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國京城的暗流湧動在李仲意去世後的第二個新年變得波濤洶湧,在天牢之中地徐潁川等人被救了出來,他們一出來便對攝政王以及攝政王在內地一些官員進行了彈劾,國子監這幫學生是沒有任何資格彈劾的,彈劾地是專門負責言路地言官,這些言官骨子裏就像是被灌了水泥一般,打都打不斷,最近一段時間,攝政王一直在處理這些事情。
“荒唐,荒唐,你們是不是沒人彈劾了”今日地早朝,攝政王大發雷霆,當場質問這些言官居心何在,是不是要將大古國的朝官全部彈劾幹淨他們才開心,得到的答案是,我等言官既然吃了這碗飯,自然要對得起這份官職。
今日言官彈劾的乃是門下省的實際掌權者,董和。
董和此人做了近三十年的門下省掌權者,手下門生不計其數,今日被自己的手下彈劾,當庭呆住。
沒錯,彈劾董和的正是門下省左散騎常侍,張桂鳳,此人可謂董和一手帶出來的門生,許多人都說董和退位之後,最有可能接掌門下省的就是張桂鳳此人,攝政王一旦登基,必是用人之際,到時候董和一退,這張桂鳳必然是直接上任,所以任誰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個時候張桂鳳會如此坑害自己的恩師,這一彈劾這張桂鳳的仕途之路算是斷了,誰會用一個白眼狼呢?
早朝結束,董和一路官員紛紛寬慰董和,董和麵生和氣,一點看不出生氣來,忽然間董和說道:“各位,各位,老夫先行告退”
看見董和快步朝著張桂鳳走去,一眾臣子紛紛離開,離得遠遠的,這師徒交鋒,自己等人去那不是找死麽?
“故意等著我的?”董和笑嗬嗬的問道,張桂鳳點了點頭,臉色煞白,一手在前,一手在後,兩隻手藏在袖子裏都攥的緊緊的,頗為緊張。
當了四十年官員,三十年一品大員的董和拍了拍張桂鳳的肩膀:“走,陪為師走一趟,以後啊,這條路可能就得你自己走了”
張桂鳳嗯了一聲,走在了老師的身後,看著老師年近古稀的模樣張桂鳳有些不忍:“老師,為什麽不能退一步”
董和停下了腳步,指著那出宮的門說道:“宮門就在那裏,你退一步試試?”張桂鳳知道老師的意思,他輕聲說道:“可是路上有大山擋路,您不得不退啊”
董和看著自己這位得意弟子搖了搖頭:“桂鳳啊,你要知道,人的一輩子是很短很短的,你現在二十出頭,風華正茂,急於想做些事情來證明自己,這沒錯,站隊攝政王,這也沒錯,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可你彈劾我,這就不對了,因為我是你的老師,你如此做不會給你留下大義滅親的印象,百官們隻會認為你是個為了前途出賣老師的白眼狼,而這群百官是什麽人呢?他們才是狼,真正的狼,桂鳳啊,這些年把你保護的太好了,你雖然在官場經曆了這麽多年,可還沒見識到官場真正的險惡,也罷,這是為師的錯,就然為師來教一教你什麽叫官場險惡吧”
董和說完一巴掌拍在了張桂鳳的臉上,然後在張桂鳳錯愕的表情下,董和撞向了一旁的柱子。
第二天就傳出了這麽一個消息,張桂鳳在朝上彈劾恩師董和,下朝後董和訓斥了張桂鳳幾句,張桂鳳年輕氣盛居然起了殺人的心思,好在董和命大,隻是撞破了頭,沒有其他傷痕。
京城裏吵翻了天,都在訓斥這張桂鳳的小人行徑。朝堂上更是熱鬧,攝政王的臉色尤其是有趣,本意是讓張桂鳳彈劾董和然後直接讓董和下台,讓張桂鳳接管這門下省,好讓攝政王在半年後的王位之爭中獲得一個穩定的支持,可沒想到老省長直接來了這麽一出,沒有人會認為是老省長陷害張桂鳳,畢竟老省長做事合情合理,而張桂鳳首先做出了白眼狼的事情。
朝堂之上,攝政王臉色鐵青,老省長沒有來上朝,自然有老省長一脈的人站出來為老省長鳴不平。
“啟稟攝政王,張桂鳳此人在朝堂上陷害恩師,在宮裏行凶,已經到了膽大包天目無法紀,目無天聽的地步,還請攝政王將此人依律斬殺”
一人說完立馬有人跳了出來:“此事還未審怎麽就判案了?難道說現在門下省也管刑部的事情了?”
門下省的官員立馬跳出來指責他們:“老省長都躺**了,還要怎麽審?難道真的要將老省長拖到刑部大堂問話?你們居心何在?”
朝堂之上吵吵鬧鬧,看起來不比老百姓在菜市場買菜來的冷清,反而更加熱鬧,其實啊這哪個地方的人都在爭,有些人爭一根青菜一文兩文,有些人爭一個職位,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
“夠了”攝政王李建德坐在龍椅旁邊的椅子上低聲喝到:“此事就交由刑部調查,盡快將調查結果出來。”
刑部尚書此時是硬著頭皮站出來的,這事怎麽就到了刑部了,一個弄不好,同時得罪攝政王和秦王,弄得好就得罪一個,我的天那,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這老省長是簡單人物?簡單人物能穩坐門下省省長三十年?
一人能有幾個三十年,更別說做一個高位做三十年,提起這些朝中的老人刑部尚書就膽寒,別看刑部名頭嚇唬人,其實沒用。
正所謂刑不上大夫,在刑部爛尾的案子是比比皆是,都是調查到一個份上就不查了,隨便找個替死鬼算事,如果真的按照案子查下去,大古國的官員年年的要換一大批,那大古國還要不要運作了,百姓還要不要安居樂意了?
刑部尚書沒有當官前也是一個讀書人,法家的讀書人,恪守律法,嚴於律己,立誌要將世間一切違法之事鏟除。
可實際上呢?當官第一天就被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當時他還是在京城府尹手下當一個主簿,接到的一個案子是一個人調戲良家婦女,那人來堂上第一句話不是講事情經過,也不是認罪或者不認罪,而是說了這麽一句話:“家父王三海”
刑部尚書當時年少氣盛,管你什麽三海四河的,當場就怒斥道:“跪下”結果那少年當場釋放,那被調戲的女子在得知他是什麽王三海的公子哥之後,開開心心的回家了。
而他呢?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頓,丟在了小巷子裏,丟了半個月的俸祿,用另外半個月的俸祿請京城府尹喝了頓酒,才將這道理學到手。
在京城,在整個大古,甚至在整個天下,律法都是不可能完全實施到位的,因為掌管律法的是人,執行律法的還是人。
而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人就會有私心,有弱點,有偏好。一旦人有了這些,那這律法就會隨之改變,這才有了那個詞,徇私枉法。
在京城之中,刑不上大夫這句話被用的最多,也是最實際的,像什麽當街縱馬這事你不能幹,幹了,甭管你爹是誰,一律關起來,可像你犯點小錯,打傷個人,在酒樓裏砸壞些東西,那都不是事。
換句話說在京城你隻要不殺人,那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
下朝後刑部尚書立馬找了尚書省實際掌權人詢問這事該如何辦,那個同樣歲數很大的老省長半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位刑部尚書,六部之中,刑部算是最早投靠攝政王的了,這位刑部尚書想什麽他能不明白。
“大古國以律法治國,怎麽做,你是刑部尚書,你問我幹什麽,趕緊回去辦事,別整天在我這裏浪費時間”老省長根本就不想摻和他們的這些破事,兩位皇子爭權和我有什麽關係,我馬上都退了,不管你們那位上台,總會給我留個麵子,讓我安生退下來,他和那位董省長不一樣,他可沒有那麽多門生需要照顧,官退了就是一身輕鬆,他早就在老家尋好了地方,準備回家安度晚年了,這個時候怎麽還會置身這種事情之中。
在老省長這裏得不到答案,刑部尚書有些氣餒,按照律法辦?那可沒法辦,這件事情說白了就是一件很小的失手傷人的事情,按照律法賠點錢就算了事,可真要是這麽斷,那他刑部尚書這位置算是做到頭了。
董和那邊咬準了是張桂鳳動手殺人,而張桂鳳那邊是沒有一個人幫他說話,這是到最後弄不好這張桂鳳是有苦難言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張桂鳳怎麽可能動手殺人,別說殺人了,連動手他都不敢,這可是宮裏,前途不想要了?
此時張桂鳳一臉苦悶,昨天那事出了之後,他就呆住了,他從來沒見過老師這個樣子,老師你沒教過啊,怎麽還能這樣。
當朝中侍衛將他架出去之後,他才醒悟過來,大聲喊冤枉,可為時已晚,老省長已經昏過去了,誰會聽他說呢?
張桂鳳不是蠢人,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影響極大,等好友打聽來朝堂上的事情之後,張桂鳳整個人都傻了,怎麽就扯到刑部了。刑部那群是什麽好鳥?他張桂鳳可沒少罵刑部,這次刑部逮著機會還不整死他?
張桂鳳從來沒指望攝政王會出手救他,現在的情況他知道,他張桂鳳此時已經是路邊的狗屎,別人靠近都嫌臭,隻會避而遠之。哪裏還會有人來救自己,張桂鳳有些後悔做事如此衝動,同時也有些怨恨,這老師出手這麽這麽狠毒,直接將自己打的一點翻身的可能都沒有?
其實張桂鳳心裏還抱著一絲希望的,現在隻有攝政王能救自己了,隻要攝政王發話,刑部肯定不會不給攝政王麵子的。
隻是李建德憑什麽救你張桂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