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隆重

薛遷遠遠地望見了行屋到來，便朗聲喝道：“眾軍聽令，下馬參拜！”一眾騎兵聞得他令，立即齊齊下馬，以整齊的隊勢跪倒拜迎諸人。為首的薛遷則唱道：“末將薛遷，奉何將軍之令，迎接紅玉先生、蘭心仙子大駕，多時不見，先生、主母一切安好嗎？”

羽、林二人在行屋上見到這樣威嚴的陣勢，也即時下了車來。古羽過去扶起薛遷，讚道：“兩年多了，薛將軍越發神武蓋世了。”

那薛遷當年正是由皮阿樂發現，又由林兒提拔的，此時見了舊主，更加心中感動，便動情地道：“古先生，古夫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三軍將士都很想念你們呢。小淩聽說你們要回來，早早地命人把縣中的識樂齋從裏到外打掃了幾遍，就等你們去了。”

古羽奇道：“識樂齋？不是已經被香姐燒毀了嗎？”

薛遷道：“識樂齋雖然燒了，可舊址還在，上麵建起了化心總壇。後來大邑城擴大了數倍，總壇的地盤也不夠用了，小淩就在新城重新選了塊地方給總壇，原址則依老識樂齋的格局，重新修建了一所宅院，專等你們大家回來。”

古羽聞言一陣感動，回頭對林兒道：“真虧他們想得周全，這回回來，可不是像回家一樣嘛。”

說罷，兩人又重新坐上行屋，就由薛遷在前開道，風風火火繼續往大邑城去。

又走了幾十裏，就到了大邑的安仁鎮。由於大邑城的擴大，安仁鎮已經變成了大邑的城郊，大邑城就在左近了。整個安仁鎮也不似當年那座小鎮，已經成為進出大邑最重要的通路，往來的客商都要在這裏歇腳，也讓這一座小鎮比起許多通衢要地更加繁華。

江家堡則仍然是安仁鎮上最大的院落。由於大邑不再受寧國朝廷控製，江家堡這些年的發展也得到了何遠、淩都等人的傾力支持，所以其勢力範圍比之兩年前又擴大了兩三倍。再加之青龍城原三小姐所部的一眾虎將，韓平、杜剛等十三個少林俗家僧眾的加盟，江家堡成為了守護大邑安全的最重要一股力量。

快到安仁鎮時，林兒便喚薛遷：“快去江家堡通知花伊在，就說我們到了。”

薛遷卻笑道：“主母還不知道呢，花公子回大邑後，正式接任了其家主之位，江家堡也已更名花家堡了。無須我去報信，隻要進了安仁鎮，花堡主自會來迎的。”

果如薛遷所言，剛到那鎮上，就見沿途官道上夾道歡迎的人群，這顯然是花夢醒派出來迎接羽、林二人。走沒多久，就見到了花夢醒，和他的元配夫人甘氏，以及韓平、杜剛等眾多舊部。

羽、林二人下了車，花夢醒便拉著甘氏走上前來，與她介紹道：“這是我兄弟，這是主母。”

甘氏掩嘴一笑，道：“我也要喚主母嗎？”

林兒聞言，快步走上前去，拉住甘氏的手，親切地道：“不用不用，還是叫妹妹好聽些。兩年多沒見，嫂夫人可是一點都沒變。當初我答應你去尋回花伊在，現在雖然尋回來了，卻在臉上多了條刀疤，不算得完璧歸趙，嫂夫人可別怪我。”

甘氏見林兒仍如當年一般平易近人，早已是感動不已，就要流下淚來，激動地道：“他能回來，我已經很感激了，哪還敢怪什麽。”

林兒則轉頭對花夢醒道：“伊在可真幸福，有這樣一個上佳的娘子為你守著家宅，你可別負了她。”

花夢醒忙去摟住甘氏，情深似海地道：“主母所言極是哩。那時候少不更事，如今經曆得多了，方覺得身邊有這樣的女人才是最大的幸事。隻可惜主母派霞兒去了西遼，不然也叫她早些拜大姐。”

林兒聽他如此說，便知他已將三小姐的事與甘氏說了，想來雙方都已對此事敞開心懷，於是道：“這事怪我，不能讓你們早些相認。不過他們去西遼的一路，應該也快回來了吧，再等幾rì便是。”

甘氏自然是一番謝意，又道：“夫君我們還是別攔著妹妹了，趙壇主、淩大人他們還緊候著呢。”

花夢醒也道：“可不是，你們這兩個大主子回來了，這沿路幾十裏，全是迎接的人群，就算皇帝來了，也沒這陣仗啊。兩位，請吧？”

說著他做了個彎腰請先行的姿勢。林兒白了他一眼，隻好拉著古羽，一路往大邑城而去。

越接近大邑的地方，迎接的人群便越多，氣氛也越發濃烈。當初正是羽、林二人為大邑人擋住了外敵入侵，又給了他們這一場富貴。吃水不忘挖井人，也難怪大邑的縣民會用這最隆重的儀式來迎接這個城池真正的主人。

大邑原本隻是一座偏遠的縣城，在原來至善帝的眼中，它隻是一個不怎麽聽話的遠房子弟，從沒把它算成自己版圖上的重要一員。可是自大邑獻城後，大邑實際上脫離了任何一個朝廷的管轄，它的發展也被徹底地解放出來。一方麵，這裏有化心總壇的一眾師傅，保證了各種技術的極大發展，另一方麵，當初古羽輔佐陳配做縣令時，就大力興辦學堂、發展這裏的學風，也培養了一批優秀的人才，這些人也為大邑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再加上，淩都的治境之才，和以無為村為首的商人們不懈的努力，大邑成為了比當年的成都還要更加重要的城市。不僅城池的麵積擴大了數倍，人口亦是劇增，讓這一座偏遠小城一夜之間完成了蛻變。

羽、林二人遠遠走過來，看著大邑高大的城牆，心中的感動不自覺就湧了上來。林兒一時忍不住，終究還是躲在古羽身旁哭了一回，這才算將大邑獻城時的壓力全部釋放出來。

快到東城門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城門下迎接的人群。縣令淩都、統軍主帥何遠，以及識樂齋已經提前回來的葉楓、勒勒、容若、雪平、易明誠，和魏遊、金釗鑫、火炎焱等，同時在側。當然，還有一個人，他已經望眼yù穿了，他是林兒的夫君，趙木頭趙力。

“木頭哥！”

“林兒！”

兩個人呼喊對方的聲音就在嘴邊，卻沒有喚出聲來。新婚之夜便即分離，讓他們既熟悉又陌生。所以再次見麵，他們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對方，隻是傻傻地看著。

當然，激動的人群也沒有給他們太多纏綿的機會，因為羽、林二人剛一進入人群的目光，就已由何遠領銜，高聲喚道：“所有的大邑人聽我號令，跪迎紅玉先生、蘭心仙子！”

再一次，迎接的人群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高聲呼喚著古羽和林兒的名字。在他們心中，這是自己久違的主人終於回來了。

這一次，古羽和林兒沒有去扶任何人，他們傲然而立，接受這城上城下數千人的頂禮膜拜，這本應屬於他們的榮光。為了這一刻，他們付出的，是比生命還要重的代價，他們有權接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