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什麽也看不到,聲音亦沒有,漆黑的空間什麽都沒有,有的就隻有眼前的一片漆黑及耳邊這死一般的寂靜。

黑暗是純黑暗的,整個世界就隻有這麽一種顏色;聲音是寂靜的,就如同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千年萬載那麽遙遠,也許隻是那麽一瞬間的事,她終於有感覺了!感覺到,好像有那麽一股清涼感覺從自己的唇邊一直傳到了她的五髒六腑散至四肢百骸,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卻是什麽都看不見。

感覺好像是有人在搖晃著自己的身體,並在自己耳邊說著些什麽,隻是她無論將眼睛瞪得再大,眼前仍是一團朦朧,看不甚清;直感覺這人給她的感覺竟是那麽的熟悉,聲音好熟悉呀!

隻是,他到底是誰?怎麽如何也想不起來呢?

這時,黑暗再次襲向了她,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昏迷!

……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悠悠醒來,此次醒來明顯比上幾次清醒得多,耳邊竟能清楚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小弟弟,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麽就對她這般好呀?你還說你不喜歡她麽?”

竟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哼哼!妖女,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幫我醫治水師姐所受之傷,我替你找尋吃的?兩者互不幹涉?你難道忘了麽?”

這個人的聲音好熟悉啊!是誰?

這時,她微微的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瞳孔從半眯著的眼框露出。她看清了,在她不遠處的地方,有個高台,一身穿黃色衣衫的少女坐在高台上,雙腿懸空的搭拉著,兩隻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而在她的下方,則站有一少年,個頭不高但也不算矮,此時背對著她。

“哼!脾氣還挺倔嘛!”

黃衫少女又道。

“你要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少年說完,轉過了身子,她看清了少年的臉。

“是他?”

她將眼睛完全睜開。

“白師弟?”

她輕聲喚道。

突然,少年本來走動的身子倏然間僵住了,他站在那那停頓了下,艱難的抬起了頭,向前看去,向著前方一鋪滿幹草的平台看去!

厚厚的幹草鋪在地上,鬆軟的草堆上,一女子平身而臥,此時她正用著她那一雙足可熔化萬物的水眸看向自己,眼神裏似乎透著喜悅、甜蜜…

少年白弟一步步的向著水月貞走去,雙眼眨也不眨的望著前方,似乎,這雙眼睛、這個眼神,自己已經等了千年萬年的歲月!

來到她的麵前,低頭看去,容顏依舊,隻是卻憔悴了許多,一瞬間,往日裏演練過的無數句話語在他腦中閃過,他張嘴便要開口。隻是,當他張開嘴巴的那一刹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嘴巴張開良久,最後,隻聽他澀聲道:“水師姐,你醒了?”

“嗯,是的,白師弟!”

水月貞看著白弟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沒由來的一陣心慌,臉頰微微泛紅,將目光轉了過去,又道:“這是在哪啊?”

白弟見水月貞這樣,猛烈間醒悟,自己這麽個樣子看著她,是不是不敬啊!當下趕忙將頭扭向一旁,道:“這裏是…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不過,應該是通天峰中吧!”

這時,水月貞想起來了,她記得她被黃芊芊一掌印在胸口,身子向著那麵石牆撞去,好像那牆上的光環將自己吸了進去,而白弟則抓著自己的一隻腳跟著被帶了進去!

水月貞手摸向胸口,這個地方此時亦還感覺有些沉悶,她看向白弟道:“那個黃芊芊怎麽也進來了?”

白弟撓撓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白弟說完又道:“對了師姐,你肚子餓不餓,這幾天你一直沒吃過東西哎!”

水月貞聞後,驚奇的看著白弟,道:“這幾天?難道我們已經在這兒待了幾天麽?”

白弟點點頭,道:“是啊!都已經四五天了,期間師姐你一直昏迷著,除了喝過些水外,什麽東西都還沒吃過哎!”

水月貞愕然,遲疑道:“你沒有找尋咱們的師兄們嗎?”

白弟忽然歎息一聲,道:“師姐,咱們現在的這個地方是個毫無出口的密封之地,根本就沒有出口的存在!”

水月貞又道:“那咱們是從什麽地方進來的?”

白弟伸手向著地下一指,道:“就在這裏了!”

水月貞訝然道:“這裏?”

說完,她轉首四顧,四周空空如也什麽顯眼的東西也沒有。

白弟道:“那時我們被光環吸了進來,水師姐你陷入了昏迷,我也被光環搞的頭暈眼花,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後來身子感覺一懸空,接著就被摔了下來了!”

“摔了下來?”

水月貞疑道。

“沒錯!就是摔了下來,好像我們是從天而降一般,不過,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上去看過好些次的,都是什麽也沒發現!”

說完,白弟的肩膀塌了下來。

這時,水月貞方才明白,原來自己是置身於一個毫無出口的空間,隻是她不明白,既然沒有出口,這光線卻是從何方透來?.白弟忽然彎下腰來,從水月貞剛才的躺身之地摸索出一把紅色的果子出來,雙手捧向水月貞的麵前,道:“師姐,你吃吧!這些果子甜的很哩!”

水月貞低頭看著捧在她麵前的這些朱色小果子,心中思緒起伏。一瞬間,竟然將她從兩年前在山頂與他相遇,到後來參加五行宗的論道大會上,他與自己對決佯敗,再來就是此次外出的路上點點滴滴,孤魂嶺的孤魂洞、地底深淵中,再到通天峰中險遇黃毒蜂,恍如做夢一般從她眼前悠悠滑過,心中真是心湖難靜。再抬頭向他,那一張純樸的臉上,分明閃爍著一雙熱切的眸子。看到這兒,她的臉頰忽然紅了,竟是燙的不行!她趕忙將頭轉開,低聲說道:“謝謝你,白師弟!”.白弟聞言笑了,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六個字,但是裏麵所包含著太多的深意了。在她昏迷的這幾天裏,白弟每時每刻間,無不在祈禱她快些醒來,那段時間,是沒有她的聲音的,隻有她恬靜的睡容在白弟的眼前令他沉醉,而此時親耳又聽見她那天簌一般的嗓音,白弟的心又醉了!

“我餓了!白弟,去給我找些吃的去!”

正當白弟魂不守舍時,在他的身後又傳來了聲頗為不協調的聲音,那是黃芊芊。

白弟將手裏的果子交給水月貞,轉身來到黃芊芊的下方,抬頭看向她,道:“你不是剛吃過嘛!怎麽又餓了?”

卻見黃芊芊烏黑的大眸子以居高臨下之勢,看著下方的這名少年,嬉笑道:“那人家不是現在又餓了嘛!”

白弟看著黃芊芊的那幅嬉笑樣,應喏一聲,轉身回到水月貞身旁,從地下的草堆裏又摸出數枚果子來,搖搖頭,又轉身來到黃芊芊的下方,仰頭道:“喏,果子給你!”

卻見黃芊芊忽然向著白弟柔聲說道:“小弟弟,你上來吧!姐姐我下不來了!”

白弟剛要說話,卻又聽黃芊芊道:“你忘了我受傷了麽?”

白弟無奈的搖搖頭,歎息一聲,飛身縱起,來到她的身邊,將數枚紅果放在她的身邊,道:“喏,給你!”

說完,頭也不回的飛身落下,向著水月貞起去。

黃芊芊在後麵憤怒的看著他,見他竟是頭也不回的走了,氣的抓起地上的一枚紅果張口便咬,似乎要將氣全出在這隻小紅果子身上,雙眼卻是眨也不眨的盯著白弟。

白弟回到水月貞麵前,見她正對著手裏的小紅果子發呆,並沒有吃上一口,不由得奇道:“怎麽?師姐,你怎麽不吃啊?”

水月貞抬頭,看著白弟良久,一雙眸子就這樣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白弟見水月貞這麽看著自己,忽然間竟覺得很是不好意思,頓時手足無措了,站在那一瞬間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口中囁嚅的道:“師…師姐,你…?”

水月貞忽然醒來,暗自驚訝,自己先前是怎麽了?怎麽會做出如此失態之事來,一張玉頰本來剛褪下的紅暈登時又爬在她的臉上,輕聲說道:“謝謝!”

白弟聽了頗感奇怪,先前水師姐明明已經謝過自己了,怎麽現在還要謝啊?是啊!肯定是師姐她餓了,這點果子根本不夠她吃的,她便再謝我一回,讓我再給她摘些回來。

白弟道:“師姐,你快吃吧!若不夠,一會兒我再去給你摘些回來!”.水月貞伸手捏起一顆來,送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頓覺甘甜可口,汁多肉肥,竟是異常鮮美,不由得再次咬了一口,點點頭,笑道:“嗯!很好吃啊!”

白弟興奮的看著水月貞,道:“是嗎?好吃那就多吃點!”

說完,一雙眼睛就這麽看著她,而水月貞本來張口便想再咬一口的小嘴唇,卻是再也落不下了,她將果子又放下。

“嗯?師姐,你怎麽不吃了?”

白弟眼見水月貞本來正吃的她,卻又忽然將果子放了回來,不由得奇聲問道。

水月貞聞後臉頰又是一紅,輕輕的轉了轉身子,背對著白弟,輕聲道:“嗯,吃!”

白弟看著她的側身身影,癡癡的笑了。

突然,卻聽見高空中傳來一聲冷哼,道:“哼!”

白弟與水月貞雙雙扭頭看去,卻見黃芊芊此時在高台上站起了身子,衝著白弟喝道:“喂!這些果子不好吃,我不吃了!”

白弟聞後,問道:“怎麽不好吃了?”

黃芊芊道:“這些都是酸的、苦的!難吃死了!”

白弟奇聲道:“酸的?還有苦的?怎麽可能,這些果子都是甜的很呢!”

黃芊芊忽然手指著水月貞,道:“我不管,我不要吃這些,我要吃她手裏的那些!”

白弟又道:“那不是都一樣麽?你幹嘛非要吃我師姐手裏的這些呢?”

黃芊芊將頭一仰,道:“怎樣?我說過了,這些果子都是酸的苦的,我就要吃她手裏的這些!”

白弟瞪大眼睛,伸手指著她,喝道:“妖女,你不要找事啊!”

黃芊芊淡淡的道:“你還要不要給她治傷啊?”

白弟本來氣勢磅礴的架式,忽然在聽聞這句話時立時軟了下來,手指著她,最後哼作一聲不再看她。

白弟轉身麵對水月貞,頗是有些尷尬的道:“水師姐,你要不…這些果子…?”

水月貞笑笑,將手中的數枚紅果全都倒在白弟掌中,其間倆人手指竟是碰撞在了一起,倆人俱是心神一顫,而後倆人又同時將手縮了回來,有數顆果子被滾落在了地上。

白弟彎腰將之撿起,然後縱身躍起,飛上高台,將這些果子往黃芊芊麵前一放,卻是一聲不吭的轉身走開。

黃芊芊見狀,伸手抓住一顆果子來,抬手便要向著白弟的身影擲去,隻是手雖抬起,卻是遲遲不見落下。而後隻見她輕輕的將手放下,並將手中的這顆口子輕輕擦拭數下,放到嘴邊輕咬一口,一雙大眼睛忽然笑眯了起來。.當白弟回來的時候,水月貞已經坐在了她先前躺著的那堆幹草上,一雙明眸正看著自己。

白弟走到水月貞的麵前,手指向黃芊芊,道:“師姐,她…”

話說出了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水月貞道:“白師弟,你坐下說吧!”

白弟聞後連連擺手,口中道:“不不不!這使不得,還是師姐你坐著吧,我站著就行!”

水月貞忽然歎息一聲,輕聲道:“你就坐吧!這裏又沒有什麽別人,不用那麽拘謹!”

白弟無奈的走近草堆,緩緩地坐了下來,隻聽水月貞輕聲說道:“白師弟,先前我聽黃芊芊說什麽為我治傷?是怎麽一回事啊?”

白弟坐在水月貞的旁邊,直感覺心髒似乎欲從胸腔跳出一般,緊張的不行!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向竟然能與他心中異常敬重又心儀己久的佳人坐在一起,而且還是離得這麽的近,當真是如在夢裏一般。鼻孔時時飄來陣陣香氣,淡淡的,不知是何種清香,白弟陶醉了,對著水月貞的問話一時卻也忘了回答。

“白師弟?”

水月貞再次喚道。

“呃?水!水…水師姐,你說什麽?”

白弟終於聽見了,忙問道。

水月貞輕笑一聲,道:“先前那個黃芊芊說為我治傷,是怎麽回事?”

白弟聞後,點點頭,道:“那是師姐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我與她定的,她給師姐你治傷,我去給她找尋吃的!”

“她為我治傷?”

水月貞又道。

“是啊!那時剛進來時,師姐你傷的很重,又昏迷不醒,而我又什麽也不懂,她就跟我說,她給你治傷,讓我去給她找尋吃的。對了,她在進來之前,一手肩膀已經折了!”

白弟道。.水月貞點點頭,又道:“這樣啊!那這些果子就是你找來的了?”

白弟點點頭,手指著裏麵道:“是啊!這些果子是我從那邊的一峭壁上采摘下來的!”

水月貞看去,見是在此地的邊緣有個洞口,裏麵似乎空間比這邊還要大。

水月貞摸摸胸口,低聲說道:“白師弟,謝謝!”

白弟連忙擺手,道:“嗬嗬,不用!”

說完,白弟又道:“師姐,你剛醒來,身上的傷還沒好,還是多多休息才是啊!”

水月貞點點頭,衝著白弟笑笑,盤膝坐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始了自己運功療傷。

白弟則一動不動的坐在她的身邊,默默的看著她,凝望著,不一會兒,竟是看癡了,隻聽他口喃喃自語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