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距雙修派山門尚有千餘裏之遙,是位於還要往西北行走之地。

那是很多年前,自那縷香魂破滅之後,他的心裏,一直有這麽個念頭,那便是有朝一日,再見那人的嫣然一笑。但是……

他知道,隨著他對修道修習日愈漸深,愈發感覺到,那絲感覺是何其渺茫,渺茫到甚至令他心死!

隻是,在半年前,他回到他曾經的那個心中天堂的百合穀中,他看到了那株沾染紅絲的百合,使他本已漸死的心燃起一絲曙光,就是尚不知得到什麽時候?

許是一百年,或是五百年,也可能是…永遠。

一切都是未知,什麽是未知?就是不知道!也許他心中所想可以實現,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場殘酷的玩笑!

但是現在,一切未知均已變得可以!

是啊!六道輪回,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概念呢?

天地萬物,皆有生死,別的姑且不說,單說萬物生靈中的人。

生、老、病、死,此四根皆逃不離六道輪回。

既然有六道輪回,而掌握了它,便可掌握生死,那麽換句話說,若讓一個人死他便死,而若讓他生,他還有死之理麽?.沒有!

這是毋庸置疑的,世間修道法訣萬千,佛、道、魔、妖,還有許多旁門左道之訣,辟如鬼道、巫道等,無論他們法訣如何幻化,殊途同歸,均是將己身實力向上提升提升再提升。即使修至極限,畢竟修的隻是自身的人道,就這一點就落了下乘,但是…

六道輪回則不同,天道、人道、阿修羅道、畜生道、惡(餓)鬼道、地獄道,此六道是掌握生死輪回的。

世人修道除了提升實力外,還可延續生命。然,無論生命的終點往後推遲多久,終會有到來那天。

雖說修道之士可以多活數百年,但畢竟不是長生不死!

既然已經知曉,世間原來還存在著這麽一令人欣喜之地,白弟又怎能不去?

掌控六道輪回,他不希罕,長生不死不是他意,雖然若能掌控六道便能長生,但是相對於能夠救活他心底永遠的那襲素雅的香魂,什麽掌握六道?又什麽長生?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再見到她……

白姐!

別說前方路有多艱,途有多難,什麽凶險之地?隻要她能活過來,便是舍棄自己這條爛命,又有何妨?

白弟自高空落下身來,凝目看去。

這便是昆侖山了吧?.雖然以前也曾聽聞言傳昆侖山之浩大,但是畢竟為耳聞,沒有親眼看過是永遠無法想像得出。

數千裏之遙連綿起伏,皚皚一片,銀裝素裹,其中偶有蒼茫,或有蒼綠等,一眼望不到邊際。

曾經,以為五指山是世間最為壯大的山,而與之眼前相較,卻又是何其的渺小?

數千裏之地,去尋那六道輪回,無疑於滄海尋一粟又海底覓一針。

難,很難很難!

白弟輕聲歎息一聲,緩步而行,漸漸地步入到了昆侖山腳下。

一瞬間,他的心裏,忽然湧現出一股渺小之感,仰首望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山峰,一個人的存在,確實是太渺小了!

“呼-呼!”

寒風呼嘯的吹過,刮過衣衫,將冰冷的氣息散發出來。

冷,昆侖山的氣候確是寒冷。

中原大地間,此時的氣候,乃初夏時分,當然不會出現現在的這種嚴寒之冷,看來地麵上的兩個極端,存在著陰陽兩性。

這裏是昆侖山較為偏南的一處地方,白弟辯別下方向,便向著北方徒步而行。

風,很冷很冷,甚至比凡世間寒冬臘月的天還要冷上數分。

當然,這裏的嚴寒是不能與通天峰底的九幽之地那陰寒相比的。

而白弟曾經曆過九幽之地的陰寒,於現在的這點嚴寒根本不受什麽影響。

隨著越往裏行走,竟然感覺到愈發寒冷,似乎裏麵一直有股極其嚴寒的風流在不斷地吹著,而自己正慢慢地向著它靠近。

“咦?”

忽然,白弟感覺臉頰一冷,似乎有一東西碰在臉上,他伸手摸去。

“水?”

看著沾在他手指間的水漬,白弟疑惑了,他抬頭望去。

天上似乎有東西慢慢飄落,隻是很稀少,稀少的幾乎察覺不到,若不是剛好有一砸在他的臉上,白弟根本不會察覺,原來是雪。

沒錯!

昆侖山正在下著雪。.“六月飛雪、不凍泉、死亡穀……”

這昆侖險地的名字一個個的從白弟腦中閃過,他停下身子怔在原地。

“這便是六月飛雪了吧?真沒想到,剛來到昆侖山便碰到了…”

喃喃地說著,白弟繼續行走。

“呼-嗚嗚!”

隨著漸漸深入,白弟的身子已經是完完全全的置身於昆侖山間,四野白茫一片,飛雪紛紛墜下,落在他的頭上、肩頭,腳下的積雪也越發深厚。

“唉…”

輕聲歎息著,他低下頭,看著已經堆至自己大腿一般高的積雪,苦笑著搖搖頭。他抬頭凝目看去,但見目光所及之處均是皚皚積雪,路還很長久,照他現在的這種情況,若要走出這片飛雪世界,不知要到什麽時候。

一團紅芒升起,白弟的身子從積雪中飛起,駕禦著綠竹竿向著前方的山穀飛去。.幾乎是沿著積雪向上飛的,因為越往裏飛行,地下積雪也愈發濃厚,此時低頭看去,腳下積雪怕得有數十丈之深吧!

昆侖以險出名,險地也較於其它山脈要來得多。

就這段六月飛雪地段,常人來此根本就無法穿越,氣候嚴寒冰冷不說,單說十數丈甚至更深的積雪,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若有人畜墜落其中,便會慢慢地被凍僵在裏麵,行走出來根本不可能。此時積雪的厚度就猶如雪崩一般,又有誰見過,在雪崩之下,能夠從厚重的積雪中走出來的人?

沒有!

突然,白弟的身子虛停在空中,低頭凝目看向前方十丈遠的地方。

憑著他修道多年於對大自然的體悟,他知道,前方有危險的氣息,是什麽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必須前進,無論前方迎接他的是何種險地,他必須要走。

也就略微停頓數個眨眼間,他便繼續飛行,隻是速度上卻是慢了許多,他很小心,謹慎的打量著四周,綠竹竿持在手間,防護光幕也已撐起。

積雪繼續向上攀升,他的身子也繼續沿著雪印向上,四野裏除了這皚皚之色,便是他自己身上這襲青灰色。

白色的積雪發出慘白色的光,平日裏甚是潔淨之色,此時竟然帶著詭異,就像是散發出死亡氣息一般的慘白!

四丈、三丈、兩丈……

越來越靠近他眼中的目的地,白弟的心裏也愈發懸浮,他的兩眼緊緊地盯著那塊向下凹陷的雪麵。

在這片光滑平靜的雪麵上,這塊約有兩丈方圓的凹陷地方是何其醒目!

危險氣息愈發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