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玉鉤洞群雄奪寶,遊仙書擇主出世(廿) 求各種票

這裏的確處處流露著蹊蹺。

這些自稱嵩山派的人看起來雖然認識,但並非同門學武。他們手中刀劍棍棒齊全,而嵩山不過是以劍派聞名。再看他們的衣著神情,帳篷所紮入泥土的新舊,都可以判斷出他們在這裏起碼呆了數日。

柳定定十分欣喜地發現這裏竟然有口井,跑過去打了一桶水上來,洗手洗臉,被地下水冰得咯咯直笑。

錢逸群掃視這些嵩山門人,對於柳定定這樣級別的美女,竟然興趣缺缺,那他們的眼光得有多高?

領頭人從木台上下來,上前抱拳笑道:“久仰厚道長大名,今日得見真人,實在三生有幸。不過道長啊,您剛才說迷路?”

“正是,怎麽都走不出這片林子。”錢逸群淡淡道,好像壓根不把迷路放在心上。這倒不是他裝樣,而是他已經心存戒備,無論這人說什麽,都不會盡信,故而才會露出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那人道:“道長莫非不知道這無窮木陣的走法麽?”

“哦?原來卻是個高明的陣法,不知這走法又是如何?”錢逸群問道。

“道長要往前走,須得尋一株本木。”那人道,“任何一株樹都能當做本木。待定好了這本木,便朝前直直拋出一件物事,砸到前麵哪棵樹,那棵樹便是下一棵本木。隻要這麽走下去,哪怕是走偏了,也能走出這個無窮木陣。”

“這是什麽原理?”錢逸群眉頭一皺。聽上去哪裏像陣法玄術,更似山野巫婆神漢玩弄的把戲。

如果真的走偏都不要緊,那每走個十來步便敲一敲樹不就行了?

“好像是木炁移轉之說,”那人自嘲笑道,“我們江湖魯莽人,不懂那麽多,反正江湖傳聞便是如此。”

“你們就留在這裏不走了麽?”白楓問道。

“正是此意。”那人道,“這個林子裏木材豐茂,能當棟梁的好木頭到處都是。又無窮無盡開采不完,以後說不定還會有城鎮呢!我等就是想先占個地利,等本門弟子和道上的朋友來了,開個客棧,讓那些伐木客們有個落腳的地方。”

“恐怕還會有獵戶要來呢。”符玉澤湊了過來,高興道,“這裏的走獸真是不少。”

那人連聲稱“是”,總之將他們掌門誇得無比英明。

“中元之後。這裏便不再是仙境了,到時候你們怎麽辦?”白沙也好奇道。

“這位公子,我們這些刀口上舔血過日子的人,哪裏還管那麽多麽?從現在到中元不還有五個多月麽?再說地下十日,人間一天,算起來在這裏便有四年光陰。老天爺,這可已經是長久買賣啦!”

錢逸群點頭道:“這買賣做得過。”

“正是呢。”那人眉開眼笑。

“還有件事要請教壯士。”錢逸群抱了抱拳。

那人連稱“不敢”。

“羅奧鬆來了麽?”錢逸群問道。

“羅、羅什麽鬆是誰?”那人一臉驚詫地問道,拳頭不由攥緊。

“唔,你不知道麽?”錢逸群也取出了節隱劍,緩緩浮在空中。“那麽你們那個鬼麵大師兄,還有十全老人、圓明和尚。他們都已經往前麵去了麽?”

“道長。您說的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那人退了一步,額頭見汗,聲音發顫,心中惴惴不安:這道人真是奸滑似鬼!他是如何看出破綻的?

“你們渾身上下都是白眉老妖的邪氣,以為我們是瞎子麽?”錢逸群冷笑一聲,“說起來。他們既然指望我去開路,那就該是躲在後麵吧?你們就沒什麽法子,把他們叫出來?”

“你們把方姑娘怎麽了!”柳定定突然高聲叫道。手裏卻拿著一支嵌了珠子的銀簪。

這是她從井邊的泥土中發現的,顯然是方清竹故意插在那裏的。

這些人數日來唯一的休閑活動便是偷窺竹青子,哪裏會不認得這支銀簪?見身份暴露,那人撤步立了個門戶,失聲叫道:“厚道長!”

“雷來!”錢逸群一聲暴喝,身上氣勢渾然一變,如同天神下凡,又似雷公蒞臨。

“饒命啊!”那人就地一跪,雙手前伸,行了個五體投地大禮。他整張臉都埋在地上,說話間不知道吃進去多少泥土。他哽咽道:“道長明察秋毫!他們的確先走了!留我們在此為的是引道長前去鬼城。”

錢逸群其實連指訣都沒掐,純屬嚇唬人,當下變得和顏悅色道:“你看,乖乖說了不就好了麽?他們走了多久?哪個方向?可有其他埋伏?”

“他們是聽到晴天打雷才走的,算起來一個時辰上下。”那人伏在地上,“道長啊,那十全老人和圓明和尚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小的實在猜不出他們會做什麽傷天害理人神共憤冒犯道長的事啊!”

“唔,也是,你不過是被他們是做土雞瓦狗的小碎催罷了。”錢逸群歎了口氣,轉頭對眾人道,“怎麽說?是追上去幹掉他們,還是在這裏休息片刻,吃些東西?”

“當然是追上去將方姑娘救出來!”柳定定怒道,“都已經追到眼前了,難道還能看著他們逍遙麽!”

“皇帝還不差餓兵呢。”符玉澤揉了揉肚子,“咱們也好久都沒吃東西了吧。”

“兩個時辰前你剛吃了一隻兔子。”柳定定沒好氣道,“你個小白眼狼,看我以後還給你烤肉吃!”

符玉澤這些天來的確很是激發了柳定定的母性,頗受她照顧,此時被這位大姐一凶,登時就虛軟了,躲在錢逸群身後不敢出聲。

“那個……幾位是在擔心竹青子師姐麽?”趴在地上的那人抬起頭,討好道,“他們倒不會對竹青子師姐不利。”

“為什麽?”柳定定將信將疑,卻想聽些讓自己寬心的消息。她對於自己離開了父母丈夫沒有絲毫擔憂,因為她知道父母和情郎絕不會有危險,但是對於那個才認識沒多久、手無縛雞之力卻又性格懦弱誰都能踩一腳的“妖女”十分上心。

“竹青子師姐是圓明和尚和十全老人看上的鼎爐,在他們兩個商議妥當之前,是不可能傷到她的。”地上那人昂著頭,像隻伏地的烏龜一般耐心解說道。他已經看出這幫人中隻有柳定定是真心關切竹青子。也是最為善良好說話的人,下定決心要在這位女菩薩手裏討條小命。

錢逸群開口道:“好了,既然方姑娘沒事,我們不妨休整一下,然後去找那些邪徒,將方姑娘救出來。”

符玉澤最先解放,歡呼一聲,上前將那些陰山門人驅鳥一般揮散開來。獨霸了火塘。白楓白沙也過去,取水取肉,開始解決午餐。狐狸不用人叫,早就已經不聲不響湊過去準備開飯了。

柳定定恨恨看了一眼錢逸群,道:“人民關天,你竟然如此冷漠。”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一個腦殘女跟我有什麽關係啊!肯救她就已經不錯了吧。而且這女人到底是真腦殘還是城府深,還很難說。

錢逸群的目光落在了那支插在井邊的簪子上。竹青子能夠猜到自己一行人的到來,不為人知地留下記號,說不定還算準了這記號會最先被柳定定看到。這布局能力絲毫不弱啊!

“常將有事做無事,”錢逸群幹笑兩聲道。“對手都是狡詐惡徒,咱們把自己折騰進去倒也罷了。方姑娘那樣冰清玉潔善良純真的女子,卻要被個七老八十的邪徒欺壓……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定定撇了撇嘴:“你當我是傻子,聽不出你的言下之意麽!”

“嫂嫂冤枉,小弟哪裏來的言下之意?哈哈,哈哈。”錢逸群自覺調戲了嫂子,心滿意足地跑去吃飯了。

白沙正煮開了一鍋水,將筍片倒進去。這些極嫩的筍片。入水滾了兩滾,便冒出陣陣清香。這種天靈地寶斷然是不能加佐料的,符玉澤端著碗。就等白沙大勺一動,給他先盛一碗。

“再滾滾!我隻要湯!”錢逸群高聲喊道,生怕筍子的鮮美還沒溶入湯裏,就被這三個餓鬼瓜分完了。

白沙咧嘴笑道:“肯定還……”

三字剛出口,白楓突然出手如電,一腳踢在白沙胸口。

白沙頓時倒飛出去。

圍觀眾人以為這夥人突然內訌,心中詫異莫名。

錢逸群卻抬頭朝空中望去,一個怪人正無聲無息地撲殺下來。

那怪人渾身長滿了棕色長毛,嘴鼻極長,竟然是妖異的藍紫膚色。他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在白沙適才所站的位置。一隻粗糙的手掌毫無停滯地朝陶鍋抓去,似乎想抓出裏麵的筍片。

沸水燙得他縮回了手,一雙彈珠大小的圓眼睛迸射凶光,渣渣怪叫一聲,伸腿踢翻了鍋架。

“食腦山魈!”

狐狸混在人群之中尖叫一聲,下一瞬間已經鑽進了一頂帳篷之中。

白楓離這山魈最近,當即抽出假劍,朝這似人的怪獸刺了過去。

那山魈渣渣叫著,露出一口尖銳的白牙,伸出爪子就去抓白楓的假劍。它哪裏知道這假劍是削鐵如泥的寶器?這血肉之軀撞上劍刃,頓時落得個整齊的切口。

白楓的劍術即便再保守,對付一隻野獸也不需要第二招。假劍直接刺穿了山魈的喉嚨,轉瞬之間一進一出,連血跡都沒有沾到。

山魈抽搐著倒在地上,腥血留了一地。

“麻煩大了……”

錢逸群抬眼四周,寨子外麵的樹冠中傳來呼啦啦如同風過的聲音。從繁茂的枝葉中,更多的圓眼藍臉冒了出來,仿佛多得沒有盡頭。

它們看著自己同族的屍體,無不露出了尖銳的白牙,發出宣戰般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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