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奔騰的大河將大古國北部和北莽分割成兩個世界。千百年來無論哪一方竭盡全力都無法帶領軍隊通過這條大河進攻對方的土地,這麽多年來,大河像是一個守護神一樣保護著兩邊地人們。

大河橫亙在中間,一邊入海,一邊不知從何處來。

北莽地騎兵在大河邊安營紮寨疑惑滿滿,麵對著這洶湧奔騰的大河,他們是發自本能地敬畏。對於強渡大河地軍令他們是百思不得其解。

隻是一想到那個男人,或許真地可能就能渡過大河?

隻是大多數人都將這個想法給放在了心底,同時又有一絲期待,萬一,萬一真的能渡過大河呢?

金甲漢子、七殺還有納蘭清音留在了太平關,其餘一眾活死人皆被郭奉天帶到了這裏,此時郭弈望著奔騰的大河憂心忡忡。

計劃是納蘭清音定的,他做了些補充,隻是真正看到這條大河的時候,他有些猶豫,真的能渡過去?

正想著,耳邊傳來一個醇厚的聲音:“在想什麽?”郭弈連忙回頭行禮,即便是自己的父親,但是禮不可廢,郭奉天皺眉道:“行那麽多禮做什麽,不累?”郭弈很耿直的答道:“現在哪裏還會累。”

郭奉天眉頭皺的更甚了:“心累”郭弈茫然的很,我們這些人還有心麽?

忽然間,郭弈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咚咚咚”郭弈大喜過望,然後忽然失望至極。原來在剛才的一瞬間,郭弈感受到了心跳,那是一種真正活人的心跳,而這心跳是從郭奉天體內發出來的,不是他自己的體內。

郭奉天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難言情緒:“你從小到大我對你關心都不夠,你要怪我我沒有意見,現在你已經長大了,也獲得了這世間絕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力量,如果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要因為一些別的原因停下你的腳步”

郭弈茫然的抬起頭,郭奉天冷笑道:“最看不得你這幅懂裝不懂的樣子,今天心情好,就和你說的明白一點,如果想殺我,就來好了,陽謀陰謀都可以,修為比我高也可以,總之不要顧及什麽世俗的眼光,我們都死過一次了,上輩子的父子情誼也就結束了,現在我隻不過是你看你腦中比他們好一些才帶你在身邊,可別有什麽其他想法。”

郭弈渾身打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露出了破綻,隻能站在一旁等待審判。郭奉天的手落在郭弈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不要緊張,我永遠也不會殺你,我會等著你來殺我,在這之前先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別跟個木頭一樣杵在這裏,好歹也是知命境界的人了”

郭弈再也不見那副茫然的模樣,神情一變,目光冷冽,內含精光,對著郭奉天行了個禮然後說道:“必定不會讓父親失望”

郭奉天哈哈大笑:“這才是我郭奉天的兒子”郭奉天消失不見之後,一老僧忽然出現在郭弈眼前,老僧不像在金陵城般麵容枯槁,而是滿麵紅光,大腹便便,不再雙手合十的老僧雙手捧著越來越大的肚皮笑著說:“少主,我勸你別做任何事情,否則你活不長”

郭弈冷笑:“你算什麽東西,也配來我麵前指手畫腳”老僧眯著的雙眼猛地睜開,一個蘊含大佛氣息的手印便朝郭弈打來。

郭弈戰立不動,手中書卷輕輕翻動,就有一陣清風從書中飄出迎向了那道比大多數佛門高僧還正宗的佛門手印。

清風和手印在空中相遇之後便消失無蹤,就在老僧還想繼續動作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稚嫩的笑聲。

“哈哈哈。笑死你道爺我了,和尚和讀書人打架,好看好看真好看”一個身穿誇大道袍的小道士躺在地上打滾,邊打滾還邊笑著,泥土落了那秀美的道袍一聲也不在乎。

郭弈看著那滿地打滾的小道士一眼冷笑道:“要不你一起來?”

小道士停止打滾連忙擺手:“別別別,少主你別這樣,你再這樣可就真的要笑死道爺我了,哈哈哈哈”小道士說完又繼續在地上打起滾來。

郭弈臉色鐵青,抬起右手,淩空點下,似乎兩指間有棋子一般,看到郭弈如此做派小道士和老僧立馬正色,老僧不笑了,小道士也不打滾了。

老僧取下脖子上的念珠,小道士則扶了扶頭上的蓮花冠。

“你們這兩個”郭弈忽然笑道:“廢物,背叛人類才獲得了如此強大的力量,既然你們叫我少主,就安心當個狗就行了,還想著咬主人?”

郭弈說著手指虛空按下,一聲“趴”的棋子落棋盤聲音在兩人心頭想起,兩人俱是一震,老僧手中的念珠發出一道佛音,小道士頭頂的蓮花冠降下幾道祥瑞一般的光芒。

可惜佛音出則散,光芒更是搖搖欲墜,那枚棋子出現的瞬間,三人麵前仿佛有了一張巨大的棋盤,老僧和小道士均為棋盤上棋子,郭弈則為下棋人。

郭弈拿起一顆莫須有的棋子輕輕的放在了棋盤上,然後輕輕撚起被吃掉的白子,老僧忽然吐出一口金黃色的血液,郭弈抬眼冷冷瞥了他一眼,繼續落子。

黑白執棋者均為郭弈,當郭弈吃掉黑子之時,小道士頭頂的蓮花冠越來越暗淡,當郭弈吃掉白子時,老僧吐出的金色鮮血越來越多。

忽然間,郭弈將所有的棋子都扔在棋盤上,口中說道:“不下了,無趣”

那被老僧吐出的金色血液居然從地麵上全部回到了老僧的口中,小道士的蓮花冠也不再搖晃,而是愈發明亮了起來。

郭弈看著兩人,若有所思。那老僧的笑容重新爬上了臉龐:“多謝少主指教,小僧不勝感激。”那小道士則是拍了拍那件袍子上的泥土草屑說道:“少主,你這麽做不怕主人怪罪?”

郭弈大笑不止:“你們兩個廢物有本事去那大河對岸殺幾個知命境界的修行者,你們的主人或許會為了你們訓斥我一番,既然你們不敢去,隻敢躲在我們身後,那就安安穩穩的當條狗,別給我惹事,或許心情好,還能賞你們口好吃的。你們看那個身披金甲的做的就比你們好多了。”

老僧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烈了,小道士則是禦風飛走。

“少主,小僧告退”老僧和郭弈打了個招呼也飛走了,飛去的方向正是小道士飛去的方向。郭弈看著他們遠去的聲音猛地吐出一口精血。

郭奉天忽然出現,他問道:“為什麽?”

郭弈沒有回答,隻是看著那口精血有些心疼。郭奉天忽然豎起一根手指,那根手指上麵有一滴金中帶紅的血液,他將那滴血液送到郭弈的嘴邊,郭弈倔強的不肯張嘴。

郭奉天眉頭一皺,一甩手,郭弈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將那滴血液吞進了肚子,那滴金色血液一進入郭弈的肚子便化作最純淨的能量將郭弈失去的精血給補充了回來。

“別在我麵前表現的文人傲骨,為什麽?”郭奉天連續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訓斥,第二句則是詢問。詢問的問題和之前那個一樣。

郭弈閉上了眼睛,然後長舒了一口氣:“這兩人從來到這裏就不懷好意,得敲打敲打。”郭奉天笑了:“我難道不知道?”

然後郭奉天說道:“諸子百家之中,以儒、道、佛、兵家為最,這四家總是在爭奪一些莫須有的東西,現如今你成了活死人,儒家的所謂氣運就比其餘三家多了一些,然後那三家就派人過來了,他們表麵上是三家的叛徒,實際上是三家寄予眾望的弟子。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一些什麽。可是啊,他們太高估他們的弟子,也太低估我了,你們四人當中,隻有一人是真心想殺我的,你覺得那人是誰?”

郭弈不說話,郭奉天哈哈大笑:“當然是你啊,我的傻兒子”

郭弈如臨冰窖,郭奉天繼續說道:“不要怕,我不會殺你的,我說過我等你來殺我,至於那三個人,你隨意,整死都不要緊。”

郭弈不明白郭奉天什麽意思,當時郭弈絕對不會相信是因為什麽父子情誼,生前他們兩人就沒什麽父子情誼,死後更不會有,而且更可怕的是,即便是到現在為止,郭弈也不明白郭奉天到底在想些什麽。

大河的對麵,陳白澤心滿意足的從拓跋戰的營帳裏出來,決定稍後去拜訪一下九江王。正當陳白澤準備回營帳的時候,忽然和對麵傳來一陣危險的氣息。陳白澤連忙讓玄狼靠近這邊,然後大吼:“敵襲”

在陳白澤吼完之後,關注著大河對麵的斥候也吼道:“有敵人,禦空飛行,一品境界,兩人”

大河上空一小道,一老僧一前一後飛掠過大河,從北莽飛到了大古國,郭弈你不是說我不敢來麽?今日道爺就來斬殺一兩個知命境界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