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兩百年過去,他們終於得以飛升成仙,站在那麵能夠映照出人本質的仙鏡前,一人成了仙界的戰神,地位穩固;而另一人,則顯露出魔界公主的身份。”
蕭陌然輕咳了一聲,眼神溫柔地落在夏頤的臉上,緩緩道:“你說他們多慘,明明相伴那麽多年,卻從未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
未等他說完,夏頤卻突然打斷了他,發出一聲嗤笑。
“慘?”
她反問道,“他們慘什麽?”
她的目光掃過街上的行人,大多數人或許無法活過七十歲,能與愛人相守的時間不過寥寥數十年。
“有的人,甚至連這幾十年都無法擁有,能夠與心愛的人白頭偕老,就已經是極大的福分了。他們,相伴了數百年,數百年的光陰啊……”
“相伴這麽久,還有什麽可悲慘的?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已經輪回了好幾世,這還算慘嗎?”
夏頤的話語中帶著些微的嘲諷,也有一絲對生命的深刻理解。
蕭陌然一時間無言以對,隻覺得心頭被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所充斥。
“再看看我們,作為任務的執行者,一旦完成一項任務,就要立即投身於下一個未知,我們的生活被這些任務分割得支離破碎,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命喪任務之中,到最後,連自己的名字、身體都不再屬於自己。”
“別說細水長流的愛情,就算某次任務長達百年,這百年內,與心愛的人也可能就是無數次的擦肩而過,更殘酷的是,這樣的錯過是以百年為計量單位。”
“你現在還同情他們嗎?”
夏頤的反問讓蕭陌然一時語塞,無從辯駁。
沉吟片刻,他低聲回應:“最讓人遺憾的是,他們雖相守多年,卻從未真誠地相愛,未能在可以擁有的時刻好好珍惜彼此。”
這番話坦誠而直接,他偷偷看了一眼夏頤,正好撞見對方投來的目光,急忙躲閃,臉頰微微泛紅。
夏頤抿嘴一笑。
“這麽說來,你是想告訴我,應該活在當下,珍惜眼前的快樂,是嗎?”
蕭陌然清了清嗓子,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沒錯。”
夏頤狡黠地笑了,鬆開他的手,正準備去找秦笙實踐這份道理。
“那我去找秦笙試試這個道理了。”
蕭陌然迅速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眼神微眯,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你敢……”
然而,夏頤卻輕巧地繞到他身後,雙手環上他的頸項,笑容依舊燦爛無比。
“你看我敢不敢呢?”
她挑釁地說。
蕭陌然忍不住輕笑出聲,湊近她,在她眉間落下輕柔一吻。
她急忙抽回手,有些羞澀地提醒道:“這可是在公共場合!”
“你也太不知收斂了!”
她的目光敏捷地掃視周圍,所幸街道上行人匆忙,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暇他顧這一幕溫情。
蕭陌然仿佛未覺察到周遭環境,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我這已經很收斂了。”
言下之意,假若不是身處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的恐怕會更加肆無忌憚。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陰影裏,一清推著輪椅上的秦笙,兩人不經意間成為了那瞬間的旁觀者。
秦笙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痛楚,旋即被深邃的平靜所取代,他轉頭看向一清,聲音低沉而帶有一絲詢問:“你故意的?”
一清攤開雙手,臉上盡是純真的不解:“公子,您說什麽呢?”
秦笙輕輕垂下眼簾,搖了搖頭:“沒事。”
他凝視著夏頤逐漸遠去的背影,唇邊溢出一聲輕歎,似是對命運的感慨。
“清侍衛,送我回府吧。”
一清欣然答應,正待行動,卻被秦笙接下來的話愣住了:“送我去翰林院。”
一清麵上露出猶豫:“這可不成,您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需要繼續換藥,萬一回去後傷口惡化,老爺和夫人不會饒了我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說:“而且,為了您的傷勢,這段時間留在王府是最好的選擇。”
思量片刻,一清試圖寬慰:“至於別的,不該看的,我保證不看了。”
秦笙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心中的酸楚與無奈難以言表。
夜色如墨。
夏頤與蕭陌然在燈火闌珊的街頭並肩而行。
他們的話題是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
對於夏頤而言,最浪漫的事,莫過於能夠毫無保留地向對方展露自己的心聲,告訴對方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而蕭陌然在夏頤的身邊,也仿佛找到了釋放的空間,一改平日裏的拘謹與矜持,,緊緊握住夏頤的手,帶著她穿梭於各式店鋪之間。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對他的內心世界有了深刻的了解。
但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蕭陌然那隱藏至深的醋意與不安。
“這麽說來,那次我提出要邀請男伴一起外出用餐,其實是你吃醋的表現?”
蕭陌然緊握夏頤的手,輕輕點了點頭,那份坦誠讓人心動:“沒錯。”
夏頤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我竟絲毫沒有察覺。”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頤輕聲感歎,隨即好奇地問道:“這麽長時間,你是怎麽忍住不說的?難道你從未想過直接向我表白心跡嗎?”
蕭陌然沉默片刻,隨後說道:“其實,我試過不少暗示……”
夏頤微微蹙眉,略帶無奈地說:“你的暗示太過含蓄,我根本就沒有想到那一層意思上去。”
蕭陌然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眼神中有著釋然:“這次還真得感謝秦笙。”
他繼續說道:“他的出現,讓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緊迫。”
夏頤聞言,眉毛輕輕挑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我和他算不上熟絡,隻有兩天的相處,怎麽可能和一個剛剛認識的人有什麽私奔的想法?”
她話鋒一轉,認真地說:“再說了,即使原主和他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那也隻是屬於他們的過去,與我無關,我能清晰地區分回憶與個人情感。”
蕭陌然搖搖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沉的憂慮:“不隻是因為秦笙。”
他的話語顯得格外沉重:“我更害怕的是,怕你會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