口，他的聲音有些沉、有些啞，想來，這些日子他也極為勞累，“師兄向來認為天地有更迭，人亦有生死，故而，他向來不執著於此道。他所求的，並非長生。所以，他估計認為和我們道不同、便離開了。”

“和你們道不同？這麽說，你們追求的，是長生之道了？”嬴政問。

“對。陛下今次不傳喚我和阿笙，我和阿笙今次也想來找陛下您。”簡徹道，“我們已煉製出了長生不老藥。”

“是的，請陛下過目！藥就在這裏！陛下快服用，隻要您服用了，就可以將這江山統領下去！我們千千萬萬年，都追隨著你！”簡笙附和了簡徹的話，隨後拿出了一個裝著不老藥的青瓷瓶。

嬴政見狀，給趙高使了個眼色，趙高百年拿過青瓷瓶，打開了。他數了數，然後告訴嬴政。“陛下，裏麵一共有六枚丹藥。”

嬴政聽了，點點頭，看向簡笙和簡徹，道：“二位竟能做到如此，朕甚感欣慰。如此，朕也願二位愛卿長長久久地伴朕左右，二位先服用吧。”

簡笙一聽這話，就有些心涼了。她甚至眼眶有些發紅。——她全心信任的、一心服侍並且效忠的主人，竟然不相信自己嗎？

——皇上是認為自己和兄長要害他，才讓自己為他試藥嗎？

——不、不，皇上信任自己。他這麽做，是真的想讓自己和兄長陪伴他。

於是簡笙擠出微笑，走上前，從趙高手中接過了丹藥，一枚給了簡徹、一枚給了自己。

簡徹曾經練了十枚長生不老藥，簡徹、簡笙、蘇旭以及連薑服用後，隻剩六枚。如今，簡笙和簡徹再各服下一枚，便隻剩四枚藥了。

嬴政瞥了一眼趙高手裏的藥，再說：“你也服藥，陪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