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昀錚的“哄睡”服務進展得十分順利,他依舊拿起身邊的那本《進化論》,又接著最開始時讀完的那段後麵接著讀,沒多久,再叫許宛棠時,已經沒有回應了,隻能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

陸昀錚靠在床頭,活動了下肩膀,將書放下,話筒放在床邊,依舊沒掛斷電話。

林大哥在一旁早就醒了。

他有些搞不懂這對兒小年輕,有錢沒處花了?

分明在一個地方,有啥事兒當麵說唄,還非得打電話,那得多少錢啊!

光是這一晚上的電話費肯定都能在他們村子買套帶菜園子的房子了。

他打量著一直靠在床頭的陸昀錚,開口道,“兄弟,我扶你躺下?”

陸昀錚今天晚上一直沒躺下,一直靠在床頭,剛才就是這麽歪著睡的,林大哥看著都覺得累。

這姿勢他照顧女兒的時候體會過,睡不踏實不說,第二天脖子生疼,難受得不行。

陸昀錚連忙捂住話筒,不讓林大哥和他的聲音通過話筒打擾到許宛棠休息。

他輕聲到,“不用了,謝謝林哥,她說不定一會兒還得醒,你睡你的。”

陸昀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林大哥,“打擾到你休息了,這樣,明天你休息一上午,不扣工資。”

這下輪到林大哥不好意思了,“那怎麽行?你這才說了10多分鍾的話,我睡眠質量高,一會兒就睡著了。”

說完,林大哥便當場表演了個“沾枕頭就睡著”的技能,看得陸昀錚歎為觀止。

*

奇跡般地,許宛棠晚上竟然沒再驚醒,一直睡到了天剛蒙蒙亮。

許宛棠醒來後,便不打算再睡了。

她明顯地感覺到,經過那件事後,她的睡眠質量低了不少,縱使沒有做噩夢,她還是這麽早就醒了。

這要是放在以往,她自然醒的話怎麽著也得九點多,將近十點。

毫不意外地,許宛棠見電話還在通著話。

摸著滾燙的話筒,許宛棠頓時覺得這就是錢在燃燒的證據。

她掛斷了電話,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昨天陸昀錚的話她都有聽進去,既然陸昀錚能和他的醫生一同幫助她恢複健康,那她便試試。

陸昀錚在這種事情上不會騙她,那醫生把陸昀錚都治療好了,必然醫術也不會差。

許宛棠之所以收拾東西,是想直接搬到醫院去住,讓林大哥來出租屋住。

林大哥白天在醫院照顧陸昀錚,晚上便回出租屋睡覺,晚上則由她照顧陸昀錚。

提到照顧陸昀錚,許宛棠難免有些麵熱。

也不知道是她照顧陸昀錚,還是陸昀錚照顧她。

不過,陸昀錚晚上不用打針,據林大哥講,陸昀錚晚上也不起夜,所以基本上不用人怎麽照顧。

許宛棠收拾好了東西時,已經六點多了。

許宛棠去附近的小吃攤吃了頓早飯,又給林大哥和陸昀錚打包些各式各樣的早餐,拿到了醫院去。

許宛棠並沒把她打包的行李帶著,她若是先斬後奏、貿然說她要住在病房,她還真有些說不出口。

等她先和陸昀錚商量商量再回去拿行李也來得及,況且,若是陸昀錚和林大哥真的同意了,她還要帶林大哥認路,到時候回去拿正好。

許宛棠進了病房,發現林大哥已經起來了,正在掃著地。

陸昀錚還在睡,屋裏的光線有些昏暗,許宛棠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總覺得陸昀錚的眼下似乎有兩道烏黑,是影子?

林大哥見許宛棠來了,小聲地和許宛棠打了聲招呼,“讓他再睡會兒吧。”

林大哥笑笑,“昨天這小子一直沒躺下,靠在床頭等你醒,幾乎沒怎麽睡。”

許宛棠漂亮的杏眼睜得極大,怔愣在了原地。

她早就猜到了陸昀錚是故意給她打電話的,也是故意不掛斷電話,怕她半夜驚醒的。

但許宛棠沒有想到,陸昀錚竟然坐了一夜。

一時間,許宛棠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兒。

她抿了抿唇,看了陸昀錚一眼,“那我們去食堂吃吧,等他醒了我再給他買飯。”

“好,那你等我會兒。”林大哥將地上的灰塵撮起來,這才跟著許宛棠去食堂吃飯。

經過這麽一遭,若是剛才許宛棠還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話,她已經確定了,她還是搬到醫院來住比較好。

若是陸昀錚每天這麽熬,還沒等她身體出問題,陸昀錚的身體便先出問題了。

許宛棠將想法和林大哥一說,林大哥痛快地答應了。

他在哪兒睡都一樣,要是許宛棠不提,他也要提了,打電話太費錢了,再有錢也不能這麽花啊!要是這樣還不如住在一起,讓他出去住呢!

兩人一拍即合,林大哥東西不多,拎個包就能走。

許宛棠知道昨晚她和陸昀錚打電話一定打擾到了林大哥休息,早上的時候一直見他打哈欠,許宛棠便再一次和陸昀錚想到一塊兒去了,給林大哥帶薪放了半天假,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下午再來上班。

林大哥見許宛棠堅持,也不再推辭,暗暗想著等下午回去的時候買些水果給這對兒小夫妻拿過去。

他的工資已經比別的同行高出不少了,還管飯、管住,不僅如此,兩位雇主還很體諒人,上次他女兒生病,他回去照顧女兒也是帶薪請假。

周圍的護工沒有一個不羨慕他的,想留住這份工作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做人得知道感恩,真心換真心,雖然小陸和小許比他有錢,但也不能老是占人家的便宜。

*

許宛棠昨晚睡得還算好,早上便盯著陸昀錚掛水,時不時地讓護士來換藥。

陸昀錚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懵,但他看到坐在他床邊的許宛棠,下意識地嘴角翹起,綻出了個笑容。

“什麽時候來的?”因為剛睡醒,他的聲音有些啞。

他下意識地想要起身洗漱,不想在許宛棠麵前留下個邋遢的形象,卻被許宛棠死死地摁住。

“誒?你幹嘛?手上還有針頭呢!”許宛棠連忙按著,生怕滾針。