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茫茫,一望無際,轉首四望,四野裏全是粼波碧海,夕陽已斜,映射海麵熒光流轉。

白弟飛身於海麵之上,自他與風媚兒分別之後,便向著南方行了約數十裏路程,感覺與之相距已遠,當下折道而返,欲向北方飛回。

孰料他飛行良久,仍是不見有陸地得以落腳休憩,當下一邊飛行一邊目眺遠方看有無小島等可供休憩之地。

這一飛行,竟飛三個時辰,當他忽然注意眼前夕陽西落之時,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在海上飛行一天,卻是早已迷失方向,隻道他一路北行,孰料竟是向西飛進。

本欲折道北行,忽見遙遠的天水一線處有片黑影,倒像是片陸地,此時腹中亦已饑餓,再說,若繼續北行,黑暗之中若無星辰更難辨別方向,還是先上陸地尋些吃的休憩一晚,再另行打算。

於是,白弟疾催法訣,身法更甚,化作團流光向著遠方那片黑影疾射而去!

當他看清黑影為何物時,心間一喜一憂,原來,此地竟是一大片野林,林中必有可以充饑食物,後忽想到,在前不久南海之畔原始森林那晚,與群毒相鬥的驚悚。

天已昏暗,白弟的身影緩緩落於林邊,細眼打量四周,見並無何奇怪之處方才放下心來。感覺肚子一陣咕咕饑叫,他摸摸肚子,自嘲的笑道:“辛苦了一天,你早就餓了,我這就為你去尋吃的!”

說完,起身往林間走去。.野林之中雜草叢生,枝丫橫擋,光線極其黑暗,綠竹竿於前方撥打著攔路樹枝,細眼打量著四周可有無東西得以充饑裹腹。

越往裏走,林子越發密集,光線亦愈發黑暗,除了滿地雜草便是四周的密集橫樹,白弟無奈之下,飛身而起,綠竹竿在頭頂將遮天枝丫打落,而後已然騰上半空,見夕陽已經隱於樹叢之下,看樣子不消半個時辰,天便要黑。

“唉!”

輕歎一聲,本欲原跳返回,打算今晚先挨上一晚,待明日再尋些魚蝦之類,誰知他掃眼之際,卻又忽見遙遠地方有道紅光出現,竟像是燃火之光。

白弟見後大喜,原來此處尚有人在此,說不定是此地獵戶,上前去與他尋些吃的,今晚便不必挨餓。

而後,他驅動法訣,向著遠方那片紅光飛去。

漸漸地,白弟越飛越近,也看清楚了,那片紅光確實是燃火之光,隻不過不是一團,而是數十堆之多,遠遠看去,竟如一條燃燒的長龍盤臥在地,一隻隻人影穿插於火堆之間。

“咦?竟有這麽多人?難道是魔教中人麽?”

這般想著,白弟距那片火龍尚有一段距離便悄悄落下身來,矮身躥入林中,躡手躡腳的輕輕走去。

當他透過層層枝丫看到林中之時,禁不住暗吃一驚!

此片火龍排有百丈之長,每堆火旁都圍有數人,火上燒烤著野豬、野鹿等動物,而每堆火旁圍著之人卻是個個奇怪至極,竟然個個都是人身獸麵!

“吱吱吖吖嘰哩咕嚕嘶!”

他們一邊燒烤著火上食物,一邊不住的交談,卻是根本聽不懂他們所雲之意。

白弟再凝目看去,隻見在這片火堆之間,竟支一青布帳篷,熒熒之火從帳篷中透出,一道人影帳篷中來回走動。

“想來帳中之人便是這些獸人的首領了吧?”

暗自思忖道,而後便欲悄悄走開,就在這時,帳篷中忽然挑簾走出一人來,體形魁梧健壯,臉上現出一股霸氣,雙眼炯炯有神,踏步向著眾獸走去。

本來各獸人之間相談之聲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個個全都從地上站了起來,目視此人,一副恭敬樣子。

“嘰哩咕嚕嘶!”

群獸人向著此人喊道。

此人麵露微笑的向著群獸擺擺手,道:“唏律布嘶咕!”

群獸應喏一聲,再次坐了下來,而後卻見此人背付雙手,緩步走出兩步,又說了數句聽不懂的語言,而後將手一揮。

這時,隻見有兩個人身狼麵站起身來,快步走向帳篷,不一會兒竟然押著個人出來,當白弟看清此人麵貌時,登時心中一顫,那人金發碧眼,赫然便是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安琪兒!

卻見安琪兒一邊掙紮扭曲一邊出口罵道:“司巴圖,你想把我怎麽樣?”

那狼麵之人笑著走來,道:“小公主不要著急嘛!一會兒送你去見你媽媽!”

安琪兒聞言臉色大變,身子愈發扭動,口聲道:“司巴圖,你要殺我麽?”

司巴圖陰笑道:“哼哼!大鵬王他狼子野心,妄圖稱霸南疆,我就先要他知道,先死夫人後失女兒的滋味如何?”

安琪兒忽然一怔,道:“什麽?我媽媽也是你下手殺的?”

司巴圖剛說出口本欲改口,後一想,她現在已經落入我的手中,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當下點頭道:“不錯,你媽媽也是被我害死的,今天你便要下去陪你媽媽了!”.安琪兒怒道:“司巴圖,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司巴圖仰天狂笑,道:“我就是要你爹爹激怒,到那時,他方寸大亂,我便趁機下手,南疆之地,豈敢有兩個霸主?”

安琪兒上前便愈與之廝打,但卻被兩個狼人緊緊抓著不得動彈,口中尖聲罵道:“司巴圖,要是我爹爹知道你殺了我,他會滅了你的全族!”

司巴圖聞後猛然向他縱來,伸手扼緊她的脖子,厲聲道:“哼!滅我全族?好大的口氣!我要讓他知道,他的野心要為之付出多大代價!”

說完,將手一推,而後向著身前兩個狼人嘰哩嚕嘶著說了數語,卻見兩個狼人歡呼一聲,向著同夥中喚來兩人,合四人之力將安琪兒縛在一根長棍上,抬起她便向著一火堆走去,看樣子,竟是欲將她活活烤死!

白弟在旁看得怒火頓起,本來他不欲多生事端,而眼見自己倘若不出手相救,安琪兒今日勢必性命不保,曾經她出口喚自己為“白弟哥哥”,這句話每每想起,心中便掠過絲溫馨,從心裏他早已視作安琪兒為自己小妹一般。

“妖人住手,休得傷她性命!”

說完,白弟飛身而起,黑影中身子倏然衝出,綠竹竿將數個獸人打倒在地,當他落下身來之時,已然將安琪兒救出。

“白弟哥哥,是你!”

安琪兒興奮的說道,背付著雙手靠近白弟。

白弟定眼一看,原來安琪兒雙手被一根銀色繩子縛著,所以她雙手不能舉動,當下伸過手去,將繩子解開。

脫困之後的安琪兒頓時撲向白弟,伸手抓著他的一隻手,歡呼一聲道:“白弟哥哥,你怎麽來了?你知道我遇危險了麽?”

看著滿臉歡喜激動的安琪兒,白弟心間亦是喜不自勝,道:“我碰巧路過這裏,看見你被他們抓住,這才出手救你。”

“嘶哈呶咪哞!”

群獸人口中怪叫數聲,一個個向著白弟走來,個個獸目中顯著凶光,白弟掃眼一瞧,見這些獸人中有狼人、熊人、豬人、虎人等,個個都是人身獸麵。

這時,司巴圖走向白弟,抬眼打量他良久,道:“你是什麽人,為何要插手我們南疆妖族之事?”

白弟尚未說話,安琪兒已接口道:“哼!司巴圖,這人是我的白弟哥哥!”

“白弟哥哥?”

司巴圖將四字來回念叨數遍,忽然問道:“你並非我南疆妖族之人,你可與五毒教有何關係?若真有關係咱們便是自己人了!”

白弟驟聞司巴圖言道五毒教,登時臉色一變,不屑道:“什麽五毒教,不過是些魔人罷了,我白弟才不屑與他們有何關係!”

司巴圖見狀,陰笑道:“既然不是毒尊門人,如此便好辦了!”

說完,將手一揮,數十隻獸人將二人團團圍住,一窩蜂的湧來,安琪兒尖叫一聲,忙躲身於白弟身後,後又將腦袋從他腰間探出,偷眼打量四下情景。

白弟抖手打出團亮光,向著那群獸人射去,光團射到獸人身上,發出萬道霞光,卻見那些獸人身子一緩,而後繼續撲向二人!

白弟臉色一變,先前那記亮光雖然威力並不甚大,但他想來,對付這些不開化的獸人應該綽綽有餘,孰料他們身子隻是微微一緩,繼續撲來。

攔腰將安琪兒抱起,飛上半空,將綠竹竿向著獸人猛然揮去,頓時,一道道棍影自白弟手中脫離而去,向著下方群獸怒將射去!

“嗚嗚--唬唬--咕咕!”

各種各樣的獸音此起彼伏,一個個被摔出好遠,紛紛滾爬起來,向著半空中二人撲去!

“啊?這些獸人竟如此抗擊?”

白弟訝然道。

眼見這一躥一跳間,距天上二人身子相差甚遠,群獸紛紛停下,圍作一團,向著二人嗚嗚怪叫著,雙手連連比劃。

司巴圖走上前來,怒道:“好小子,果然有點本事!”

說完,卻見他雙手握起,口中念念有詞,一股黑氣陡然間升起,最後他伸手入懷,抓起把小圓球撒向半空,奇跡出現了,隻見一團黑氣湧現在那些圓球外麵,而後隻聽見數聲“劈啪”響,待煙消霧息之時,半空中出現數隻金光閃閃的金甲戰士,揮舞著刀鉞斧戟,紛紛向著二人殺將過來!

群獸看見這等法術,紛紛大聲呼叫,一個個全都跪倒在地,口中嗚嗚怪叫,似乎在向之膜拜,模樣甚是恭敬。

“啊?竟是撒豆成兵之術?”

白弟臉上微微一變,嘴露驚愕道,安琪兒緊挨著白弟,一雙碧眼中閃現著藍色幽光,看模樣,倒是頗不在乎,似乎縱使天塌下來亦不害怕。

短暫驚愕過後,眾金甲戰士舉著兵器向著二人殺到,白弟將綠竹竿挑起,迎著一金甲士槍戟撩去!

“鏹!”

一聲相撞聲傳出,白弟忍不住暗吃一驚,這些金甲士倒也不容小覷,實力竟是不弱。當下一手攔起安琪兒,另隻手將綠竹竿舞起,向著數隻金甲士攻去!

“當當當當!”

數聲棍槍刀鉞戟破撞聲此起彼伏,白弟閃身退向一旁,凝目細看,見下方司巴圖嘴巴不停的念著驅弄咒罵,雙手連連揮劃,一股股黑氣不時的向著半空金甲士射去。

“嘯--!”

短暫的停息之後,白弟一聲長嘯,而後身子再次飛起數丈之高,一手虛劃,最後空中陡然間出現數個白弟,手中持有綠竹竿,紛紛向著金甲士攻去!

“嘭嘭當當!”

眾白弟猛攻數下過後,抱著安琪兒的白弟再次輕嘯一聲,單手將綠竹竿橫掃一記,一根體形異常巨大的棍影緩緩地脫離而出,向著金甲士橫掃而去!

“嘭嘭嘭!”

數聲爆炸聲響起,一團煙霧將金甲士包圍,待煙霧消失之後,數顆圓球紛紛自空中跌落,墜落在地後,便化作團齏粉,卻見司巴圖忍不住倒退兩步,嘴角緩緩淌下兩道血痕。

“好小子,竟然能夠破除我金甲神,果然厲害!咳咳…”

話未說完,司巴圖咳嗽數聲,再次從口中流出數股鮮血來。

白弟攜安琪兒降下身來,歉然道:“我隻是要救她,並不想與你為敵。”

司巴徒輕哼一聲,道:“你贏了,隨你怎麽說都行。”

白弟苦笑一聲,不知該說些什麽,安琪兒站出來道:“司巴圖,我可以走了吧?”

司巴圖抬眼看向白弟,又看著安琪兒,怒哼一聲,不再言語。

而後,安琪兒伸手抓著白弟,口中笑道:“白弟哥哥,我們走,它們不敢再為難我們了!”

說完,扯著白弟一隻手便走,當穿越群獸時,白弟本來暗中聚起真元,隻要有獸人攔路便出手相擊,怎知他二人自獸群穿過,那些獸人非但不出手阻止,且一個個還目露懼色的看著他,表情甚是敬怕!

“白弟哥哥,你怎麽會來這裏呀?”

出了獸群之後,安琪兒頓時如歡雀一般,圍繞著白弟問東問西。

白弟笑道:“我想出來找些吃的,誰知竟遇見了你,實在是太巧了!”

安琪兒猶如後怕,拍著胸脯道:“幸虧你出來找吃的了,若不然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白弟見她雖然已經從獸群中出來,但仍然麵帶懼色,當下轉過話題,道:“他們都是什麽人?你又怎麽會被他們所抓住?”.安琪兒道:“上次我不是就與你說過嗎?我爹爹是我們族的族長,統領著我們那一帶群妖,我們族名喚作南疆黎族,先前那夥是另一族的,叫做南疆苗族,司巴圖是他們新一任的族長。”

白弟點頭道:“想來他抓你定是為了與你爹爹爭霸南疆了?”

安琪兒點頭道:“是啊!我爹爹整日裏總是忙著他那大事,也不陪我玩,我閑著無聊就出去,上次外出碰見那個黑使者,這次卻又碰見司巴圖,不過,兩次都是白弟哥哥你救的我!”

說完,向著白弟眯眼一笑。

白弟忽然想起,先前司巴圖曾說過五毒教之事,當下忍不住又問:“怎麽那個司巴圖還知道五毒教之人?”

安琪兒搖頭道:“五毒教坐居南疆誰不知道,想來司巴圖怕你是五毒教的人。”

白弟點點頭,憑直覺,他感覺此事並不像安琪兒所說,她好像知之甚少。

安琪兒忽然道:“白弟哥哥,你不是還沒吃飯麽?你不如跟我回我們那吧!到那我請你吃我們南疆特產!”

說完,睜著一雙碧眼緊張的盯著他看,似乎生怕他不同意似的。白弟抬頭看看天色,沉吟不語,安琪兒見狀大急,忙又道:“走吧白弟哥哥!我們那離這兒不遠,你不是餓了麽?我那有許多好吃的,到那都給你吃!”

白弟想想便應允下來,安琪兒歡呼一聲,扯著他便欲飛走,白弟笑笑,跟在她的身後,越上高樹,向著安琪兒的族部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