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劍道至理
卻說趙玄開口說出獨孤劍塚四個字，風清揚臉色終於有了變化，雙眼一眯，肅然道：“你怎麽知道那處所在？”
趙玄見他的反應，心說果然他也知道那裏。難道那獨孤九劍是這風清揚刨墳刨出來的？當然這種問題就不適合問出來了，他嗬嗬一笑，道：“獨孤前輩之事弟子確實知曉，不過獨孤劍塚卻沒有真正去過。隻是偶然遇見神雕大俠的傳人，知道了當年的一些往事，以及劍塚中的那四柄代表了劍道境界的長劍！”
令狐衝茫然的站在一邊，神雕俠侶的故事他聽過了，知道那神雕大俠有一柄重劍，是得自獨孤劍塚。可獨孤求敗的事趙玄當時卻沒有細說，什麽四柄代表了劍道境界的長劍，他更是無從知曉。
一旁風清揚卻來了興趣，一撫長須，道：“那你來說說，都是哪四柄劍？”
趙玄微微一笑，這可難不倒他：“獨孤求敗前輩生平使用四柄長劍，分別代表了劍道的四個階段。第一柄是一柄青光閃閃的無名利劍，淩厲剛猛，無堅不摧，是獨孤前輩弱冠前以之與河朔群雄爭鋒之物；第二柄是一柄紫薇軟劍，乃是獨孤前輩三十歲前所用，因誤傷義士不祥，而棄之深穀；第三柄則是一柄重劍，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獨孤前輩四十歲之前恃之橫行天下；第四柄卻是一柄木劍，因獨孤前輩四十歲後，不滯於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利劍無意、軟劍無常、重劍無鋒、木劍無滯，此四柄劍助獨孤前輩問鼎劍道，自此心中有劍，手中無劍，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惟隱居深穀，以雕為友。在劍塚中留下‘劍魔獨孤求敗既無敵於天下，乃埋劍於斯。嗚呼！群雄束手，長劍空利，不亦悲夫！’之語！”趙玄說完看向風清揚：“不知弟子說的可對？”
風清揚恍惚回過神來，點點頭道：“不錯，你能知道這些也算是一場緣法。待日後劍道之中，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熟料趙玄卻搖搖頭道：“這些都是哪古墓派弟子跟我說的，然而弟子以為，若但與此表象解析獨孤前輩之劍道，恐怕難以觸摸到真正的劍道真意！”
“哦？那你說說怎麽才是劍道真意？”風清揚心下冷哼一聲，麵色有些不喜。他練劍數十年，就是走的剛剛趙玄所說的那條路。現在早已到了無招之境。而趙玄這時卻說他理解錯了，沒有觸摸到真正的劍道，他又怎麽會高興？
趙玄心中暗笑，暗道魚兒終於上鉤了。也不管對不對，便開始按照自己理解的劍道開始胡侃起來。
他之前是真正的考慮過這個問題，這時候在風清揚麵前說，倒不是單純的為了表現自己。而是想要引起風清揚的興趣，必須要有一點自己的觀點，來證明自己劍道天賦。然後就看風清揚要不要選擇傳授獨孤九劍了。
“獨孤求敗前輩用四柄長劍詮釋劍道，說明其已達到劍道之巔。然而若但以劍的質地詮釋未免有失偏頗。先說地一柄利劍，利劍無意，分明是以招式取勝。而當獨孤求敗拋棄利劍之時，便已經到了無招之境，這已經是凡人能想到的劍道極致……”
風清揚讚同的點了點頭，雖然獨孤求敗二十歲就已經到達無招之境，而他現在還隻是無招之境，這未免有些打擊人，但趙玄所說的也貼近事實，比木劍之後才到無招還惹人信服。對於趙玄後麵要說的軟劍、重劍等等境界，他也來了幾分興趣。
能不能別出新意，讓自己有所感觸，突破無招之境呢？他不禁有些期待。
隻聽趙玄繼續道：“……若說劍道就此而止，那之上的軟劍、重劍、木劍也就無需存在。而既然獨孤前輩有這個過度，顯然於無招之上另有一番天地。在弟子看來，‘劍招’之上是‘無招’，‘無招’之上便是‘劍勢’。獨孤前輩棄利劍之時已經無招，之後的軟劍、重劍，都是獨孤前輩為了領悟‘劍勢’。軟劍無常，可能取綿綿細水之勢；重劍無鋒，可能取海浪滔滔、或山嶽巍峨之勢。獨孤前輩棄軟劍而取重劍，想來不單是因其誤傷友人，而是發現軟劍之‘勢’與自己劍道不符，方才棄劍而換，在重劍之上領悟了自己的‘劍勢’。而在‘劍勢’之上，應為‘劍意’。獨孤前輩劍勢大成之後，領悟劍意，這才棄了重劍。‘劍意’重‘意’不重‘力’，隻要劍中有‘真意’，一柄木劍也能發揮莫大威能。而‘劍意’之上，方悟‘劍道’，是時獨孤前輩又棄木劍，達到了真正的‘利劍在心不在物，天下萬物皆可為劍’的境界！”趙玄說完之後緊緊盯著風清揚，而此時風清揚卻早已愣住。
在趙玄說到“劍勢”之時他就有所感悟，隻覺得自己這幾十年來都白活了，竟然從來沒想過這一點。耐著心性直至聽完趙玄所說的“劍道”後，他就迫不及待的陷入深層次感悟之中。
其實這也是由於獨孤九劍拘束了他，之前他得到獨孤九劍之時，隻覺得這便是獨孤求敗的最高劍法，殊不知這獨孤九劍是獨孤求敗利劍時期後所創，頂頭了不過就是無招之境，對於上麵的劍勢、劍意沒有半分提及。而他在“獨孤九劍是集劍道大成”的想法下，竟然也沒有多想，不然以他的悟性，這麽多年未必不能想到劍勢、劍意，乃至劍道。
而此時聽到趙玄這麽一說，就如醍醐灌頂般，他的劍道修為早就到了突破的邊緣，隻不過之前一直無路，這時候有一條康莊大道擺在他的麵前，如何不能突破？
隻見站在洞中的風清揚忽然須發飛揚，衣擺飄搖，無風自動。一股高山仰止的氣勢從他體內緩緩升起，霎時間突破天際。趙玄與令狐衝就感覺眼前真的有一座高山般。但見那山勢奇拔峻秀，高遠絕倫，就如同第二個華山一樣！
趙玄雙眼猛然放光，一是沒想到自己真的蒙對了，這風清揚既然能夠憑他所說的理論突破，那他的猜測就完全是正確的。二就是這風清揚既然受了他的好處，那獨孤九劍還遠嗎？
一想到得到獨孤九劍自己也能快速進入無招之境，趙玄不禁思考起以後要取什麽劍勢了。是高山？還是流水？還是烈日？寒冰？星辰？不過考慮到自己現在連獨孤九劍還沒有學會，還是先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良久，風清揚緩緩睜眼，身上的氣勢也緩緩收回，隻見他眼中爆射出一道強烈的喜色，顯然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夠藉此突破！
“恭喜前輩領悟劍勢，劍道更進一層！”趙玄拱手祝賀道。
風清揚看著他，心裏麵即是激動又是為難。激動於停滯多年的境界終於有了突破，為難於這個人情太大不好償還。沉默良久，他略有些赧然道：“小子，你可否願意和我學劍？”頓了頓，臉紅道：“雖然你對劍道的理解還要高過我，但觀你之前練劍，還並未達到無招之境。我這裏有獨孤前輩的獨孤九劍……”
“多謝師叔賜功！”趙玄不等風清揚說完，躬身拜道。
風清揚見趙玄這麽給麵子，一撫長須，恢複一派高人模樣。心情大好下，看了看傻站在一邊的令狐衝，說道：“聞道即是有緣，我傳劍之時，你也可在一旁觀看。”令狐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趙玄在一邊看著著急，踹了他一腳道：“傻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謝過太師叔恩典！”
“哦，哦！”令狐衝這才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道：“多謝太師叔！”
風清揚老懷甚慰，哈哈一笑，轉過頭再看向趙玄的時候卻有些不高興了：“你看看人家，雖然被嶽不群**的拘泥不化，但最起碼知道尊敬師長。這麽會兒都給我磕了幾個頭了？你倒好，傳你獨孤九劍都是躬身一禮，好像我求著你要學似的！”
“哪能呢，弟子巴不得要學呢！”趙玄滿臉堆笑道：“這不是看師叔你是有道高人，不拘俗禮麽。再說了，人生於世，上不拜天，下不拜地，中不拜人皇。弟子早就無親無故，不用拜父母，再讓我磕頭，那可是難得緊了。”
“好一個上不拜天，下不拜地，中不拜人皇！”風清揚本來就是玩笑之語，此時聽見趙玄這句話更是拍掌而讚，大笑道：“這才是我江湖人應有的灑脫！”
就在這時，趙玄耳朵一動，同時風清揚笑聲立止，道：“有人來了，我暫且避避！”說完即消失不見。
趙玄看著懸崖下，陸大有拿著兩個食盒遙遙而來，離此地還有百丈之遠。令狐衝轉頭問道：“小師叔，要不要把密洞內的武功告訴師父？”原來之前他怕密洞內的破法流傳出去，給華山帶來危害，卻是連劍法都一起隱瞞著。這時候初聽聞劍道之理，又加之悟性高覺，知道了之前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這才起了告知嶽不群之念。
趙玄搖搖頭道：“暫且不急，等學完獨孤九劍也不遲。”
說話間，陸大有已經距離此地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