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發生的一切,陳白澤和顧安邦一點察覺都沒有,聖人的手段,可見一斑。即使是丁薑早起在陳白澤麵前晃來晃去,陳白澤也不知道她地體內被種下了一顆火種。

“我們去買些禮物,去城外看我姐姐姐夫”陳白澤決定早點去看二姐,要是被二姐知道回金陵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她而是在金陵閑逛,肯定免不了一頓毒打。

當然,挑禮物不算。

金陵城裏地胭脂鋪重新開張了,陳北風不喜歡塗脂抹粉,但是陳嘉喜歡打一點淡妝,金陵城的胭脂水粉可比桃花鎮好多了。陳白澤尋思是不是給陳嘉帶一點。

去胭脂鋪丁薑自然很開心,顧安邦就不太好意思了,說了聲在門口等著便不進去了。

“哇,這水粉可比我娘用地好多了”丁薑不時看看這個摸摸那個。

此時尚早,來店裏客人並不多,店家見一個年輕人帶著一個小姑娘來店裏,趕忙迎了上去,他不是去做生意地,而是兩人穿地著實不怎麽好。

陳白澤倒還好些,衣裳是金陵城出品,隻是舊點、髒點,那丁薑可就不一樣了,本就事穿的柳樹莊的粗布衣裳,還很舊,上麵還要補丁,在野外自然是無所謂,隻是在這金陵城內,就分出了高低貴賤。

“公子是給小姐買胭脂水粉啊”店家笑臉迎人,若是在亂世之前,這兩人如此穿著就會被趕出去,隻是今時不同往日,這金陵城如果看到衣裳破碎的武者,那肯定是在外與活死人搏殺的,不僅勇武,還有錢。

陳白澤點了點頭說道:“隨便看看”

“公子啊,這金陵城現在剛剛通商,東西可都不便宜啊”店家輕聲說道。陳白澤瞥了他一眼,從懷中拿出一顆赤色元晶晃了晃說道:“我就看看,不買”

店家臉色瞬間變了好幾次,然後笑著說:“沒事,公子盡管看,如果有需要就叫我”

進店哪有不買東西的,隻是沒遇上合適得。

更何況現如今的金陵除了白色元晶在市麵上流通,赤色以上的元晶都不允許流通了,能拿出赤色元晶的人非富即貴,很大可能是那群衛隊成員。這群人不好惹。

所以店家不敢得罪,任由陳白澤兩人自由觀看。

“這些你都用過?”陳白澤看丁薑在這邊挑挑揀揀,嘴裏還念念有詞。

“怎麽可能,我從沒見過,隻從別人嘴裏聽過,我家哪有錢給我買這些東西,就是我娘用的也是最便宜的,還舍不得常用”丁薑有些委屈的說。

陳白澤大手一揮說道:“自己挑,挑好了,我給你買”

丁薑高高興興的挑了幾盒姻脂水粉,她知道陳白澤有錢但也沒多挑,隻挑了自己喜歡但不是很貴的,陳白澤將赤色元晶遞給店家,店家立馬苦笑著賠罪:“這位公子啊,這赤色元晶我們是不能收的啊,您得去換銀子,要不,您有白色元晶也行啊”

陳白澤哪裏有白色元晶,他也懶得去換,就將赤色元晶直接扔給店家說:“不用找了”

沒想到店家還是將這赤色元晶送還回來,陳白澤百思不得其解,店家說道:“這位公子,您這赤色元晶我真不敢收,黃城主有明令,赤色以上的元晶不得在坊間流通,若有發現一律嚴查,我隻是開個小鋪子,您就別為難我了,這些胭脂就讓我送您了,您走好”

“那不行,我怎麽能占你便宜”陳白澤當場拒絕。

店家也是個通透的人,他當場說道:“那這樣,您先拿走,我這鋪子就在這,什麽時候您有碎銀子了,您順路給我帶過來,一共五兩銀子”

“五兩,這麽貴”丁薑在一旁聽到五兩她驚訝的喊出了聲,本來她挑的時候就問店家多少錢了,店家一直說不貴不貴。

“這位小姐,您挑的這真不算貴,算下來一件還不到一兩銀子”店家解釋道。

“陳白澤,我不要了,你放回去吧”丁薑說著就將手中的胭脂水粉遞給店家,隻是手剛伸出去一半就被陳白澤攔下來了陳白澤對店家道謝後,徑直帶著丁薑去了武器鋪。

陳北風不愛紅裝愛武裝。

北城處的武器鋪子賣的武器並不精良,在武器鋪子的鐵匠見陳白澤挑挑揀揀半天不甚滿意不由笑道:“公子,我這武器可都是好東西,您不滿意?”

如果是亂世之前,陳白澤被這麽一說可就花個冤枉錢先買一件再說,隻是現在的陳白澤知道錢很重要,他笑著對鐵匠說:“隻是還未找到合適的,您這還有更好的麽?”

鐵匠想了一下說道:“您等一會”

鐵匠跑到後院,帶回一個箱子,箱子上有兩把鎖,鐵劍鄭重其事的打開,從裏麵取出一把劍。

這柄劍上並無太多裝飾隻是在劍柄處有一顆綠色的天然珠寶,從鐵匠捧著的樣子來看,這柄劍極重,陳白澤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柄劍。

“這柄劍多少錢”陳白澤急切的問。

“嘿嘿,這柄劍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不賣,隻是給公子掌掌眼,免得說我這沒有好東西”鐵匠給陳白澤過目之後,立馬收回了劍。

“你不賣你拿出來幹什麽”丁薑在一旁不樂意的說。

“這不是怕這位公子小瞧了我這鋪子,我這鐵匠手藝可是祖上傳下來的,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能看不起我的手藝”鐵匠義正言辭的說。

陳白澤跟顧安邦對視了一眼,感受到彼此之間深深的無奈,兩人牽著丁薑轉頭就走。

這鐵匠可不幹了。

“公子,再看看啊,隻要錢到位,好商量啊”鐵匠在後麵大喊道。

陳白澤微微一笑轉身回頭說道:“給我再看看你的劍”

陳白澤細看那柄劍,樸實無華的劍鞘,陳白澤撫摸上去有很重的粗糙感,輕輕抽出長劍,一股淩厲的劍光從劍鞘中衝出,鐵匠連忙見劍歸鞘,然後小聲的說:“公子,此劍萬不可輕易出鞘,我祖上曾有言,此劍乃殺伐之劍,出則傷人,不沾血不歸鞘”

此時的鐵劍像極了一個售賣自己貨物的貨郎。

“我開個價吧,這劍我要了”陳白澤將劍遞給顧安邦細細查看。

“這,公子我這劍隻能用元晶買,不知公子方便不?”

雖有白色元晶在坊間流傳,但普通人是接觸不到這些東西的,就好像往日裏普通人可以接觸到銀子,但是隻聽說過金子。

陳白澤從懷中掏出一顆赤色元晶遞給那鐵匠說道:“夠了吧”

鐵匠搖了搖頭說道:“公子,這赤色元晶可以換十塊白色元晶,實際上略有溢價,一般黑市能換十一塊,我也不能占公子便宜,這柄劍我賣二百塊白色元晶,您要是覺得合適,您就拿走,要是覺得不合適,今天就當沒見過,也請您給我保守秘密。”

陳白澤暗中問了顧安邦,此劍的確不值這麽多錢,加上從那大槐村出來之後,在那幻境裏花的錢居然真的花掉了,這讓陳白澤怨念頗深。

現如今身上這錢也不多了,一下出去二十枚赤色元晶讓陳白澤很是心疼啊,隻是他知道現在的金陵城找到一件合心意的禮物,很難,特別是送給二姐陳北風。

“老板,你這劍有過損傷吧”顧安邦在一旁突然插話道。

鐵匠臉色變了變,然後正色說道:“這位客人可不要亂說,這劍可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能看不起我的劍”

顧安邦伸手阻止了鐵匠的表演說道:“這柄劍外觀各處都沒有任何問題,隻是這個劍氣很亂,像是後人強加上去的,而且這劍我剛才細細查看了,後續鍛造的痕跡太重,應該是之前一塊劍胚慢慢打磨而成”

鐵匠這回真的是變了臉色,這顧安邦說的真是一點不錯,這劍的確是祖上傳下來的,說是修行中人用的天材地寶,被鐵匠祖上無意得到,奈何凡間的火焰根本融化不了那劍胚,鐵匠老祖就想了個笨方法。就是慢慢磨,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輩子,這輩子不行就子子孫孫繼續來。

一直到了鐵匠這一輩子,因為天地元氣複蘇,才將這鐵劍鍛造成型。

也隻是成型,但是顧安邦有句話沒有說對,那劍氣確是自帶的。

鐵匠就是一介凡人,根本沒辦法給這鐵劍增加劍氣,隻是在鍛造過程中,鐵劍自己誕生了一縷縷劍氣,這讓鐵匠很是驚訝,今日看這三人也是像買得起的人,主要是鐵匠認識陳白澤。

說起來也是有趣,鐵匠早就見過陳白澤,在陳白澤等人第一次從北城門入城的時候,那是鐵匠正在幫著那些衛隊修理武器,遠遠就瞥見那一群人,其中李凡夫戾氣最重,讓鐵匠印象深刻,之後就有意無意打聽這些人。

他本意是想把這劍賣給李凡夫的,祖上有訓,此劍可以賣,但是一定要賣給一個劍客。

他覺得李凡夫是個好劍客。

隻是聽說李凡夫戰死在茅山,他很是惋惜,今天見到陳白澤,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劍賣出去的,已經有很多不懷好意的人來跟他打聽過這柄劍了。

他都很婉轉的打發走了,隻是那些人來的頻率越來越快,他知道再不將這劍處理了,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好在陳白澤回來了。

“這樣,一百五十枚白色元晶,不能再少了”鐵匠咬咬牙說道。

陳白澤看了顧安邦一眼,顧安邦點了點頭,陳白澤爽快的扔給鐵匠十五枚赤色元晶,鐵匠為難的看著陳白澤。

陳白澤笑道:“別跟我說你沒辦法處理這些赤色元晶,那些衛隊願意拿大價錢跟你換這些赤色元晶,所以你就別用這種眼神來看我了”

鐵匠頓時收起了哭喪的臉說道:“陳公子是明白人”

陳白澤眉毛一挑問道:“你認識我?”

鐵匠一愣然後說道:“陳公子為我們金陵百姓守北城門,我自然是認識的,隻是公子不認識我罷了,不然我也不敢把這劍拿出來啊”

陳白澤這才放心將劍手下。

在離金陵城十幾裏的地方有一座牛頭山,那個牛頭是真牛頭。在牛頭山旁邊有一座小茅屋。茅屋裏住著三個人。

或者說,一個人,一隻狐狸,一隻鬼。

陳北風清晨練完劍,接過小燕雪準備好的毛巾擦了擦臉,沒有看見李凡夫,她輕聲問道:“燕雪,你義父呢?”

小燕雪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身後的尾巴說道:“義父去找牛頭叔叔了,說是有事,義母,我能出去玩玩麽?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好無聊啊”

陳北份溫柔的說:“你要是覺得無聊就陪義母練劍,女孩子要有自己保護自己的手段”小燕雪一聽連忙搖頭說道:“義母我還有事做,我不無聊了,您練吧”

說完趕緊跑回了屋子。

陳北風搖了搖頭,這隻小狐狸什麽都好,就是太懶,自身功法不肯修行,劍法也不練,這世道並沒有隨著活死人退去而變得更好,陳北風隱約感覺在大古國北風有危險正在聚集,所以即便她重傷也還是沒有放棄練劍。

這小狐狸她姨娘陳北風倒是認識,那一年行走天下遇到過,那狐媚子居然看中了陳北風說要跟她雙修,陳北風一劍劈斷了她一根尾巴,她連狠話都沒敢撂下,之後在那座城又想勾引李凡夫,卻被陳北風從桃花鎮斬出的兩道劍光嚇住了。

陳北風也傷了元氣。

所以說再強大的女人動氣怒來也是不可理喻的,或者說越強大的女人動氣怒來越不可理喻。

陳北風隻是擔心在這越來越亂的世道,小狐狸會吃虧,隻是李凡夫護著她說女孩子不用打打殺殺的。

這句話陳北風尤其不讚同。

打打殺殺還分男女,你去問問那些活死人,吃人的時候會因為你是女人就不吃你?

陳白澤買好禮物,一早就趕到陳北風住處,因為丁薑不會騎馬,所以三人隻兩匹馬,路上有些耽擱。

等到了陳北風住處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

茅屋的午飯都是小燕雪做。對此,大家都沒有任何異議。

“你義父今天又不回來吃飯?”陳北風看著桌邊擺好的碗筷問道。

小燕雪點了點頭,然後從凳子上下來,在中堂擺放的一個靈位前點了三支香口中念念有詞:“義父,你再不回來吃飯,義母就要生氣了,她剛才問你了,語氣很不好”

身在牛頭山內部的李凡夫聽到小燕雪這番言語會心一笑,牛頭看著李凡夫這神情就問道:“你家那位喊你回家吃飯?”

李凡夫點了點頭,手中的活沒停,自從在這邊住下來,他就幫著牛頭整理所有靈魂的信息,以便在牛頭將那些靈魂送入輪回的時候少些差錯。

可是即便是有李凡夫幫忙,這些事情還是會出錯。比如前一段時間就有一個惡人,應該是投入畜生道的,結果因為信息不對稱變成了花草,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還好一個當值的淨靈記得他,將他重新投入了畜生道。

這種事情多不勝數,讓李凡夫很是擔心,要是一個惡人又轉生為人了,豈不是對其他靈魂不公。

牛頭表示這種事情沒有辦法的,在別的輪回之所,甚至讓所有靈魂都投生為人,生生世世,十分擾亂世間平衡。

李凡夫聽到這個後沉默不語,連續好幾天都很不開心,隻是做事的時候更加細心了。

“等忙完手裏的活吧,好像這金陵城附近的亡靈少了很多”李凡夫翻看了一下最近的記錄。

“是啊,等忙過這一陣,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體內的靈魂怎麽樣了”

“最近很安穩,沒有出現任何動靜,就是有些修行者的靈魂跟我溝通過好幾次了,希望我將他們送回山門”

“你怎麽想?”牛頭知道,即使是六道輪回完好的時候,將修行者送回去這種事情也是常有發生,畢竟地府不願意與人間有太多的牽扯,隻要不涉及地府的底線,這種事是可以商量的。

這也是修行者為何修行的一大原因,有些大門派的修行者可以不停的轉世,比如茅山,比如真武。

“我還沒想好”李凡夫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然後說道:“我覺得這種事情是不對的,但你說的也對,這些修行者本就是超脫六道之外的,即使不放他們回山門,他們山門也有人會找到他們,這樣不僅得罪了山上的門派還對輪回生死一事毫無幫助”

牛頭歎息一聲說道:“亙古不變的東西,你就不要再想了,隻要能維持六道輪回正常運行,就是大功一件,等六道輪回重建,我幫你在地府謀一個差事,也省的受那輪回之苦,依你的能力,做個判官沒有問題。”

六道輪回存在的時期,地府實力龐大,判官也是人數眾多,主要負責協助一眾閻王處理靈魂生前罪孽,行賞善罰惡之則。

“多謝牛兄”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你還是先回去吃飯吧,不然你家那位真打進來,我這小小的輪回之地可吃不消”牛頭突然想起什麽來,立馬催促陳白澤回去。

他可是見過那陳北風的劍。

尤其是她身上的傷,他知道是怎麽來的,能跟那位上古大神戰鬥還能活下來的,這世間真的不多,近古時代到現在,牛頭敢肯定,這位女子,隻要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肯定會在人類曆史長河中留下熠熠生輝的名字。

還是比較閃亮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