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王需要臣辦何事,臣定竭盡所能。”,法饒打了個拱手,沒有一絲驚慌或不安,平靜的臉上依舊平和。
冉強一直沒弄明白這法饒從進大營直到現在,一直自稱臣而非貧道,就連和眾將領互答也不自稱“貧道”,難道這個時代的道士還沒這種自稱?“孤有一把短劍放在了中軍大帳文案上,想勞煩道長施展仙術取來。”,冉強看著法饒的眼睛說道。
法饒輕輕一甩衣袖,垂下眼簾告罪道:“臣愧對大王信任,臣法術尚且低淺取不得如此遠的物件,若是不超三丈的話,臣倒能為大王效勞。”
“如此……”,冉強環顧了下大帳內,心裏有了主意:“孤看道長左側帳壁上掛有一張弓,就有勞道長取來讓一觀。”
“尊大王令旨”,法饒沒有向左側看,而是微微垂首打了個拱手,然後閉目垂手,嘴裏不知低低念了一句什麽,接著睜眼輕喝了一聲:“疾!”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掛在帳壁上的長弓忽然脫離了掛鉤,一個打閃竟然到了冉強的食案上。冉強雖然早已煉就了一副遇事不驚的心理素質,此時卻差點跳起來:這會是魔術?不!很顯然這不是魔術!這讓他本來對道教隻是裝神弄鬼的想法徹底打碎了。
大帳內寂靜一片,就連最粗狂的將領也張大著嘴巴傻呆呆的看著冉強食案上的大弓。隻有幾個在大帳內侍立的久隨冉閔的親衛一副早已經見多了的樣子,用眼光掃著傻呆呆的將領們,眼角含著“這群小官,沒見過世麵的傻樣!”的藐視。
很快一陣喝彩聲在大帳內亂哄哄的響了起來,從驚訝中回過神的將領們用尊敬的目光看向了法饒。甚至一些將領直接稱呼起了“仙長”。
法饒沒有絲毫得意,隻輕輕縷了縷長須。
冉強看著大帳內的眾人,一時默默不語,對法饒的處置他有些猶豫起來,本來他的打算是:假如這法饒真的能治好花木蘭的話,就用金銀一類的賞賜打發走了事。他是深深的知道這類裝神弄鬼的人對軍中的迷惑力。但如今,他自己也起了好奇心。
這一次酒席讓棗強城內的將領喝的十分痛快,軍中本是不能飲酒的,這次因為魏王下令的緣故,擺了次酒席,哪能不趁機喝個舒服?三十六衛的眾多軍官更是高興,任誰都明白:如今大家都眼睛盯著他們的女將軍,要看好戲,若是花木蘭這次就此亡故,那連他們都從此無法再直起腰杆。
散席後,冉強沒有如軍中將領們想像的那樣,象以前寵信法饒那樣讓法饒召在身邊,而是把法饒安排在了館驛。這雖然讓久隨冉閔的親衛們感到奇怪,但卻讓軍中的將領們高興壞了,沒職守的紛紛聚攏在館驛外想求得仙長指點幾句。
得到館驛那情況稟報的冉強,略略沉思了沒說什麽,反而接連寫了幾道命令,吩咐送往禮部學政司。另外特地又吩咐張亮親自到軍營探望了花木蘭的狀況,得到已經可以進食的稟報後,這才繼續處理各處的奏折。
左路都督平虜將軍崔通軍報:左路大軍已經完成了攻城準備。接著是探馬司二曹的密報:首先就是稟報酒夫人的事情,迫於洛陽劉氏家族的壓力,劉魁不得不讓女兒出任禮部學政司郎中,有了花木蘭的先例,加上洛陽劉氏的勢力,這次酒夫人進禮部倒沒起什麽大風Lang,隻是劉魁府上的賓客猝然更多了起來。接下來才是其他事情的稟報。
冉強正想著酒夫人的事,忽然張亮稟報,法饒道長求見。冉強想了想,吩咐請法饒進來。
法饒已經換了打扮:除去了大氅,換了一身藍色的單布長衫,袖頭上各繡著一個黑白色的太極圖案,而不是冉強想象的太極八卦圖,不過雖然隻有太極圖案,卻讓冉強感覺著此時的法饒有些像道士了。冉強請仙風道骨的法饒坐下,問道:“道長有何事見教?”
“臣前些日曾夜觀天象,發現太白臨於燕地,必將有大禍,臣不敢不來稟報大王。”,法饒似乎已經忘記了這幾年冉強對他的冷淡,本來祥和的臉上,在額頭中擰出了一道豎紋,看起來十分擔憂。
“哦?道長請給孤細細說說。”,冉強忽然覺得法饒這話特別熟悉,他在《三國演義》裏對這些“夜觀天象”之類的描寫記得十分清楚。
“太白臨於燕地,燕地者,鮮卑胡人也。此次天象必是與鮮卑人有關,不久必有胡人之禍。”,法饒雙目直視著冉強。
冉強驚訝起來:莫非史書對這法饒的記述有所偏頗?想了想道:“道長的話,孤記在心裏了,道長還有什麽發現?”
“紫星大亮,此正是大王勢如衝天之象,北胡不過是野蠻烏合之眾而已,若大王趁此北伐之際,一舉全力擊破北胡,正可應了天象,天下還有何人可阻擋大王的鐵蹄?”,法饒一掃剛才的擔憂之相,目光眨也不眨的盯著冉強。
冉強沒有立即答話,他終於相信了史書對法饒的記載沒錯。這個看起來頗有仙風道骨的道士,或許真的懂得觀看什麽天象,但毫無疑問,他絕對不是個可以相信的謀士。“道長所言有理,孤會仔細斟酌。這次道長救了花木蘭的性命,孤還一直沒有賞賜,道長可有需要孤相助的事情?”,冉強含糊迎合了下,接著就把話題轉到了賞賜上。
“托大王洪福,臣,”,法饒眼中的失望一閃而沒,微微垂下了眼簾:“往日受大王的厚恩尚且未報,豈敢再受大王賞賜。”
冉強帶上了笑:“有功豈能不賞,——來人!”,見張亮親自進來叉手而立,遂吩咐道:“你親自帶道長去領百匹上等蜀稠做賞賜。”
法饒微微怔了片刻,站起來神態自然的向冉強打個拱手謝恩,跟著張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