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導, 我剛才沒聽清，你能不能再說一遍，什麽叫‘雙女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無問》這個劇本裏葉無心就是唯一的女主角啊！”
“小方, 你先別急呀，你誤會了，你聽我慢慢說。”電話那頭的孫誌平喝了口茶, 不緊不慢地接著開口, “這個結果也是經過幾方協商討論過得出來的, 試鏡的結果讓我們實在很難取舍。所以我們打算讓沁綠和依依分別嚐試女主和女二的戲份, 哪種拍出來的效果好我們就選哪種。而且讓她們兩個人形成良性競爭, 互相督促，這對她們的演技和電影拍攝也是一件好事啊。”
“很難取舍？”方瑜扶額, 一隻手撐在沙發靠背上,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那天試鏡許沁綠和駱依依的表現在場的人都有目共睹, 誰更適合葉無心這個角色不言而喻, 現在臨開機前來這麽一出？
“導演，這，讓演員同時演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角色大家要做的工作量可大了不少, 拍攝成本也是成倍地增加, 弄不好的話最後得不償失的還是劇組呀。”
“這個情況我們當然也考慮過了, 投資方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
孫誌平話裏的意思明擺著就是不給再商量的餘地了。方瑜暗暗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她轉過頭看了眼坐在不遠處正在看書的許沁綠, 歎了口氣回複道：“那讓我想想要怎麽跟沁綠解釋這事吧。”
說罷，她掛掉了電話。
“試鏡結果出來了？”
許沁綠收起書, 看到方瑜不太好看的臉色後, 微微蹙眉, 又接著問：“怎麽了，怎麽這個表情？我試鏡沒上？”
“那倒也不是。隻是剛才孫副導在電話裏跟我說，說希望你能再看看女二號的劇本，說想讓你和駱依依把這兩個角色都演演看，多拍幾場後再決定你們的角色。”
“哦。”許沁綠點頭表示明白，下一秒她微微蹙起眉頭，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真不知道導演是怎麽想的。”
“是吧是吧，我也想不明白，誰適合哪個角色不是明擺著的麽，浪費這個精力幹嘛。”方瑜隨聲附和。
許沁綠好奇地問：“導演是不是和駱依依有仇啊，幹嘛這麽羞辱人家？”
“啊？”
方瑜聽到這話後著實愣了兩秒。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多半是因為駱依依那邊給劇組不少好處，想再爭取一下女一號的角色，劇組考慮到許沁綠的影響力不好直接黑幕所以搞了這麽一出。
不過聽許沁綠這話……方瑜沉默幾秒後不禁感歎：“沁綠，你和你哥果然是一家人，親兄妹！”
就許沁綠現在臉上那副嘚瑟的樣子，和許宋慈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嘛！
……
《無問》一個月之後正式開機。
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
因為女主角選定的事情，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風聲說駱依依帶資進組搶角色，在開機前許沁綠和駱依依的粉絲就已經在微博上撕了好幾個來回了。結果這一到酒店，兩個人就在酒店大廳打了個照麵。
駱依依走在前麵先進了電梯。助理按下樓層後她輕抬眉眼，看了許沁綠一眼，問道：“女二的台詞都背熟了吧？”
駱依依的粉絲最愛她臉上燦爛的笑容，隻是此時這個表情配上她的話顯得她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刻薄。她本不是甜美的長相，一雙丹鳳眼挑釁意味十足。
“當然。”許沁綠低頭回複方瑜的消息，完全不在意其他。
“作為前輩的好心提醒，凡事要量力而行，過於貪心容易雞飛蛋打，得不償失。”駱依依淺笑，繼續道，“誰也別想一口吃成個胖子。”
“謝謝。”許沁綠麵無表情地把手機收進口袋裏，隻聽得“叮”的一聲，樓層到了。
“她還好意思問台詞呢，誰不知道她演戲都是配音的啊。”李橙橙推著行李箱，看著繼續往上走的電梯忿忿不平地說道。
“跟她有什麽好計較的。”許沁綠拍了拍李橙橙的肩，“橙子，格局要打開。”
“嘿嘿，也是。”
把該在試鏡期間解決好的問題直接搬到片場的後果就是讓片場的硝煙味變得特別濃。許沁綠和駱依依穿著同樣的衣服，化著同樣的妝容，但兩個人看上去的感覺完全不同。
第一場戲拍的就是男主在荒地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男主田莊際跟蹤女主葉無心到了一片荒地，意外遇到了劫匪。實際上這群“劫匪”是田莊際安排的，他想借此機會接近葉無心。但從他開始跟蹤的那一刻起，葉無心就已經聽到了他所有的內心獨白，也洞悉了他的所有安排……
一場貓捉老鼠的戲實際卻是螳螂捕蟬。
“演員再熟悉一下台詞，各單位準備，馬上開拍了。”場記老師做著拍攝前最後的檢查，在片場巡視了一圈。
“我倒是要看看駱依依能演出什麽花來。”李橙橙小聲嘟囔著坐在許沁綠的旁邊。
“噓。”自家助理這護犢子的模樣讓許沁綠忍俊不禁，她一隻手撐著下巴，眼睛注視著片場，在大腦裏一遍又一遍地過場景。
過了一會兒，導演揮手示意：“好！這條過了。依依休息一下，換沁綠上。”
……
“一個小姑娘也有膽量到這裏來。那就別怪你運氣差了，把錢都給我交出來。”
“我沒錢。”
“沒錢？跟哥幾個在這扯犢子呢？上！”
“小心！”隨著楊嘉舒的一聲喊，原先應該搭在許沁綠肩上的手此時卻有要往腰上放的趨勢。
許沁綠下意識地蹙起眉頭，規避開了楊嘉舒伸過來的手。她的輕微抗拒的小動作讓導演立馬喊了“哢”。
導演站起身衝她喊：“沁綠，你整個人不要那麽緊繃，放鬆一點。”
“好的導演。”許沁綠活動了一下脖頸，乖乖站在原地讓化妝師補妝。
再來。
又一次NG。
“哢。肢體還是太僵硬了，沁綠拔槍的時候眼睛要看嘉舒啊。再來！”
……
連著七八次NG後，導演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看著監視器裏的畫麵，頻頻搖頭說：“這同樣的動作畫麵，嘉舒和依依的互動看起來就明顯和諧了許多。問題出在哪呢？”
製片坐在導演旁邊，邊搖頭邊歎氣：“有經驗的演員和新人演員的差距就在這裏了。不管怎麽看，嘉舒和沁綠之間的火花還是差了一點啊。”
“要不葉無心這個角色就讓依依來演吧。”楊嘉舒一臉不滿地走到一旁，翹著二郎腿躺在了躺椅上，“許老師總這麽NG，我也很累的啊。”
“是是是。”製片見狀連忙遞上礦泉水，“嘉舒你辛苦了。”
許沁綠拿著道具槍在手裏轉了幾個360度之後帥氣地收進了槍袋裏，轉頭對楊嘉舒聳了聳肩：“我們要不再試一次吧？”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楊嘉舒麵露不耐煩，儼然一副耐心到極限的表情。
“時間確實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先這樣吧。”導演說話的時候特地瞥了許沁綠一眼，眼神裏帶著些許的意味深長。
“今天拍攝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請客，都要賞光啊。”楊嘉舒話音剛落，片場立馬回應了一陣歡呼。
他的目光轉了一圈後停留在了許沁綠的身上。對上視線後，許沁綠搖了搖頭：“晚上的聚餐我就先不去了，我還有點事。明天我來請，當作補償。”
許沁綠在半個小時前的休息時間裏接收到了百老師傳來的信號，現在腦子裏有個提示音“嗶嗶嗶”地響個不停。沒等楊嘉舒擺出影帝的架子，她已經拉著李橙橙在眾人的視線下快速坐上了保姆車。
這時駱依依正好換好衣服從更衣室出來，輕笑了一聲：“我看啊，嘉舒，人家壓根沒把你放在眼裏呢。當許宋慈的妹妹可真好，誰的臉色都可以不看。”
……
百老師這次是給許沁綠送留在人間的指南的。星球喜歡把所有的規則都列成一本厚厚的書，幾乎每一條行為規範都能在上麵找到相匹配的要求。許沁綠細細研讀後發現，她留在人間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不過好在由於她是第一個實驗者，星球對她的行為規定得也沒有那麽死，很多條內容都是臨時想出來的。
“我們要在保障你在人間正常生活的同時也要保證你的活動不會給地球帶來負麵的影響。0131號，你在人間停留的初考核時間是一個月，一個月之內沒有太大問題的話你就能真正留在人間了。如果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你後悔了這個決定，也可以提前終止。據我們收集到的數據分析，人間並不是什麽值得久留的地方。”
“提前終止？”
“像上次那樣，當失重感超過承受限額之後，你就能回到星球上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這一個月時間裏我不能坐類似過山車的東西，否則就會判定我選擇了提前終止？”
“按照規定來看的話，是這樣的。”
“好不人性化的規定啊。”
對於許沁綠的吐槽，百老師點頭讚同：“是啊，因為我們本來也就不是人啊。”
這個理由……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百老師問：“0131號我一個有個問題很好奇，人間真的這麽值得留戀麽？你為什麽非要留下呢？”
許沁綠抬頭看了一眼夜空，想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過了許久才自顧自點頭：“嗯，或許是因為我遇到的人都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