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錘兄弟,看樣你功夫可以啊。”小九子恭維地說著。

劉大錘擦了擦嘴巴,傻嗬嗬的樣,把手裏的大錘放在了地上,伸過手來就要和小九子過招。

他是想動拳腳,小九子伸出了一隻手接招。

眼看著他的手細長、白皙,典型的缺乏室外勞動。

劉大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瞪眼,就抓住了小九子的手,一點都沒客氣,一股子狠勁上來,一上來,手掌就用了七八成力氣。

一隻大手和一隻正常的手一起較勁,力量懸殊,眼看著小九子被捏的慢慢的服軟。

就在這時,小九子的手青筋慢慢膨脹,看似不能的反擊開始了。

劉大錘本來覺得自己是殺雞用牛刀,沒想到對方看似文弱,手勁竟然這麽大。

就在他發現輕敵之後,雙腳發力,挺起腰杆,猛地加力。

他比小九子足足高了一頭,身影都罩過小九子了,一下子僵持在那裏。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了,雙方都用力,誰也沒徹底壓倒對方。

好在諸葛良佐過來叫停了。

他板著臉訓起了劉大錘:“這位兄弟,你是來當夥計,還是打雷來了,就算你贏了,今兒後誰還敢雇你,欺負我們東家年少是吧……”

劉大錘臉色漲紅,正想問小九子怎麽力氣這麽大呢,一眼就看清了小九子另一隻拳頭對著他小腹的地方。

他可就不一樣了,剛才的較力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累的渾身是汗,心思全在這手腕上,根本就沒有進攻和防守的精力了。

“小東家,東家,您要是給俺來一拳,不得抽筋了啊,哈哈。”劉大錘大咧咧地說。

“人身上有很多穴位,很多致命的地方就集中在小腹之處,你要是沒什麽防備,一拳下去,就算不用勁,也能要你半條命,還能叫你斷子絕孫,信不?”小九子甩了甩手,輕描淡寫地說。

“俺想想,想想,這點穴手法,哪個武館的師父會點了……”劉大錘認真地說著,撓著頭,真就想了起來。

他這個眼珠子、鼻子、嘴巴……都比人大一圈的憨人,一旦天真地思考問題,給人一種彪形大漢使繡花針的滑稽感覺。

眼看他呆頭呆腦的模樣,諸葛良佐衝著小九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看劉大錘的虎口。

小九子早就發現了,這人虎口上、右手十指上有明顯的老繭,應該是行伍出身。

就這麽個人,竟然要來當夥計,一般店家誰敢用!

畢竟都不熟悉呢,眼見他思考問題,誰也沒吱聲。

不一會,就見劉大錘如夢方醒般樂了:“唉,想出來了,東家,你就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嗎。”

眼見這家夥沒什麽心眼,雖然剛在外麵惹了禍,小九子還是決定收留他。

當然,這是他心裏的想法,臉上依舊嚴肅無比。

倆人進了一個包房,小九子順其自然地坐下了,劉大錘也準備坐下,馬上意識到了什麽,就趕緊站在了門口,嘿嘿笑著說:“俺是來當夥計的,東家坐著,俺就得站著,保護東家……”

一個大咧咧的憨人,這會變得如此懂事,弄的小九子有些不習慣了。

“工錢一個月三塊,你這個人身材高大,站在大堂裏太占地方了,要是想幹,就去後廚劈柴燒火……”小九子一眼嚴肅,開始說起了條件。

雇人是店裏大事,俗話說醜話說在前麵嘛,凡事都要講清了,省得日後麻煩事多。

他說的這些話都是以前雇人時,經常說的。

正說著呢,就見大錘眼睛慢慢閉上了,接著就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小九子氣不過地問了句:“喂,睡著了啊?”

“三塊,管吃住,聽著呢,您,您說啊……”劉大錘眨了眨眼回答,這貨竟然一邊睡著,一邊還能聽著。

小九子覺得這家夥有點意思,想直接回絕了他,又感覺有些可惜。

要說立馬點頭用了他,又覺得此人實在不像個酒店夥計。

盡管始終在猶豫,卻有種莫名的感覺:試了試,根本無法下決心攆他走。

“說啊,怎麽能睡著了?”他忍著沒笑,口氣嚴肅地問大錘。

“您兒吧,一搭眼,俺就能看出來,肚子裏都是墨水,俺,俺,不識字,和有學問的人說話就犯困。”劉大錘撓著頭回答。

小九子噗嗤一聲就笑了:“好了,咱說好了,你平時給我待在後廚,沒事別出來,聽著了嗎。”

劉大錘就這麽留下來了。

他正準備叫掌櫃的諸葛良佐給這家夥弄身衣服換上,就見大堂裏又來人了。

是趙四通,還帶著一個白臉小夥子。

趙老板整天待在商場裏,那地方就是一個城市的消息源,什麽事都能聽說。

他一直關注著小九子的情況呢。

就在老都一處和亨通較量的時候,誰也不會猜到,他整天都在打聽雙方的情況。

他是老都一處供貨商,老都一處贏了,士氣上來了,客源滾滾,生意好,他就得多供貨,自然多賺錢。

要是老都一處失手了,這家夥估計天不亮就得跑到亨通去,趕緊改旗易幟,爭取給亨通送貨。

給他泡上了一杯茶,小九子正準備和他說說供貨的事,就見諸葛良佐似乎急著說什麽事。

“東家,咱已經有了幾家固定供貨商,大山裏的農場我私下準備差不多了,開春就能用自己養的豬馬牛羊,另外,劉大錘他們十幾個人還得再考慮考慮,咱家廚藝成熟,

配方在手裏,多用新人。”諸葛良佐舉著煙袋鍋,悠悠然地說著,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

小九子知道,老都一處自從用了百草穀的一些肉食後,趙四通供貨量有所減少。

當然,隻是肉食類東西減少了,其他的照舊。

趙四通眼見利潤下滑,心裏有想法,好幾次準備來問問什麽情況,都忍住了。

他心裏清楚著呢,老都一處的名菜越來越多,現在去吃飯的人都開始排隊了。

要是需要用包房用餐,都得提前兩天訂。

老都一處火了還是次要的,關鍵是小九子當上官廚了。

臻味居酒樓馬上要開張了,同樣是一個大信號。

一聽老夫子的話,小九子就明白了,他這是故意晾著趙四通。

他同意地點了點頭,不過又趁著給趙老板續茶的光景說:“老趙,咱們的合作,我算了,很多材料質量一直不錯,比別人家強多了,原先定的價,我一分都沒壓,你也沒少賺,關鍵是這種合作……”

沒等他說完,趙四通狡猾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真誠,厚著臉皮說:“沒錯,沒錯,老都一處火起來了,我那個專供的牌子跟著沾光不少,別處還有幾家四通商店專供的……”

老都一處靠著小九等人的奮鬥和不懈開發,迅速紅火起來,這是從一般人角度看。

趙四通可就不一樣了,在他嘴裏就變成了四通商店供貨發揮了巨大作用。

這就是他的精明之處,同時打開了渠道,專供幾家大型酒樓,利潤雖低,整體算起來收入增加了數倍。

這次他來一個是想問問肉食的事,眼看叫老夫子一下子給堵住嘴了,馬上就變了口氣:“東家,我侄子趙滿升是個好廚子……”

趙滿升三十多歲,穿著整潔,一雙手幹淨、胖乎。

趙四通介紹說他在奉天幹了很多年廚子,因為家在哈爾濱,就趕回來照顧妻兒,圖個離家近。

他們三個誰都明白,剛才諸葛先生已經說不用老廚子,啟用新人了,他這麽做,也是硬著頭皮說的。

小九子正猶豫,諸葛良佐自顧自地說:“你這名字啊,容易驕傲自滿,升是農家裝糧食用的,你叫滿升……”

這分明是懷疑這人的品質,小九子看了他一眼,礙於情麵地說:“合作這麽長時間了,趙老板向來沒給咱缺斤短兩的,米裏摻沙子,這樣吧,先留下……”

他也是看出來了,趙四通坐在那裏,翹著二郎腿,表麵客氣,實際上壓根就沒有走的意思。

這是非得辦成事的架勢。

馬上中午了,趙滿升聽出來東家要留下他,起身就奔廚房去,準備給大家準備午餐了。

這時,就聽有人推門進來了。

“大頭,把行李給你送來了,我的也拿來了。”徐岩熟悉的聲音在大堂裏響起。

小九子剛另立爐灶的時候,徐岩就動了心思,後來鄧弘毅主動叫他過來,老都一處有周安盯著,什麽事都能處理差不多。

另外,鄧老板知道他倆睡在一張炕上,感情一直好,就早早地把他派來了。

當天中午,大堂裏擺了兩桌,正要開飯呢,門口就有叫花子上門了。

“讓開,讓開,今兒沒開業,討喜錢沒有,大錘有。”劉大錘站在門口,凶神惡煞一般趕著叫花子。

“不要飯,我要當收錢的,問問你們老板要不要?”叫花子硬氣地說著,探頭探腦地朝著裏麵看來。

小九子坐在餐桌上,聽著這聲音有些熟悉,卻又一下子叫不準,不由地喊了句:“問問他,認識酒店老板嗎?”

“神廚,做焦炒肉片的,認識。”叫花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裏麵,聲音裏透著幾分興奮。

這會聽清了,小九子呆呆地說了句:“張嘴吃飯,張飯,是張不凡。”

想到這裏,他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個難忘的場景,起身的時候把椅子都弄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