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次,卻仿佛真正活過一回,雖然仍是按照既定的劇本前行,卻還要應對那個麻煩的柳依依。

夏頤輕輕歎息,感歎於這種不同尋常的經曆。

“這種體驗挺奇特的,可惜你體會不到。”

蕭陌然側目望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篤定。

“即便有,我的情緒也不會受記憶左右。不似某些人……”

他的言下之意,讓夏頤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樣接話。

……

攝政王府內,一清的身影迅速出現,他恭敬地行禮:“王爺,夫人。”

夏頤急切地詢問:“還真回來了,他人呢?”

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秦笙。

一清的氣息略顯急促,顯然是一路匆匆趕來,語速也不自覺加快。

“他已經休息了,範老為他敷了藥,夫人不必憂慮。”

話音剛落,他又接著說道,神情變得嚴肅,“不過,還有一事。”

他轉而看向蕭陌然,語氣沉重,“老夫人回來了。”

蕭陌然聞言一怔,抿了抿嘴,有些不解地問:“哪個老夫人?”

一清臉上的驚異之色難以掩飾,“老夫人啊,您的母親,您忘了?”

他顯得有些擔憂,“王爺,您沒事吧?”

蕭陌然的內心仿若被驚雷擊中,一片茫然,“娘?”

他心中湧現出難以置信的情緒。

不對……

咦?

一時間,他滿是驚愕,而一旁的夏頤同樣陷入了困惑之中。

老夫人?

夏頤正想深入追問,卻不料一股洶湧的記憶湧入她的腦海,那從她成為攝政王妃的那一刻開始。

記憶中,有一位威嚴莊重的老婦人,總是端坐在高位,無論是風和日麗還是風雨交加,每日早晚必接受她的請安,然而這位老夫人從未在臉上展露過一絲笑容……

對於柳依依,即使她遲到,或者借口身體不適未能前來請安,老夫人不僅不會責怪,反而會急切地派人請醫前往聽雪閣探視,關懷備至。

在老夫人眼中,柳依依仿佛更像是她的親生女兒。

這些記憶中,老夫人多次在夏頤麵前拉著柳依依的手,要求蕭陌然善待柳依依,而對於身為皇賜正妻的夏頤,老夫人則是態度冷淡,甚至有幾分不屑。

同樣一件事,若是柳依依所為便是機智靈活,到了夏頤這裏就成了心機深沉。

哪怕是不小心濺出的茶水,這樣的小錯誤,落在柳依依身上或許能得到寬慰,但在夏頤身上,則可能引來老夫人的不滿與責難……

柳依依與自己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夏頤,就連最簡單的動作——如輕舉茶盞至唇邊,都顯得笨拙而不自如。

這便是她腦海中關於老夫人所有的印象,模糊而又深刻。

當這些記憶湧入心頭,夏頤隻覺胸口一陣憋悶,仿佛被無形的重物壓得透不過氣來。

“恭喜你,從此又多了一位母親的關懷。”

夏頤側首,目光探尋地落在蕭陌然臉上,卻發現他的神色同樣不悅,顯然他也被賦予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記憶重擔。

蕭陌然的記憶深處,那位母親的形象嚴肅而不失慈愛。

自他的孩提時代起,便用一種近乎嚴苛的標準要求著他,盡管嚴厲,卻飽含期待。

在那個蕭家尚未顯赫、僅是普通世家的日子裏,生活樸素無華,家族名聲在眾多權貴中幾乎微不足道。

老夫人這位出身商賈家庭的女子,因美貌與智慧並重,破格成為了蕭家的正室夫人。

即便如此,她的地位在家族內部仍時常遭到輕視,直到蕭陌然的降生,才逐漸改變了一切。

蕭陌然自小聰慧異常,幼時即能流利背誦詩詞歌賦,學館裏的作業也總是第一個完成,這些成就讓老夫人深感自豪。

隨著時間的推移,為了能讓蕭陌然與各大家族的子嗣交往,提高蕭家的地位。

那些精致繡品換來的銀兩,盡數用於為蕭陌然購置衣物、聘請頂尖的箭術與騎射教師,乃至安排他進入武場曆練。

記憶中,老夫人上個月特地前往京城外的古刹,為蕭家祈求福祉與安寧。

而現在,隨著這段記憶的共享,二人麵麵相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凝重。

蕭陌然抿緊了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麻煩已經找上門了。”

他們原想避開紛擾,不主動觸及那似乎已被安排好的劇情。

但作者似乎另有打算,硬生生將人物引入府邸。

“真好,無論如何逃避,終究是躲不開了。”

夏頤輕輕拍打著蕭陌然的背。

“莫急。”

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我敢說,她此時出現,多半是因為柳依依有喜。這在小說中可是常見的橋段。”

“無非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給柳依依增加幾分聲勢,展現王府上下對她的寵愛有加,對我則持冷落態度。柳依依懷孕了,這下你們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一家人,而我,卻成了那個試圖篡奪她地位的惡人。歸根結底,是要讓我親身感受這份差異對待,我心中有數。”

蕭陌然聞言,沉默不語,而一旁的一清卻是滿臉困惑。

“王爺,夫人,您二位在談論什麽呀?老夫人還在等呢,我們快過去吧,柳姑娘已經過去了。”

他提醒道。

夏頤轉頭看向蕭陌然,肩膀微微一聳,仿佛是在無聲地說:“看吧,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隨後,她輕聲說道:“走吧,逃避不是辦法。”

夏頤反握著他的手。

“哎,你對我就這麽沒信心嗎?”

“就那些宅門內的勾心鬥角,小小的計謀算計,難道我還不能一一擺平?”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反正,我已經和那係統,還有秦笙,都溝通清楚了,從現在開始,這個世界仍舊是我們兩個單獨較量的舞台。”

夏頤說到這裏,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豪邁。

蕭陌然聞言,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為什麽呢?”

他再次發問。

他沒有直接問出口,但那未言明的下半句卻在他心中盤旋——是因為我嗎?

這句話終究是沒有說出,隻在心中回響。

“這條路,是我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現在想要把我甩開,門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