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髒什麽時候不好的?就是從她離開的那天起。
那天,他卑微到骨子裏。
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而這朵花本不應該開在他們這種窮鄉僻壤之地。
因此,他理解她的不甘。
從一開始,他也隻覺得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從未奢望過什麽。
隻要偷偷的看她一眼,看見她每天過得舒心快樂,便是他最大的滿足。
是她給了他希望,到頭來又讓他失望,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負心的女人。
她走的那天,連頭都沒有回,還讓他忘了她,重新娶一個。
可有句詩叫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看過這麽美麗大方的女子,她讓他如何眼裏還容得下別的女人?
更何況,他們還有的孩子,難道她就不怕自己當真重新娶了人之後對孩子不好嗎?
雖然,聞大夫後來沒有再重新娶妻,獨自把聞韶養大,可他打心裏還是怨恨她,那個過河拆橋,拋夫棄子的女人,連帶著怨恨所有女知青。
看見聞韶一臉認真的盯著自己,等著自己的下文,聞大夫因為聞韶的詢問被迫回憶起往事。
他正想說什麽,突然覺得心中很難受,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
聞大夫再度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臉色越發蒼白難看,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
“爸,爸!你怎麽了。”聞韶已經來不及詢問聞大夫究竟為什麽極力阻止他跟林凝在一起,連忙扶住聞大夫。
“爸,你先進屋躺一會兒吧。”
這樣一來,聞韶再也不敢跟聞大夫爭辯,隻能先暫時扶著聞大夫回屋躺著休息一會兒。
聞大夫呼吸漸漸變得平穩了起來,臉色也好看多了,恢複了本來的臉色。
看見聞大夫安然無恙,聞韶這才鬆了一口氣,誰知道聞大夫還惦記著聞韶相親的事情。
他再一次對聞韶說道:“明天早上的相親,你一定得去。”
“爸……”聞韶剛想爭辯拒絕,又怕聞大夫因此受刺激,他實在是擔心聞大夫的身體。
沒辦法,聞韶隻能咬咬牙,“不管了,到時候再想辦法。”
林凝的事情重要,可他爸的身體一樣重要。
曾經醫生可是叮囑過,聞大夫一定要好好休養,情緒起伏不要太大。
雖然他隻是輕微心髒有些問題,但隨時都有可能惡化。
父親含辛茹苦養他這麽大,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害了父親。
“爸,你先安心躺著,別想那麽多,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明天去相親,總行了吧。”
聞大夫聽見聞韶的回答,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徹底安心了。
這段時間林大夫跑前跑後的很累,他閉著眼睛沒過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聞韶見聞大夫呼吸均勻,顯然並沒有再犯病,隻是沉沉的睡了過去,自己的心裏卻忍不住煩憂,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他爹不讚同他和林凝在一起,可是他和林凝之間的承諾難道也不作數了嗎?
一麵,聞韶又覺得自己若是一意孤行跟林凝在一起太過自私。
一麵,他又不想背棄和聞韶的承諾。
無論選擇哪個結果,都讓他心裏有負擔,隻能先暫時穩住聞大夫答應相親。
到時候,他自會跟人家姑娘說清楚。
還有林凝那邊,因為情況有變,聞韶不得不再去找林凝一次。
林凝現在是和周果果王曉燕一起,幸好吳美玉沒有跟她們一塊兒住,就算撞見周果果和王曉燕也無妨,自己找林凝是真的有急事,相信它們能體諒。
於是,聞韶咬咬牙,趁著聞大夫熟睡,帶著夜色前往林凝的宿舍中。
三個女孩子正笑著鬧成一團,“林凝,也不知道咱們要在鄉下待多久才能回去,會不會一輩子都回去不了了。”
“這不可能吧,總有機會回去的。”
“可你現在不是跟聞韶好上了嗎,到時候你和聞韶結婚,也不知道是在鄉下還是在城裏,對了好,像你家境還不錯,你父母會介意聞韶的出生嗎?”
城裏人總是自帶著一股子傲氣,看不起鄉下的,再加上林凝家的條件那麽好,實在有些說不準。
林凝搖搖頭,“我父母是很明事理的人,所以這不算什麽問題,就是聞韶的父親好像不太讚同我們在一起。”
“為什麽?!”周果果和王曉燕麵麵相覷,這要是換作別家,肯定高興壞了,自家出生農村的孩子能傍上城裏的金鳳凰有,朝一日去大城市裏看看,這不是別人夢寐以求的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連聞韶也不知道,他說過他會找機會問問他父親,可他父親身體不好,又受不得刺激。”
“慢慢來吧,隻要你們兩人情比金堅,沒什麽克服不了。”
“也隻能這樣想了。”林凝感慨了一句。
這時,外麵隱隱約約傳來狗叫,還有一陣腳步聲。
三個女孩子麵麵相覷,有些疑惑,“誰來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們都看見窗外有個人影。
本來三個人還很警惕,但人影越走越近。
林凝率先發現這個人影好像是聞韶。
周果果也說道:“林凝,好像是聞韶,聞韶這麽晚了來幹什麽。”
林凝也很迷惑,按理來說聞韶若沒有很重要的事,絕對不會這個時間點來找她。
她連忙打開門,果然是聞韶。
聞韶跑的氣喘籲籲,他生怕自己來找林凝這段時間聞大夫醒了,發現他不在又疑神疑鬼。
所以,他還得趕著回去,“林凝,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
“什麽事啊,聞韶,瞧你這跑的滿頭大汗。”林凝遞給他一塊手帕。
聞韶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接,林凝以為聞韶不好意思,他向來臉皮比較薄,性情也比較內斂,林凝上一輩子就習慣了,自然不會計較那麽多。
她隻是收了手帕,“要不進來說?”
“不用了,我就在這裏說。”
周果果王曉燕兩人非常識趣地回屋裏去了。
看著屋裏朦朦朧朧輝煌的燈光,林凝問聞韶,“聞韶,有什麽事你現在可以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