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演戲
那生死符來得太快,其人又離林兒太近,曾蘇雖然已經全神貫注地保護,可仍然無法反應過來,隻聽見她的一聲驚呼,生死符仍舊飛向了林兒身上致命的要害。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那偷襲者都有些不可思議:天下聞名的蘭心仙子,就要死於自己的暗器之下了嗎?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奇跡就這樣發生。突遭伏擊的林兒並未顯示出慌亂神sè,反是將身體輕盈地向旁邊挪了過去,這樣的輕身功法,江湖中人一看即知,正是專為逃命所用的神行百變。
林兒會神行百變輕功?
偷襲者當即呆住了,這是他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的事。雖然他呆住的時間很短,但與他相距很近的曾蘇已經向他攻來。高手對陣,棋差半步就是滿盤皆輸。偷襲者這半刻的停頓,就讓曾蘇占了先手,招招狠命的進攻,令偷襲者隻能疲於應付,再無暇進攻林兒。
剛才林兒那移形換影的步法,雖然躲過了要害,但畢竟生死符來得太快,仍然擦到了她的手臂,帶出了點點血花。林兒嚶嚀一聲坐到地上,隨她之後出帳來的容若,則過去將她扶住,用身邊的銀針替她紮穴來減輕痛苦。
同一時間,另一個武人念七也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林兒的受傷,令他惱怒異常,二話不說,就與曾蘇一道和那偷襲者戰將起來。曾蘇和念七俱是八袋頂級實力,這二人並肩,即便四大武魂也可戰而勝之,何況這個偷襲者實力尚在他們之下,沒三五個回合,念七的劍便已架在了那人的脖頸之上。
那偷襲者最終成擒,隻能長歎一聲,大叫道:“天亡我也!”
“不是天要亡你,而是邪不能勝正。”卻從身後走過來一群人,正是識樂齋諸人,坐於輪椅上的夏晶,仍舊麵帶微笑,不改她一貫的親切。而說話的,卻是給她推輪椅的三小姐。
偷襲者一聽聲音即知其人,怒道:“龍綺霞,大不孝之人,也配說自己是‘正義’嗎?”
三小姐冷然譏道:“手下敗將,還敢狡辯。蘇兒姐姐,揭開他的易容吧。”
剛才方任俠帶著一幹手下來到林兒帳外,難怪曾蘇並未發現什麽異狀,隻因偷襲者易容成了義軍普通士兵模樣,穿著亦是義軍服sè,原來他是易了容的。這時,曾蘇過去在他臉上撕下假麵,偷襲者的真容方才顯現出來,正是三小姐的父親、魔君龍慈。
龍慈被揭開真容的那一刻,終究是有些羞愧,畢竟他從來都在三小姐麵前有著絕對的權威,可這一次卻真真地敗在了三小姐麵前,這臉上的確有些不好看。可他仍舊一股不服輸的勁頭,重又回頭看向了林兒和容若,他想知道,林兒什麽時候學會了那樣高深的輕功,難道她真的是天上下來的仙子?
當然不是,從識樂齋諸人的最後麵,走過來一個人,正是勒勒。勒勒來到林兒和容若身邊,小心替她們擦拭著臉頰,半晌,才現出其人真實的麵容。原來,林兒是七妹易容的,而真正的林兒,則易容成了容若。難怪她可以在第一時間為七妹療傷,容若可沒這能耐。
易容揭開的時候,林兒卻先向人群後呼喚:“小師太,快來幫忙扶一下七妹,讓她到帳內休息,把我準備的藥給她喝了。”
人群後果然又走出來一個尼姑,正是那真正的小師太容若,原來之前她根本不在帳內,而是與三小姐她們在一起,專等有人來偷襲。容若這時才過來扶七妹,自回帳中去了。
待兩人走後,林兒方才站起身來,過去一手挽著勒勒,溫言道:“讓你來回跑,真是辛苦了。”說完這話,她才終於走到龍慈麵前,冷冷一笑,道:“你們以為,勒勒跟我哥去了淮yīn,沒人能替我易容,卻不知早在我們分兵的時候,姐姐就已經授意勒勒,讓她即時回來,所以我們才能設下這李代桃僵的計策,就等你鑽進我們這圈套。”
龍慈見林兒一臉鎮定的模樣,仿佛自己的所有行動都在她的掌控中一般,他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道:“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你們計劃好的?剛才所有的模樣,都是演給我看的?”
林兒道:“尚義一向是個獨行俠,他向我報告事情,從來不帶手下,今天破例如此,自然是故意的。姐姐早就算到,那譚渡全是個頂級的易容術專家,他以‘譚渡全’這個身份行動時,就一直是用的假臉。這一次,你們想要來劫營,自然也會利用易容的手段,這樣好讓你能最大限度地接近我。所以尚義帶人來此,正是想讓你混進這群人,好引你盡快出手,暴露身份。不妨告訴你,被你那些人燒掉的,根本不是什麽糧草,隻是一堆雜草而已,真正的糧草,正由姓易的領人守護,安全著呢。”
說到這時,林兒已經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龍慈還有些心有不甘地道:“剛才我明明聽到你的聲音才動的手,為什麽……”他說到這裏就住了嘴,他已經明白真相了。夏晶的設計非常巧妙,她讓林兒易容成容若,這樣方任俠帶人前來時,林兒就可以在帳內答話,讓龍慈想當然地以為出來的人一定是其真身,從而快速出手。歸根結底,夏晶的計算還是高了一籌。
龍慈看著林兒自信的眼神,他已經徹底沮喪了,他終於明白,自己身後那三個頂級謀士,這一次仍然輸給了夏晶。也許此生此世,他們都不可能再是夏晶的對手了。
一直在控製著龍慈的念七見龍慈最終服軟,這才問道:“這人怎麽處置?”林兒便回頭對三小姐道:“你決定吧。”
三小姐抿抿嘴,走到龍慈麵前,輕聲問道:“父親,別再跟著譚渡全了,他絕不是林兒主母的對手。”
龍慈一聲悶哼,道:“毀我青龍城的人,都必須要死!我跟著誰不重要,但我的對手一定是這個女人!”
三小姐無奈地搖搖頭,“你我各為其主,父女關係再難兩全。從今後,也隻當是路人了。這一次,我放你回去,算是還你的養育之恩。以後若再被擒,那就休怪我不義了。老七,放他走吧。”
念七回頭看看林兒,見林兒微笑同意,這才收起劍來,手一揮,就有手下將龍慈拖出營去。龍慈忿忿地再看了林兒和三小姐一眼,那眼神中除了憤怒,還有一絲無奈。
這一邊,勒勒則上前小聲道:“少夫人,我還要趕回淮yīn去。先生要化妝前往偵察,需要我在旁邊的。”
林兒輕握住她手,柔聲道:“辛苦你了,讓小師太送你去吧,路上小心點。順便替我轉告哥哥,潁上這邊的戰況很好,叫他別太拚命了。”
勒勒點點頭,便去叫了容若,兩人又赴淮yīn方向去了。
由於這一次偷襲沒能得手,次rì,洞庭幫高掛免戰牌,想是其人也有些受挫,正在折騰新的策略。林兒也索xìng趁這機會調整一下自己的軍力,讓兵士們略作休整,隻是好生巡邏,別再讓偷襲之事得逞。
到了晚間時分,林兒和識樂齋諸人正在大帳中商議破敵方略,容若騎著快馬回來了,同時帶回了古羽的口信。
隻見容若有些竊生生地道:“少夫人,先生說話時的脾氣不太好,我要照原話重複嗎?”
林兒有些詫異道:“他的脾氣不太好?出了什麽事?就按他原話說吧。”
容若“哦”了一聲,突然就轉了個氣急敗壞的模樣,大聲吼道:“林兒平時聰明,怎麽這次卻拎不清事體。兩軍交戰,好容易擒了對方上將,她卻放了回去,她以為她是諸葛孔明七擒孟獲嗎?那龍慈一向jiān險,無所不用其極,這次放虎歸山,我看她怎麽收拾那局麵!”
諸人皆知古羽一向和藹、且對林兒悉心嗬護,沒想到這一回竟發這麽大的脾氣,一時都隻能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唯有旁邊的夏晶,卻悄悄地掩著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